当郭藴一行,从王帐中走出时,众人背后衣襟不觉?湿了大片。
此刻被寒风一吹,皆舒了口气,感觉这冰天雪地的环境,比之大帐那闷热压抑的气氛舒服多了。
虽然早知道李屠夫喜怒无常,心思难测,当初亦直面领教过,但那只是能算是点头而过,直到今日他们才体会到其中复杂。
并州众将之前虽言罢官回乡,但当他们进入大帐时,那股沉重如山的压力下,却让他们大气难喘!
强如吕布典韦之流,其身气势,最多也只是让他们心中忌惮罢了。
但李屠夫虽然看上去病怏怏的躺在榻上,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却能让人心惊胆颤,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吧。
其实所谓气场玄而又玄,而李屠夫凶名赫赫,并州众将又久在其淫威裹挟下,提心吊胆,直面其威可想而知...
“呼呼!”寒风冷冽,魏续抹了把额间冷汗,低声抱怨道:“值得吗!”
“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奴隶,我等差点连命都...”
他也算是战场猛将了,整日脑袋提在吊毛上晃荡,刀山火海不曾皱眉,自认为早已将身死看淡。
但之前在大帐之时,他却只能俯首,沉重气氛压的人抬不起头。
当李屠夫杀意汹涌,魏续更是被刺激的,险些暴起,血溅当场...
若不是关键时刻,贾诩替他们缓了一口气,恐怕现在真的是…
这一点,他们毫不怀疑,以李屠夫当时的状态,以及暴虐的情绪,要他们的脑袋,不是没有可能。
作为并州系的领军人物,郭藴心地仁和待人宽厚,并没有因为魏续出言抱怨,而有所苛责。
他反而和声安慰道:“没有什么值与不值,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为了其他人,险些累了兄弟们,吾之过也...”
“二弟,郭大人心系同胞,尚能致生死,我等为将者,有何可抱怨的...”
“魏将军不必如此,吾思虑不周,已是不该,若是连大家抱怨几句就有所责难....”
郭藴说着,转身弯腰,向众人深深辑。
张辽等人不敢怠慢,同时作辑还礼:“大人为百姓请命,乃是我边军将领职责所在,怎敢怨言....”
雁门将士久居边关,虽然杀胡用命,但终究抵不过惶惶大势,导致边民遭劫,被匈奴鲜卑抓去做了两脚羊。
此番为百姓请命,也算是将功补过,算的上是发自内心的。
众人言语真诚,就算是之前出言的魏续,也躬身作揖,相互道歉。
一番言语,打消了将领们的隔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郭藴的人格魅力所在。
他在决断的同时,也考虑过兄弟的感受,此番坦诚言语,队伍的凝聚力更上一筹...
.........
奴隶大营,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阴影拉长。
四十万人,拥挤在平日聚集的校场上,更多的则是被压在棚户内,不得进出。
四周影影绰绰,八千多名手持枪矛的夏军士兵,严密看守!
随着身边一个个熟悉面孔被带走消失,奴隶们心中惶恐不安,不知道下一批会不会有自己。
想死之人多矣,但不包括在场苟活的奴隶,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忍受到现在。
但明晃晃的钢刀,却让众人不敢异动,只能寄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或者夏军改变主意,亦或其他人带头反抗争得活命之机。
“踏踏!”郭藴等人策马疾奔:“主公令,赦免营中奴隶,不可在行屠戮之举!”
“停手,主公军令在此,还不停手...”
大营中,郭藴翻身下马,及时拦住了又一批将要被带的奴隶!
“这...”守营士兵,有些犹豫。
一身寒铁的的臧霸,带人走了上来:“这一批就算了,让他们回营!”
他身材高大,体型魁梧,一身黝黑铁甲,脚步沉重,
臧霸挥手示意士兵放行,然后转身道:“那太史慈平日里目中无人,行事霸道,汝竟敢当众薄其面皮,勇气可嘉...”
“这大营在册奴隶一百八十万众,吾也想看看尔有何能,可慑服于众...”
言罢,臧霸直接带着一队人马入营,以防暴乱!
显然夏军上下,对于郭藴等人,不是很放心。
倒不是怕他们反复,而是怕万一其能力不足,到时非但降服不了奴兵,反而引起骚乱,到时又要费一番手脚...
望着行事嚣张的臧霸一行,郭藴等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向校场高台走去!
人数过万碧海连天,此时校场上,四十万人,头颅攒动,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
拥挤的人海四周,是一队队手持利刃的夏军士兵,眼神冷酷静默无声,凌厉的杀伐之气震慑余众不敢喧哗。
八千士兵,看押四十万,看上去很不可思议,但他们看押的是人,是懂得忍气吞声,习惯了被压迫奴役的奴隶,哪怕再添百万,又有何难…
“踏踏!”郭藴脚步沉重,在张辽高顺等一众并州兄弟的注视下,缓缓登上校台
他眸光坚韧,缓缓平复心中杂绪,而后环视周围人海。
郭藴心情凝重,旋即朗声道:“北侯仁慈,已宽恕尔等之过,解大家奴隶身!”
此言一出,整个奴隶大营,瞬间沸腾如水。
起先还有人低声呢喃,但看到四周士兵没有斥责之后,很快呢喃声变成了嘈杂的议论声。
有人神色中带着不可置信:“真的吗?”
“夏军真的愿意,放吾等归家?”
“我们从此,就不再是奴隶了?”
校台上,郭藴看着情绪激动的人群,不得不出声打断:“静一静,请大家静一静!”
他声音深沉有力,但很快,便被淹没在喧嚣的声浪中。
大营嘈杂,奴隶们表情兴奋,一个个交头接耳,你言我语。
他们盼望这一天很久了,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有人愿意做奴隶,有人愿意天生便做奴隶,也有人希望祖孙世代都做奴隶。
这样的人还不少,有但大营中很多人,却不愿意继续做奴隶。
因为他们活,想有尊严的活,想活的像个人。
所以此刻听闻郭藴直言,他们积蓄已久的情绪爆发了,想要宣泄。
看到这里,郭藴面色复杂,他也能体会到其中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