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关西侧,城墙上人员寥寥,不少士兵更是拄着长矛,直接打起呼噜,疲惫沉睡。
秋日微风,草木秋黄,地平线上一道细细的黑线,缓缓映出。
黑线越来越粗,密密麻麻,由远及近,迅速奔来!
“沙沙沙!”隐隐约约的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士兵不由睁开迷蒙的眼睛,打了哈欠。
“嗯!什么声音!”
待他看清城墙下密密麻麻的敌军时,不由大声尖叫:“敌...敌袭....”
“郝将军...敌袭...”
“什么,哪来的敌军!”
与此同时在城内休息的郝萌,迅速带人登上城墙。
待看到贼军已经摸至城下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心中惊颤,却不敢怠慢,当下怒吼:“快,去通知吕将军!”
“快去!”这个时候,被贼军偷城,下场可能不妙。
郝萌也算是少有的悍将了,但前番与贼军狼骑血战一天,仓惶回关又面临贼军日夜强攻。
可以说,连续三个日夜,没有好好休息过,将领尚且疲惫至此,更不用说普通兵卒。
此刻面临突然出现,并直接偷关的贼军,他们的下场,已然有了预兆…
云梯贴近,城墙下,徐江带领先锋卫兵,亲自率军登城:“快,再快!”
“爬上去!”
“砰砰!”
“杀!”他身手矫健,几个纵身便登上城楼,而后挥动钢刀,近身杀敌。
“噗嗤嗤!”
一名还未来得及挥矛的并州兵,只感眼前一晃,脖颈一凉,直接喋血!
西部的守军,大都是从东线换下来的,人数本就不多。
此刻被贼军登城来,近身接战下,瞬间被打了措手不及。
“杀!”郝萌不愧是吕布身边健将,他武艺高强,一人一刀,在城墙上四处支援,几个呼吸间,便将三十多名贼军斩落城墙。
“噗嗤嗤!”刀锋锐利,裂肉染血,所过之处无人匹敌!
“上,杀了他!”与此同时,徐江也注意到了敌将举动,他直接带人冲了过去。
城上并州士卒无力挨宰,只有郝萌依然顽强搏杀,带着七八十名亲卫和一些疲兵,拼命抵抗。
只要斩了对方,此战便能落下帷幕,吕梁关随手可破。
“铿锵!”钢刀对铁刃,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滋滋之间又掺杂着刺耳之音,让人头皮发麻。
面对贼将的袭击,郝萌险之又险的挡住这一刀。
他猛然抬首,见对方身强体高,精甲罩身,便意识到这是一名武力不俗的贼将。
“杀!”未等他回神,敌将的刀芒又当头笼罩,凌厉的气机,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危险。
“来得好!”郝萌钢刀紧握,这一次有了准备,刀刃上挑,全力以赴。
“铿兹!”镪鸣之音刺人耳膜,两名武力不俗的将领,在城头上浴血搏杀。
刀光笼罩处血肉横飞,普通喽啰只觉眼前一黑,便没了声息。
两员将领都是用刀的高手,一时间半斤八两,杀得难解难分!
“杀啊!”武将的拼杀,虽然惨烈,但攻城之战却不会停滞,随着越来越多的贼军登上城墙。
正在搏杀的郝萌,也意识到了不妙,逐渐心生退意...
...
关隘东侧,人影重重,喊杀声烈。
险峻的石城,宛若一个绞肉机,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两军士兵性命。
“报,吕将军,紧急军情!”
战斗持续,生命流逝,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上城楼:“将军,贼军从关隘后方杀上来了!”
“什么?你特酿的再说一遍?”正在持刀督战的吕布,猛然转首。
他虎目含煞,死死的盯着来人:“西关不是有郝萌在把守吗?贼军怎么杀进来的?”
“是徐晃,贼军趁士兵疲惫,守卫空虚,猛然杀出...”
丁原走前留下守军不足五千,加之贼军正面强攻,给与的压力太大,吕布只能将大部分兵力都压在东线。
随着战事惨烈,更是抽调西侧本就不足的有生力量,与疲惫不堪的士兵轮流换防。
此刻被徐晃悄无声息,一波偷城,便强攻而下。
“将军,撤吧!”有亲兵出言,后方被攻破,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此刻最明智的选择,是抓住时机,撤离逃命才为根本。
回望城下人潮,眼见关下贼军强攻,浪潮连绵不断,后方城门失火在即。
吕布也意识到了危险,尽管心中不甘,但也只能咬牙道:“走,让兄弟们撤进梁山!”
“所有人,撤进梁山!”
东西两侧都敌军,此时只能撤入梁山,凭借复杂的地形,才能逃得性命。
若不然真等到贼军两面夹击,即使吕布有鬼神之勇,也要脱一层皮…
...
有了徐晃的配合,攻城之战很快就结束。
当李带军进驻城关时,看着城墙两侧斑驳的血迹,不由一阵唏嘘。
如果当初能够稍微重视一下,在此地留守千百八人,可能战局便不会那么复杂,也不用牺牲那么多营中兄弟,
可惜可叹,战争疏忽的代价,便是士兵们的性命。
可能有些伤亡在将领眼里,只是一连串毫不起眼的数字,但这些符号背后,却是血淋淋的生命在流逝…
“踏踏!”思虑间,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带着亲兵匆忙赶了过来。
他见到李屠夫的瞬间,单膝抱拳见礼道:“徐晃,拜见大帅!”
“恭贺大帅拿下晋阳,平定并州指日可待!”
“公明将军快快请起!”
李信急忙上前,将来将扶起道:“大军能拿下晋阳,公明以及新营将士功不可没!”
“若没有将军坐镇后方,拼命杀敌,顶住丁原八万主力进攻,哪里有晋阳之胜!”
“公明将军,辛苦了,信在此拜谢了!”
他言语恳切,面色真诚,说着对徐晃作揖行礼。
“砰!”徐晃直接俯身,不敢受此大礼:“大帅折煞末将矣!”
“哈哈,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
李信上前拉起,然后拍了拍虎将的肩膀道:“公明顶住并州主力,有镇守大军后方之功,不可不赏!”
“传本帅军令,调铁甲三千副,横刀六千柄,战马八千匹,良弓四万张,于公明将军发配…”
“再令,军中新营兵,调拨三万六千人,由公明操练统领....”
“徐晃,谢过大帅,必赴汤蹈火,以报大帅恩德…”徐晃当即抱拳,表明态度。
他知道,李屠夫这是初步接纳,并信任他们的信号。
三千副铁质战甲,随便拿一副出去,便足以换她百十名奶大臀翘的婆娘,甚至换算成粮食,亦足够九口之家吃穿不愁。
这不但是一笔滔天巨富,更代表了李屠夫,前后态度上的转变。
以往,新营兵,与李屠夫麾下将士,可以说是两看相厌。
甚至就连李屠夫自己,对这些人也多有防备,哪怕徐晃等人平时竭诚效力,依然如此。
但现在,李屠夫大手笔的赏赐下来,算是初步削平隔阂。
“恭喜徐江军!”
太史慈亦抱拳,上前贺道:“三千副战甲,外加六千柄横刀和战马强弓,纵使洛阳城内的虎贲精锐,也不曾有此奢侈…”
“将军得此装备,麾下将士实力大涨,羡煞旁人矣…”
“是啊,新营将士,算是一朝翻身,扬眉吐气了…”周仓等人亦是感叹不已。
他们对徐晃这名,平日不苟言笑的将领,还是很敬佩的。
仅凭三万新营炮灰,硬是凭借低矮的离石土城,挡住了丁原八万主力大军的日夜强攻,让人既敬又佩。
要知道,并州可不是承平已久的大汉腹地,这些久经战阵的边军,更不是中原地区那些城防兵可比。
若是在开阔的平原地带列阵,一万边军老卒,能正面碾压击溃,十万名临时征召的城防役卒。
其中战力差距何止十倍,哪怕炮灰营是经过战火洗礼的兵油,依然如此,至少在场众将若易地而处,未必能比徐晃做的更好…
“承各位军吉言!”徐晃神色谦虚,一一与各部将领见礼。
他并没有居功自傲,因为在场的众多将领,哪个不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那太史慈前番更是连灭并州多路强军。
甚至连丁原倚仗的三万并州狼骑,亦折戟沉沙,比之他这个守城将领,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战绩不如人,但徐晃亦没妄自菲薄,此番被李屠夫当着,众多将领的面,善意表态,他算是初步融入了,贼军高层的圈子。
甚至如果他能,消化这三万六千新军,和精良的制式武备。
那么他们这群新营将士,便能摆脱炮灰身份,并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做人…
至于以后,路还长着呢,只要麾下大军整训完成,不怕没有杀敌立功的机会…
...
贼军攻占吕梁关后,马不停蹄的赶往河西,欲歼灭丁原所部,一战而定并州。
可惜当李信率军穿过梁山时,丁原老狐狸早已率军南下河东,逃之夭夭了。
武都侯已经意识到,凭借自己手中四万多并州军,很难逆转战局。
当自己的军队没有及时拿下河西,而张懿战败晋阳已失,吕布三万多骑兵一战而丧,并州争夺战便已结束。
自己远不是李信的对手,纵使手中步兵主力犹存,但已经没有多少牌面可打了。
如今天下动乱不堪,有兵有实力腰板才能硬气,方能在朝廷中有话语权。
若真在并州与贼军死磕,连最后的筹码都消耗掉,到时朝廷追责,他就真的完了。
至于丁原为何肯定死耗下去会输,早在开战之初,他便对贼军多有防范,甚至很重视。
但是真当交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轻视了贼军的强悍之处。
前后不到十日的功夫,对方便从数百里外的代郡,辗转四十余城,迂回道并州腹地,更是攻下晋阳首府,可见其中凶残。
在没有骑兵辅助的情况下,真打下去,那只能是被动叠加,战略陷入下风,战局更是不利。
如今带着四万大军,直接南下河东,顺便举兵勤王,行忠君事,正是一举多得。
到时只要把并州之失,推到张懿身上,即使朝廷有心怪罪,也会顾虑一二...
“丁原匹夫倒是机警!”
当李信收到丁原跑路的消息时,不由感叹道:“连跑路都与众不同,不愧是封侯人物!”
“跑了就跑了吧,并州之事,也省了老子一番功夫!”
这些老狐狸,能从一介寒身爬到高位的,没有几个是瓜菜。
丁原跑路之后,并州境内,已经没有了能够与自己匹敌的力量。
加上朝廷封的征北将军职,及首府晋阳已被拿下,剩下各方郡县,大多传檄而定...
这并州,他李信是吃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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