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身后都是那些船工啐骂声,贾琮却仿若未闻,径直往那边游去。
至于船头甲板的母女二人,见自家老爷和父亲被救回。哪还见刚刚的忧色,唯想将贾琮拉到身边,好好感谢一番。
而她们听到他的贪财之言后,又皆茫然四顾,显然不知道是何种意思。
“母亲,琮哥哥这是作甚,不会真要断了这些船工糊口营生吧!”
贾敏眉头紧蹙,沉思须臾,仍未解其中奥妙,但又不愿冷落自家爱女,只得沉凝开口,“玉儿,男人之事,非我等女子所能置喙,我们一同去看看你父亲吧!”
蹙着罥烟眉的黛玉,虽还想再问,但和父亲相比,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
“嘿咻……!嘿咻……!”
伴着船工扯动绳索的声响,一个身影缓缓地从船底登上甲板,其鼻间不时有水滴落下。
她二人赶忙扑到近前,拽住那人衣袖,试图摇醒他。
“夫君你快醒醒……,父亲您快睁眼看看玉儿……。”
四周聚成团的船工,见此,不免有所触动。
“林夫人,林姑娘,先让我们把林大人送回船厢吧!”
她二人赶忙松开拉扯的袖笼,生怕自己耽误须臾,让自家老爷和父亲冻着。
而另一边的贾琮,虽已体会过一次刺骨河水,还是不免打了一个冷颤。
但可以肯定的是,定比二牛他们强的多,否则这系统真是一坨大的。
快速游到他二人沉水之地,深吸口气,便一头扎入水中搜寻目标。
然看到他们双手撑开,犹如一具尸体般,还是让贾琮心揪着。
虽没见到刚刚营救片段,但还是凭借耳朵,将这边情况听个真切。
左手拽住那名叫胡哥的衣领,右手则将缓缓下沉的李老哥腿拽住。
但他二人衣物皆已被水打湿,沉重异常,且水中可不和陆地般。
“难道我真是谁也救不了吗。”贾琮暗暗想着,“他二人虽是红楼无足轻重小人物,但若连他们都挽救不了,我············不甘心,我真不甘心啊。”
虽说的是他二人,但又何曾不是指着贾琮自己呢。
从一个不受待见的贾府庶子,走到今天,只有他知道这一路的荆棘与花香。
也不敢松开任何一人,因为贾琮知轻轻一松,他二人绝无活路。
手指不自觉开始微微打颤,憋气也将他脸憋的通红。
贾琮双眸渐渐失焦,他知道该做出最终选择了,正当要将手松开之际。
他又来到那玄之又玄之境,里面春花烂漫,而不远处却矗立着一座高塔。
疾步往那边走去,推开上次北地行就已然推开的院门,来到塔下。
轻轻推了一下,并未推动,只是微微晃动了两下。
“叩……叩……叩……”,
他急忙抬手,死命叩击着门,企图让里面之人听见。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船上的母女二人,虽心系林如海的安危,但牢记还有一人在水中,故而不敢有须臾离开甲板。
然那人潜入水中久久没有上浮,心也不由提到嗓子眼。
黛玉的双眸未有一刻眨动,但眼泪还是从眼窝,流淌在冰冷河面上。
“母亲,您先去照顾父亲吧!我留在这里等琮哥哥就行,我想让他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人终究还是有自私一面,无法接受一个最亲之人,为了他人失去性命。
而黛玉自然不能免俗,她现在只恨自己,为何刚刚不叫停他回去救人之举。
贾敏凝视着平静湖面,又瞧了瞧自家姑娘那伤心模样,唯有沉沉地叹息一声。
毕竟他二人皆是为救自家夫君方才遇险,所以当知晓琮哥儿要回去救人时,她并没有出言劝阻。
“雪雁,你看好你家姑娘,我先去看看老爷,稍后便归。”
“是!”
随着贾敏走远,探出船身的黛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低沉哽咽着,“雪···雁,雪···雁,琮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对吗?他一定····舍不得我的对吗?”
雪雁一时也没了主意,唯能轻轻给她顺气,劝慰道:“三爷定会安然无虞,若回来看到姑娘您这样,想来也不会开心。”
黛玉闻言,赶忙用手绢将泪眼拭去,生怕让他看见此等模样。
运河冷风轻柔驶过冰面,却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唯将众人生皴的脸颊冻的生疼。
但同样,也将头顶的云彩吹开,露出久未相见的暖阳。
将冰面穿的白纱缓缓褪去,露出原本透亮的娇躯。
而深陷玄境的贾琮则面色阴沉,眼神冷冽地直视苍穹,啐骂道:“死老天,莫非戏弄我等,是汝之乐趣所在?诚然,你已成功将我激怒。”言罢,贾琮稍稍停顿,继而又道:“然,你休想轻易将我置于死地,若有胆量,尽可一试。”
话音未落,便将手握成拳,轰在坚硬塔门上。
“砰····砰····砰····。”
起初塔门毫无反应,然而在他持续轰击数百拳之后,终于出现了细微裂痕。
见此情形,他心中暗喜,出拳的速度亦有所加快。
待到他自己也难以计数究竟轰出多少拳后,伴着震耳欲聋轰隆声,那原本坚如磐石的塔门,在这一刻化为一堆废铁。
直至贾琮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方才拖动着灌铅拳头,指着苍穹道:“此次乃是你输了,但我向来有仇必报,你且在天上好生将首级洗净,等我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