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风带着雨来了。
噼里啪啦,哗哗啦啦。
小木屋的没有睡着的人有些害怕,害怕雨水太大,害怕把他们淹没,害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但是没有人敢出去,外面太黑,外面太冷,这场雨下的就像又进入了冬天。
莫尔拉玛也很冷,别人都是围的紧紧的睡在一起,自己只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他好久没有感觉这么冷了,他想起了阿九说的话, 那个要烧自己的身体取暖的人。
他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想的认真,忽然风裹挟着奇怪的声音传来。
莫尔拉玛立刻警觉了起来,夜晚是草原的兽类捕猎最佳时间。
莫尔拉玛握紧腰间的弯刀,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点门缝往外看。
一群人,一群荒马人,正在给这片土地挖水渠。
他听见那些少年轻声说:“元大叔正给我们擀面条,好久没有吃了。。”
“就你贪吃,今天的公分我家要给我家媳妇换一块花帕子,我看了神女他们的帕子都带花呢。”
雨哗哗下,风呜呜吹, 莫尔拉玛的脚步看着雨下的荒马人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纠结不已。
忽然注意到两个庞然大物走向自己,莫尔拉玛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紧紧的关闭木门。
“咦,黑木他咋看见我们还把门关上了?”
“阿爷说了,他们经常在外胆子小,我们轻轻的把棉被送过去就好。”
“可是门打不开呀黑木。”
“那你不会敲啊,阿爷说了,人是一个部落最贵重的东西,来到我们部落就一个都不能少,这突然降温了冻坏了咋办。”
两人左手右手背上都是被子,怕雨淋湿上面还铺着一层蓑衣,根本不敢大幅度摆动动。
黑木左看右看,只好伸出头去撞门。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他们看见一个白发的大伯,好眼熟……
两个人把被子轻手轻脚的给其他人盖上,又给白发大伯盖上被子。
拍了拍被子说:“阿伯,别担心早点睡,雨不会一直下的。”
莫尔拉玛摸着有些硬还有补丁的被子,迷迷糊糊暖和和的睡着了。
旭日东升,信众和长发部落的人看着身上的被子都很茫然。
信众们感谢神,感谢时清仙长。
长发部落的人感谢荒马,感谢荒马元九。
还有一部分人不是茫然,而是精神抖擞,目光坚定,他们昨晚感觉到了有人进入他们的屋子。
进来的人轻手轻脚,小心翼翼,躺在稻草上的他们胆战心惊,不敢呼吸。
他们以为迎接他们的会是刀,绳子,他们没有挣扎,因为他们死前吃饱了,他们现在不饿,这样已经很好,很好。
不过身上突然一重,是有些硬,有些厚的被子·····
盖上一点都不冷的被子。
他们没有读过书,更没有学过习,但是他们知道别人对他们好,他们要回报。
然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苟延残喘的命。
所以,从今以后,他们的命就是荒马的了。
白狮部落的人醒来看到自己手里紧紧抓着的补丁被子,许多人都沉默了。
他们沉默的整理着自己,沉默的思考着荒马。
忽然感觉轰隆隆在响,像万马奔腾,他们第一时间就要往外冲。
然后他们愣住了,他们听到了,琅琅书声。
南国的赵河川被吵醒了,此时天在蒙蒙亮他有些烦躁。
他穿上厚厚的毛皮大衣,从温暖的帐篷里走出去。
下了一夜的雨,像是给草原涂上一层浅浅的绿,整个草原像是活了过来生机勃勃。
他远远的看到,荒马那边的人已经又熟练的架起了大锅。
他正想着刚刚是什么声音。
忽然听到有节奏的脚步声,有节奏的读书声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兄弟··”
书声阵阵,声声入耳。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停下来手中的事情,震惊的顺着声音望去。
匠人们听着听着哭了。
长发一族听着听着也哭了。
白狮部落的人都是震惊,这里有很多人,很多在跑步的人,很多跑步的人都在背诗经···
他们只有震惊的心情,跑步的人有老有少整整齐齐,声音铿锵有力。
信众们一眼就看到了队伍中属于荒马部落的神女,有点远,看不清她是否长得真的有绝世之颜,但是不用别人介绍所有的人都能认出谁是神女,神女身上是温和的光,能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
神女在跑步,旁边是时清,然后元一,南上熙也加入了。
南上熙今天起来的有点晚了,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道他睡得很香,头一沾床就睡了。
南上熙目光痴迷的看着少女的背影,他看着那纤细的腰身就想把她拥入怀中。
突然少女的背影被一个略宽的少年挡住了。
是时清……
时清笑着回头说:“阿上,你来晚了,我和阿九已经跑了两圈。”
南上熙很心虚,感觉时清是在点自己,他来晚了,一开始就晚了····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长河的水都涨了很多,路上都是湿漉漉的。
不过荒马的路却不泥泞,荒马人把路上铺上了碎石块,不管是穿草鞋还是布鞋都不会把鞋子弄湿。
新加入的难民还有意外的发现,他们发现那个发着光的神女就是当初让他们来部落的少年。
他们一看到就知道了,有些人就是这样无需辨认,你只要看就知道他就是她。
早上锻炼结束后,大家都开始着急忙慌的吃早饭。
今天的事情很多,要太子离开,要进行投举。
“我和你一起先送阿九吧。”南上熙终于有机会说了一句话。
很奇怪,明明感觉时清身旁也没有人拦着自己,但是从进入部落开始和阿九说的话少之又少。
跑的气喘吁吁的南国少爷们,不敢说话,他们又不傻自然能看出来太子不想走。
“我不想走~”元一拉着阿九的手,不舍得松开。
不舍得走也要走,姜大连拉带拽的把人扯走了,下雨了路湿滑,能早点出发就要早点出发。
元一被拉上了马车又跳了下来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阿九,我不想走,你别让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