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七世就这样在诺茜温柔的陷井里,享受着难得的诗情惬意。
他越来越喜欢奔放的诺茜。
他没完没了地给她讲述流亡布列塔尼,逃亡兰开斯特镇,创立拉脱吉娜公司,领兵法兰西,组建旅居王朝的趣谈。
描绘法兰西王室的奢华,布列塔妮公国的传奇。
他似乎找到一个忠实可人的听众,以至他讲着讲着,每每心旷神怡!
他有些贪婪地品尝着诺茜的童真。
诺茜也讲述自己随叔伯和兄弟旅游西班牙、葡萄牙、荷兰、意大利的见闻。
听得亨利七世的流连忘返,恨不得去这些情节中的地方,亲历一番。
这真是,一对知音,两厢情愿。
接下来,诺茜提议要带亨利七世去修道院的牧场。
她要给多情的亨利七世来一曲睹物思情的情调。
出了诺茜密室的后院,亨利七世大口大口地吸着山区新鲜的空气。
修道院里的人并不认识亨利七世,也不知道他们的国王近在眼前。
他俩骑上没有马鞍的马,沐着清晨的阳光,悠闲地走着。
这片牧场,诺茜完全按照来自丽达牧场私人教堂的老牧师设计而布局。
一整天,亨利七世跟着诺茜在牧场上追逐羊群,纵情放马。
他俩喝着新鲜的羊奶,采集草丛中的蘑菇,野炊休闲,忙碌又兴致。
夜幕很快降临了,天空被黑暗逐渐吞噬,只剩下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这时,亨利七世突然灵机一动,一个奇特的想法涌上心头——他决定要在羊圈里度过这个夜晚!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而另一边,聪明伶俐的诺茜其实早就有所准备。
她对亨利七世国王的这个举动,并不感到惊讶,早已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起来,正如约芬蒂后妈的描述那般,亨利七世国王,对于羊群有种近乎痴迷的喜爱。
这种独特的爱好真是令人称奇。
诺茜迅速行动起来。
她吩咐牧场中的伙计,带着两位身强力壮的蓝血护卫,前往不远处的石头房子,搬运之前就已经预备好的帐篷材料。
没过多久,他们便在羊圈的正中,搭建起了一顶坚固耐用的帐篷。
走进帐篷,可以看到,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床垫,柔软而舒适;
还有一条绣花的羊毛毯子,又宽又大,足以将整个身体都包裹其中。
亨利七世拥着诺茜,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想当年,我在那遥远的兰开斯特镇逃亡。
那段日子真是充满了惊险与未知,好在遇见我的奶妈丽达。
她有牧场,我就以羊倌为生。
每到夜幕降临之时,我都会忧心忡忡。
生怕那些凶残的狼群,会突然袭击毫无防备的羊群。
我就在羊圈里搭建简陋的帐篷,守护这些可爱的羊。
为吓退可能靠近的狼群,我在四周点燃散发着独特气味的牛粪火。
牧场里,有一个名叫温妮的牧羊女。
她勇敢善良,常常和我一同并肩守夜。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就会围坐在温暖的牛粪火堆旁,烤制一些美味的土豆当作夜宵。
金黄酥脆的土豆,咬上一口,香气四溢,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
白天,阳光洒满整个牧场,我们则会用新鲜的羊奶煮出一锅香浓可口的蘑菇汤。
那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也就是在那段时光里,我跟随在温妮身旁,学到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和技能。
无论是引导羊群去寻最鲜嫩的青草,还是发现并治疗小羊羔身上的疾病,她都手把手地教给了我。
可以说,如果没有温妮,或许我根本无法胜任这份看似简单却实则不易的工作。”
亨利缓缓讲述完这段回忆后,一旁的诺茜早已听得入神。
此刻,她情不自禁地将自己那张娇美的脸庞紧紧贴在了亨利宽阔的怀抱。
仿佛瞬间穿越时空,化为当年陪伴在亨利身边,温柔可人的温妮!
紧接着,亨利轻轻叹了口气,感慨万分地对怀中的诺茜说道:“亲爱的诺茜,其实说实话,我内心深处一点儿也不愿意当什么高高在上的国王。
相比之下,能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做一个快乐的羊倌,那才是真正令我向往的生活!”
“陛下,在英格兰,羊倌千千万万,可国王只有一个。
你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登上这至高无上的英格兰王位,其中的艰难险阻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尽的?
所以,请一定要倍加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用心去治理和打理英格兰。
亲爱的,我对你的爱无比深沉,为了你,我甘愿付出我的全部!
只要能陪伴在你的身旁,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待我为你诞下爱情的结晶后,我愿将整个庞大的诺福家族所拥有的巨额财富,统统归入你的名下。”
亨利摆手说:“诺茜,你或许有所误解。
于我而言,财富不过如同那路边的粪土一般,毫无吸引力可言。
我真正钟情的,乃是经商之道与生意场上的风起云涌。
每一次翻开那密密麻麻的账本时,心中涌动着的那种赚钱的愉悦感。
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其美妙程度堪称举世无双!
待到天下海晏河清之时,我会大力推行以重视商业发展为主旨的国策。
鼓励英格兰的子子孙孙,勇敢地离开脚下的土地,怀揣账本,奔赴遥远而神秘的他乡,开拓新的市场,搭建一间间繁华热闹的商铺商号。
我衷心地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将世间的财富尽数收拢至英格兰的囊中!
为此,我更希望你能够亲赴那些商业繁荣的国度。
例如西班牙、荷兰、葡萄牙以及意大利等地大展拳脚。
运用我们英格兰优质的细羊毛作为筹码,从他们手中换回数不胜数的惊人财富!”
我也希望你多生几个孩子,让他们跟着你叔伯和兄弟闯荡江湖买卖,而不是做无聊又苍白的贵族。
生活在王宫中,像一个囚徒!
诺茜,世界真的很大!
我真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带着船队,去神秘而又遥远的东方做生意。
据说那里有无限的珍宝。”
诺茜听懂了亨利。
他是一个重商主义的国王。
一个放眼远方,有抱负的国王!
一个真正的勇气之男!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亨利面前很渺小。
他们聊着,在甜蜜中睡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刺破云层洒向大地,宁静的草原仍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突然,一阵此起彼伏的羊群叫唤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也将亨利从甜美的梦乡中唤醒。
亨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头看向身旁的诺茜。
只见她依然安静地熟睡着,宛如一个沉睡中的天使,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亨利轻轻地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吵醒了她。
他动作轻柔而迅速地穿上衣服,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
此刻,天空中的星星像是顽皮的孩子,正调皮地眨着眼睛,仿佛在与早起的人们捉迷藏。
一弯如钩的弦月高高悬挂在空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它似乎在默默等待着太阳公公的升起,好完成这一夜的使命。
放眼望去,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层鱼肚白,那微弱的光芒给这片广袤的草原带来了一丝生机和希望。
就在这时,羊群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欢快地朝着亨利奔跑过来。
它们簇拥在亨利身边,咩咩叫个不停,仿佛在焦急地催促道:“主人,快点给我们准备美味的早餐,还要放我们出去玩耍!”
看着这些可爱的羊群,亨利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那段在兰开斯特镇被理查三世追杀的艰难时光。
那时的他,孤立无援,没有丽达奶妈的悉心照料,也没有温妮的陪伴支持,如果不是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和一点点运气,恐怕早就倒在理查的屠刀之下。
那些惊心动魄的逃亡场景一一浮现在亨利的眼前,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然而,如今的他早已摆脱了过去的阴影,过上了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想到这里,亨利不禁感慨万分。
羊群们见亨利陷入沉思,叫唤得愈发急切起来。
其中几只头羊更是迫不及待地用它们坚硬的羊角轻轻顶撞着亨利的膝盖,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亨利回过神来,只觉得膝盖处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这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种熟悉的触感瞬间让他找回了身为羊倌的那种亲切感和责任感。
亨利熟练地走到围栏门前,伸手解开了门锁。
随着围栏门缓缓打开,羊群像潮水般涌了出去。
它们兴奋地奔向嫩绿的草地,像一朵朵云,飘在草原上。
这时,卫士牵来马。
亨利一跃,轻松跨上无鞍的马背。
他举目环视,忽然觉得眼前少了什么?
在逃亡那会儿,牧场中,温妮总是最先起床,离开帐篷。
她总想亨利多睡一会。
等到亨利起来走出帐篷,温妮便在远去的羊群中闪动。
亨利策马扬鞭,飞奔在牧场中,仿佛要去寻找她。
翻过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山丘后,他突然看到远处有一栋由石头砌成的房屋孤零零地矗立着。
那房子看上去有些陈旧,但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古朴气息。
他心中一阵激动,连忙挥动马鞭,让胯下的骏马加快速度。
马蹄声响彻在空旷的原野上,仿佛是他急切心情的伴奏。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那栋石头房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来到了石头房前。
只见门前并排生长着三棵高大的橡树,如同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座房子。
橡树旁边,用木栅栏围成的羊圈,几只洁白的绵羊正悠闲地吃着青草。
再往屋后看,那里还建有一座简陋的木板屋。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这些景象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刹那间,那些关于丽达牧场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曾经在这里度过的点点滴滴都变得如此鲜活起来。
他越靠近这栋石头房,那种熟悉感和亲切感就越发强烈。
当他来到橡树下时,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地系在一棵树上。
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
走进屋子,他发现屋里的结构和陈设竟然与记忆中的丽达牧场毫无二致。
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老旧但依然坚固的木桌,几把椅子环绕四周;
靠墙处则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壁炉,此刻虽然没有生火,但仍能让人感受到它昔日带来的温暖。
继续往里走,便是屋内的储藏室。
打开储藏室的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
这种味道却是那样的熟悉。
因为在这间储藏室的角落里,隐藏着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那个地下室曾是亨利躲避理查三世搜查的秘密禁地。
每当听到理查官军逼近的动静,他便会迅速躲进这里。
久而久之,对于地下室的每一处角落、每一块砖石,他都了如指掌。
穿过地下室的通道,尽头便是马厩和储物间。
记得当时,丽达奶妈还特别叮嘱过他,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可以从这里直接奔向不远处的教堂寻求庇护。
出了马厩,亨利又见到像是自己搭建的木板屋。
那会儿,他与温妮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
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在这里出生。
如今人去屋空。
亨利忍不住喊了出来:
“温妮!”
“奶妈!”
没有回应!
亨利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时,诺茜追寻过来,进了木屋。
见亨利坐在地板上伤心欲绝。吓得跪在亨利面前,哭喊地问:“陛下,你怎么了?
你受惊吓了吗?
都是我的错!”
亨利见到诺茜,哭得更像一个小孩。
诺茜环顾木屋四周,终于明白,亨利在睹物思人。
她将亨利轻轻地拥在自己的怀里地,安慰他:“陛下,哭吧!
哭出来痛快些!”
良久,亨利突然站起来。
他在屋里焦躁不安地徘徊着。
嚷嚷着:“我不要做国王!我要温妮!
温妮,我对不起你!
我是混蛋!
上帝,别惩罚我,让温妮回到我身边。
我只想做原先的那个羊倌!”
亨利就这么嚷嚷着,嘟嚷着。
像呼唤,又如倾诉,更是呐喊!
他终于崩溃了!
他突然跪倒在诺茜的脚下:“诺茜,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可我求求你了,你一辈子也要答应我。
我活着的时候,温妮决不会见我的。
她发誓过:她是羊倌马丁的妻子。决不是亨利国王的老婆。
她只认识羊倌马丁,至死不认国王亨利。
她这样做,是为了我!
为我得到,并长久拥有英格兰王位,而甘愿放弃一切。
我对不起她!我欠她一辈子!
上帝,我为什么是国王呢?
我宁愿是羊倌啊!
诺茜,你答应我吧!
等我要死的那一刻,就在我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希望在温妮的怀中离去!
你一定要答应我,诺茜!”
诺茜连忙跪在亨利面前,感动地回应:“陛下,请起来吧!
我答应你!
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的温妮。
千万次,也要求她圆你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