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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软啊,这个又什么?”此时,赵氏拿起袜子问道。

“哦,这个是足衣,十分保暖,你们都穿上吧!”云舟容赶紧解释道。

“这是足衣好生奇特,竟如此的方便!”

云鸿成尝试了下,发现袜子不需要绑带子就能紧贴在皮肤上,而且非常的柔软。

“那…那我们也试试。”云老夫人和赵氏见着,也拿了袜子打算穿。

不过,她们却并未将裹脚布解开,而是直接将袜子给套上去。

见此,云舟容不由想起季旻修说过的话,突然想看看裹过的小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便是说道,“祖母,二婶,你们裹脚布都磨破了,这边正好有新的布,要不要给换了?”

她说的,正是季旻修给她准备的绷带。

“诶呀,有新布条,那可真是太好了。”

赵氏和云老夫人一听,都是露出欣喜之色,没多想就答应了。

原本更换裹脚布的时候,女子们都是会自己躲起来的,到如今条件有限,只能简单地背过身去。

可是眼下没有垫脚的东西,赵氏还好,云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坐在上弯腰很是不方便,动作很慢。

云舟容便上前对着云老夫人道,“祖母,我来帮您穿吧。”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

云老夫人只是稍微犹豫,就笑着答应了。

等将裹脚布都解开,云舟容总算是见到了云老夫人的脚,却是被吓得呆住了。

这哪里还有脚的样子,足弓高高折起,脚趾被掰得变形扭曲,简单说,这和残废几乎没有区别。

她只觉得手劲儿一软,袜子都掉在了地上。

看着她的反应,云老夫人也想到了什么,叹口气道,“祖母忘记你没缠过足了,这是很正常的,软软不害怕啊。”

“难怪您和二婶走路那么慢,还天天脚疼,原…原来竟是因为脚都被折变形了啊!”

强烈的心疼让云舟容眼圈通红,声音都哽咽了,“软软不害怕,只是您真心觉得这样的脚是好看的么?”

难怪雪妖大人说这种审美是畸形的,这样的脚对女子来说,真的是太残忍了!

脚变成这个,中间得经历多少折磨,真能是自愿的么?!

若非亲眼所见,她还觉得裹脚是多好的事情,这会儿知晓了,当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软软,你没裹小脚不懂,婆母的脚可是最标准的三寸金莲,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旁边的赵氏听了,赶紧上前一边拿过绷带给云老夫人重新缠上,一边解释道,“这可并非人人都能做到的,像我就只缠了一半,并不完美,遗憾着呢。”

“好了好了,现在咱们都被流放了,要我说就得大脚才好,你看这一路若非软软的大脚方便行动去找食物,咱们都要饿死了。”

云老夫人摸摸云舟容的头,有些庆幸地道,“所谓福祸相依,如今要去那艰苦之地,祖母倒觉得大脚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赵氏却是不赞成的道,“哪里好了,若非软软没有裹足,这会儿早已经嫁人,也就不用被伯府连累了。”

大晟朝的规矩,罪不及出嫁女,云舟容二十岁,按理说早该嫁人躲开这一劫的,就是因为没有裹小脚。

云鸿成也是说道,“软软,二叔知你因为没能裹小脚心有遗憾,却也不能因此就否定小脚的好。”

“好,小脚究竟哪里好了?”

云老夫人那严重变形的小脚,真的给了云舟容太大的刺激,让她有些失去了理智,“二叔您觉得小脚美,为何不自己裹了去?”

“胡闹,我堂堂七尺男儿,是要行走四方的,怎能裹脚!”云鸿成也被这话给激得有些生怒,语气都重了几分。

云舟容听完,更觉悲从中来,质问道,“二叔,您都知晓裹了小脚便寸步难行,那为何要让女子裹脚,您觉得小脚美,可曾问过二婶与祖母,若非为了更好地嫁人,她们是否还愿意裹小脚!”

这番从未听过的言论犹如当头棒喝,让云鸿成神色一凛,盯着赵氏的小脚迟迟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

而云老夫人听到这话,竟是捂脸啜泣了起来,“若非家人逼迫,为了嫁个好人家,谁愿意裹脚啊…软软,你是不知这裹脚有多疼,祖母的好几个姐妹都是因着忍受不住裹脚的痛苦,小小年纪夭折了…”

饶是赵氏,也忍不住地哽咽出声,“其实,当年我裹脚只裹一半,就是因为疼得差点自寻短见,爹娘这才服软停了后面的步骤。”

每每回想起来,那深入灵魂的阴影都能让她打起寒颤,行走时当真是步步都如踩在刀尖上,苦不堪言。

两个最亲近的女子说出这番话,让云鸿成的固有认知受到了极大冲击。

是啊,世人钟爱小脚,可女子的痛苦却总被下意识忽略。

明明他也有亲姐妹因裹小脚而去世,却被轻飘飘地漠视掉了,只说她们是没福气的。

可她们,当真是没福气么…

云舟容不也是大脚?

可她不仅活得好好的,流放路上还得到了雪妖大人的青睐,救活了一家人。

这样的好姑娘,谁敢说她是没福气的?!

原本云舟容也是一时怒气上头才说了那么多话,没想到会让三个长辈反应这么大,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心虚。

低着头,小声地道歉,“是软软有些口不择言了…”

“不,软软你说的没错。”

云鸿成却是摆摆手,走到云老夫人身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着裹过的小脚。

那扭曲变形的模样,让他心头疼得抽痛起来,只有愤怒,根本感受不到美在哪里。

他深呼吸口气,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娘,您这小脚是如何裹成的,能同儿子讲讲不?”

大晟朝盛行裹脚之风,高门娶妻都是小脚女。

而他对小脚并无特殊癖好,加上女子睡觉时裹脚布是不解开的,洗脚也都背着人,因此他还真从未见过赵氏解开裹布之后的脚是何模样。

若早些见到,他怕更多的会是心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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