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医生的话,裴昕颜一阵后怕。
从医院出来,到车上,她一言不发。
只是上车的时候小心托着陆聿修的手。
坐下后,陆聿修动了动伤手,“放下吧,没事。”
“还没事!你没听见医生的话吗?差点儿就伤到神经了。你这可是右手,要是真出现了什么功能障碍,你怎么办?”
她突然发脾气,让陆聿修愣了一下。
前头的陈默摸了摸鼻子,悄悄按下中控。
过了一会儿,陆聿修低声开口,“医生不是说,差一点么。”
中控放下了,裴昕颜压抑的心疼担忧流露,眼圈不知怎么就红了。
“差一点儿也很危险啊。”
陆聿修垂眸看着她,“......”
她低着头,忍着想哭的冲动,“上次在饭店,我说了,不准再伤害自己。”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凶巴巴,“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老婆......”他哑声唤她,又想动右手。
“别动!”裴昕颜瞪他。
瞪完,她抿了抿红唇,主动凑过去,环抱住他的腰,“我来抱你。”
陆聿修垂首,将下巴抵在了她头顶,声音温柔,“我怕你会离开我,着急想把林蔓歌解决掉。”
裴昕颜抬起头,“我在你眼里就没那么没定性?”
“是我。”他看着她的眼睛,“颜颜,我真的很在意你。”
裴昕颜想到了什么,挑了下眉梢,“真的么?林蔓歌说你心里有一个人,为了那个人才不婚的,你最在意的应该是那个人才对。”
“那个人就是你。”
“......”
他的样子太认真。
裴昕颜沉默了好一会儿,笑了一声,“为了讨好我你也不用信口开河。我可知道了,林蔓歌为你自杀是少年时的事,那时候我都不认识你。”
“真的,我不骗你。”
裴昕颜也认真,“我不会离开你,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和林蔓歌的事,不是你的错,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你。说到底,是你太好了,才会让林蔓歌这么些年念念不忘,不肯放弃。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的错。
陆聿修眸色微滞。
早在他中学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林蔓歌就对他有了意思。
她外公秦耀先与他父亲陆曜霆商量后,有意撮合他们,他以学习为由拒绝,但他们纵容林蔓歌靠近他。
在陆曜霆的眼里,他不配拥有自己的思想,只要陆曜霆的安排,他就得接受。
就这样,他一边忍受陆曜霆的掌控,一边应付林蔓歌的纠缠。
隔三差五的他烦躁的很了会对林蔓歌不客气,林蔓歌回去一告状,他就要挨一顿罚。
他永远都是错的。
他曾怀疑过自己,也想过,如果他死了,就会解决所有问题。
此刻,眼前的女孩儿,她认真地说,不是他的错。
感官突然被大,耳边有她的呼吸,还能听见车窗外车流的喇叭声,不知何处飘来的音乐声。
陆聿修喃喃出声,“你觉得我好?”
裴昕颜顿了一下。
刚才心疼他,说话没过大脑。
但看着他黑眸中的渴望,她不愿意违心。
承认他好,没有什么大不了。
她点头,“嗯,你很好,很优秀。”
他再次确认,“真的?”
裴昕颜些许不解,作为陆家唯一继承人,曜世集团总裁,高高在上的陆聿修应该被很多人恭维过。
怎么他此刻这么迷茫?
裴昕颜只好郑重地再次点头,“真的。”
接着她作骄傲状一笑,“我骗你干什么?你要是不好,我能跟你在一起吗?”
“不是一个意外吗?后来也是我步步紧逼,你都是被迫的。”
他怎么会这么想?
裴昕颜不觉放轻了语气,哄道:“你真的很好,长得帅,又有钱,能力强,三观也正,对我也好,很少有男人能像你这样集齐这么多优点的。”
这些话语,飘进陆聿修的耳朵里,犹如最动听的音符。
犹如被一口气撑起来的糖人儿,变成了实心的。
陆聿修眼底掠过一抹坚定,他用左手握住裴昕颜白皙的小手,“我要把林蔓歌的事解决掉。”
裴昕颜一愣,“她都要动刀子了,你不能太急,你的手又伤了,慢慢来吧。”
“不能慢,你不了解她,越慢她越觉得有机会,我现在真的后悔,这几年迁就了她。”
说心里话,裴昕颜比谁都想让林蔓歌的事早点解决。
但今晚她也见识到了林蔓歌的性子,不能太着急,再刺激到林蔓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裴昕颜柔声劝,“聿修,先养伤,听我的好吗?”
陆聿修笑了笑,“我了解她,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了。”
夜已深。
桃园公寓里。
裴昕颜照顾着陆聿修洗了澡,让他躺床上睡觉。
她去收拾他替换下来的衣物。
床上,陆聿修给秦阳发信息:
【林蔓歌在哪家医院?】
秦阳:【哥们儿,你要干什么?】
【去看看她。】
秦阳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前,陆聿修因林蔓歌挨了训,挨了罚,受了伤之后,就会特别讨厌林蔓歌。
通常是被陆曜霆押着去探望林蔓歌。
可现在的陆聿修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成熟了,已是曜世集团总裁,有了能力与陆曜霆叫板。
怎么会主动来探望呢?
病床上,已经醒过来的林蔓歌咬着牙,瞪着眼,盯着天花板。
今天是她这些年来在陆聿修身上碰的最大的钉子!
他竟然预判了她,还抢了她的戏份,自残上了。
瞅了秦阳一眼,林蔓歌问:“哥,阿修在哪家医院?”
秦阳这边才回了陆聿修信息,听见这句话,翻了个白眼,“你还想怎么样?”
林蔓歌眯起眼睛,“我要让他后悔。”
秦阳罕见地沉下了脸,“你害得他还不够吗?你除了他,就找不到别的男人了是不是?”
林蔓歌像不认识了秦阳似的,咬了咬牙,哭了出声,“你,你竟然凶我......”
“你去告诉我爷爷吧。”秦阳不等林蔓歌话说完,就打断了她。
林蔓歌又一怔,怎么表哥也会预判她了?抢她台词。
秦阳说完,就站了起来,还踢了椅子一脚。
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作势走人。
走之前,他冷冷盯着林蔓歌说:“你也就是因为‘秦耀先’三个字,不然,以阿修现在的脾气,早把你喂鱼了!”
“你真的爱他吗?真的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吗?你好好想想吧!”
“还有!你今年二十五了,不是十五!该成熟了!你要不是我表妹,我才懒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