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后,宋诗诗走出考场,外面已经没有孟寻州的身影。
等在考场外的,是她的妈妈郑佩兰。
“诗诗,考得怎么样?”
寒风像刀子般刮过,郑佩兰身着一袭旗袍,外面随意地套着件大衣,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她那冻得发红的脸颊和鼻尖,令宋诗诗看着心疼不已。
宋诗诗见状,眼眶一热,忙不迭地将自己身上厚实的棉外套脱下,披在郑佩兰的肩上。
“感觉还不错,应该能发挥出正常水平。不过妈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多穿点?这要是冻病了,我得多担心啊。”
郑佩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我没事的,你今天高考,他们说穿旗袍表示旗开得胜,我就是想有个好彩头而已。”
说着,郑佩兰强行将宋诗诗套在自己身上的袄子脱下来,重新穿到宋诗诗的身上。
“你后面两天还要继续考呢,别冻生病了,那这些日子里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宋诗诗闻言不再坚持,她只是将郑佩兰揽得更紧了些。
“咱们快点回家吧,回去我给您煮碗姜茶驱驱寒。”
郑佩兰刚想说“好”,结果母女俩就听到从人群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诗诗,小兰。”
宋诗诗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傅淑娴被孟冠儒护在身前,正笑意盈盈地朝她们这边走来。
“哎呀,早知道你过来,我就叫你一道了。”
傅淑娴走到跟前,亲昵地拉起郑佩兰的手。
“你这手怎么这么凉?”
入手的如寒铁般的冰凉,令傅淑娴皱着眉头,惊呼出声。
郑佩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今天筱琪也参加高考吧?她还没出来吗?”
“没呢,我和她妈就是特意在这儿等她呢。诗诗今天考得如何?”
孟冠儒说着,将手中的热水杯递给郑佩兰,“我特意带了热水壶,刚刚下车的时候才倒出来的,你拿去暖暖身子。”
“谢谢。”郑佩兰笑着接下。
“爸妈,我考得还行,我妈今天穿得太少了,我先带她回去了,等你们回去,咱再聚哈。”
宋诗诗心疼郑佩兰,不忍看她为了她们在这儿冻着。
反正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在意那么多。
傅淑娴看到郑佩兰大衣下若隐若现的旗袍裙摆,连连摆手。
“快回去,快回去,别回头冻病了,咱回去再聊。”
宋诗诗紧紧揽着郑佩兰,转身朝站台走去。
好在她们刚走到站台,公交车就到了。
上了公交车,人挤人的,倒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
宋诗诗全程护着郑佩兰,深怕她磕着碰着,有哪里不舒服。
“妈妈,你之前不是说不来的吗?怎么今天还是来了?”
前几天,宋诗诗回军区大院看望郑佩兰的时候,她们还讨论过这个事情,当时郑佩兰说天冷身子乏,不去考场外等她了。
可今天却招呼也没打一声,穿了件旗袍就来了。
虽然看见郑佩兰她是开心的,但同时她也很心疼郑佩兰。
这么冷,也不知道她在考场外等了多久。
“是寻州跟我说的,他说他有事走不开,但又担心你考完出来,没人接心里难过,就求着让我一定要过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过什么?”
宋诗诗只觉心里暖暖的。
这种被人时刻记挂着的感觉真好。
“有人比我还要知道如何心疼你,多好啊。”
郑佩兰转头望向车窗外,街边的树木飞速向后退去,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之后陷入了沉默,再未找宋诗诗聊什么。
一到家,宋诗诗顾不上休息,立刻一头扎进厨房,给郑佩兰煮姜茶。
高考持续三天,从第一天结束后,宋诗诗就住进了军区大院。
高考考场离军区大院不远,来回方便。
她回军属院拿换洗衣物的时候,怕孟寻州回来见不着她会担心,还特地留了字条。
只是直到高考结束,孟寻州也没有来过消息,连通电话也没有。
“亲家,这寻州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诗诗高考这几天,都没见着他啊?”
今天傅淑娴特地叫了宋诗诗和郑佩兰来家里吃饭,见孟冠儒也在,郑佩兰好奇问了一嘴。
孟冠儒将手中的报纸收起来,神色稍显凝重。
“我今早特意问过,上面派他去执行任务了,估计还得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听到“执行任务”四个字,宋诗诗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砰砰”狂跳起来。
她下意识捂住胸口,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怎么回事?怎么眼皮也跳,心也跳得这么快?
人都说“左跳财,右跳灾”,可千万别是灾啊。
宋诗诗默默在心里祈祷。
望佛祖显灵,保佑孟寻州平安回来。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时,孟家客厅里的电话突兀地响了。
孟冠儒站起身去接电话。
只是他刚接听没两句,脸色就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淑娴,快,先别做饭了,咱们现在一道儿去医院!”
孟冠儒挂了电话,便朝厨房冲去。
在厨房正给傅淑娴帮忙的孟筱琪一愣,满脸惊愕地问:“爸,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啊,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傅淑娴也跟着附和。
“寻州执行任务过程中,遭遇危险,说是受伤严重,现在正在军区医院做手术,咱们赶紧过去!”
孟冠儒的声音中带着焦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上。
客厅里的傅淑娴和宋诗诗自然也听到了这话。
宋诗诗刚站起身,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孟冠儒开车,一家人直接赶去了军区医院。
手术还在继续,手术室外,只有徐强和铁军满脸疲惫地守在那儿。
宋诗诗跑上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
徐强看着宋诗诗焦急的模样,嘴唇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嫂子,这事具体细节,我不方便透露,不过你放心,今天给老大主刀的是业内有名的专家,手术成功的概率很高。”
话虽这么说,可宋诗诗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在手术室里躺着的,可是孟寻州啊。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双手不自觉地钻进,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也没有知觉。
她只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为孟寻州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