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不可再激怒他。”不再谩骂,语气一转道:“暴大人,在下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前几日还共同护送霍小姐回府,也算是有点交情,为何要这样待我?”暴胜之见王一不再谩骂,收回弓弩又拍了下王一的脸颊,道:“嗯,这样才对,你要是好好说话,我也会让你死个明白。甚至可以给你个痛快,让你死的不那么遭罪。” 王一心中一惊,暗想:“看来他们是想置我于死地,一时不慎,竟落入这群奸佞之手,今日恐难脱身了。”王一黯然神伤,倒不是因为怕死,而是还没见到万紫儿,还没给李子清报仇,还有好多值得留恋的人,就这样死了心中实有不甘。
暴胜之可能站着有些累,手一挥,众绣衣使者立马会意。那六名绣衣使者将王一拉到了一棵大树旁,带着渔网将其缠绕捆绑在大树上。一名绣衣使者搬来一块大石头放到王一面前,用嘴吹了吹上面的土,又用衣袖擦了擦,谄媚的对暴胜之道:“大人请。”暴胜之一撩后衣摆,跨步坐在了大石头上,盯着王一面带狞笑道:“王少侠,你和本官确实无冤无仇。虽然之前几次见面你很是傲慢,又打败过本官的手下,让本官看你很是不顺眼,但还不至于想要你的命。说实话,本官内心还是有点佩服你的。不过,确实没有办法啊,本官也是身不由己。今日你无论如何是必须死的,但看在你和本官认识一场的情分上,本官可以让你死个明白。听好了,是上头要取你的性命,本官也只是听令行事。其实也多亏你,本官才有机会护送霍小姐回府。这不,霍大人一高兴,把本官之前的罪过全都赦免了,还奖赏了不少。想想也算是你的功劳,一会本官会让兄弟们手脚麻利点,让你死的痛快点,免受折磨,也算本官仁至义尽了。到了阴曹地府,你可别来找本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道:“说实话,本官杀人如麻,杀之前从来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你算是第一个。杀死你,本官这心里多少还有点可惜。唉,行了,事到如今,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了,你上路吧,本官也好早点回去复命。”
王一试着运气想要挣脱渔网的束缚,但运尽全部的内力也无法挣脱。眼见脱困无望,王一心中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恨自己,非要取自己的性命不可?王一冷笑一声道:“那我还要感谢暴大人了?我只是疑惑,我这条贱命也不值钱,又没与谁有非要我性命的冤仇,暴大人可否明言,到底是谁想要我的性命?”暴胜之嘴角上扬,嘲弄道:“王少侠到现在也没猜出是谁想要取你性命吗?”王一盯着暴胜之,缓缓道:“能调动暴大人让暴大人惟命是从的,恐怕当今只有皇上和霍光了。皇上病危,而且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那么只能是霍光想要我的命了。可我和霍光连面都没见过更何谈冤仇了?他为何要取我性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王一看着暴胜之的表情,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暴胜之嘲讽的笑道:“不愧是金刀王一,果然厉害。你猜的没错,但也不全对。是霍光大人也不是霍光大人。”说罢,面带奸笑看着王一。能让王一绞尽脑汁不得其解,暴胜之心中升起一种快感,这也许就是战胜强者的感受吧。
王一盯着暴胜之的脸,慢语道:“霍光和我没见过面,而霍家和我有过接触的霍云和霍山,他们要是想要我性命,不会等到今日这么久。那么只能是...不可能啊?不合逻辑啊?”王一心中猜到了一个人,但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暴胜之猜出王一已经猜到了是谁,只是不敢肯定。摇头叹声道:“王少侠果然厉害,唉,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难以用常理去想象。”王一不可置信的道:“真的是霍成君?是她要杀我?是她想要我的命?这怎么可能?我刚刚救过她的命啊,还亲自护送她回府,怎么可能?” 暴胜之见王一如此惊讶的表情,哈哈大笑,指着王一笑个不停。须臾,才止住笑声,道:“怎么?很意外是不是?”王一道:“是很意外,打死我也不能相信。” 暴胜之冷冷的道:“你这不就要死了吗?你还是得相信。”王一不死心的问道:“为什么?我刚救过她,她还口口声声说要答谢我,为何却突然想要我的命?”王一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道:“我知道了,霍家是怀疑我和那批蒙面黑衣人有关,所以...”王一猛然想到当时自己保护霍成君时,有个蒙面人轻声和自己说“王一少侠,张贺让我代其向你问好。”,难道是这句话被霍成君听到了?才导致杀身之祸。暴胜之却道:“不是,根本没这回事。当我把遇袭的经过和霍大司马禀报完,霍大司马立马猜到肯定不是昌邑王刘贺所为。是有人移花接木,想要嫁祸给昌邑王刘贺。”王一“哦”了一声,内心赞叹霍光的心思才智。
暴胜之也不再拐弯抹角,一挥手,让众绣衣使者都退到了远处,看着王一直言道:“你从哪里解救的霍小姐?”王一道:“一个山洞内。”暴胜之道:“当时霍小姐状态如何?”王一道:“衣衫脏损,面容憔悴,灰头土脸,惊恐失仪。”暴胜之又问道:“你我护送途中突遇黑衣蒙面人袭击,你一直在霍小姐身边保护她是吧?”王一不解的道:“是的,一直在。”暴胜之“嘿嘿”一笑道:“那霍小姐衣衫被烧玉体裸露,也都被你看见喽?”王一睁大眼睛轻轻点头,道:“看见了。”暴胜之邪魅的一笑道:“霍小姐的玉体如何?王少侠大饱眼福了吧?”王一想起当时情景,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喃喃的道:“暴大人你真会开玩笑。”暴胜之冷脸道:“本官可没开玩笑。不怕再告诉你件事,当初本官临时找来的那两个丫鬟,就是伺候霍小姐更衣打扮的那两个丫鬟,回到霍府后就被处决了。”王一惊讶道:“这是为何?”暴胜之看着王一冷冷的道:“因为她俩看见了霍小姐的窘态,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自然要付出代价。”
王一心中一凛。暴胜之嘴角露出残酷的冷笑,冷冷的继续道:“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王少侠既然过足了眼瘾,将霍小姐的玉体看了个一清二楚,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就是你这条命。这回明白了吧?”王一彻底明白了,可又有些不懂,难以置信的道:“霍小姐就因为我看,看...看见了...就要杀我?还有那两个丫鬟,这也太草菅人命了吧?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在保护她。”王一还是羞于说出看到霍成君的玉体。暴胜之冷笑一声道:“霍小姐那是什么人?金枝玉叶。她的名声和尊严比我们的性命重要。王少侠还不明白吗?”王一恍然大悟。因为王一看到了霍成君狼狈的样子,更要命的是看到了她裸体时的样子。霍成君还想成为皇后,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可事情发生了,只好让看见的人从这世上彻底消失。这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何要取王一的性命了。王一自嘲的苦笑道:“没想到我王一是因为这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原因而死的,估计阎王爷知道了也会感到可笑吧?”
暴胜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道:“行了,王少侠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还是早点上路吧,我亲自送你上路。”暴胜之欺身近前,慢慢举起了弓弩,箭尖一点点对准了王一脑门上的印堂穴。这是人的死穴,射中必死无疑,也不会有何痛苦,暴胜之还算说话算话。暴胜之刚要勾动弓弩,突听王一道:“暴大人不想找回那批被劫的宝贝了吗?”暴胜之闻言一惊,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你知道那批宝贝的下落?”王一面带得意之色看着暴胜之。
正如王一所料,只要提起那批被劫走的宝贝,暴胜之肯定要盘根究底,暂时不会杀死自己。这也正是王一猛然想出的缓兵之计,先确保自己不被杀,再见机行事。暴胜之见王一得意的表情,怒气上涌,快速欺身贴近王一。左手一把抓住王一的胸口,右手弓弩箭尖直抵王一脑门的印堂穴。箭尖锋利刺破皮肤,鲜血顺着鼻勾滴落下来。暴胜之恶狠狠的道:“是你?那批宝贝是你劫的,是不是?我早就应该猜到才是。那批宝贝是在猛虎山出的事,和猛虎寨肯定脱不了关系。而猛虎寨的江飞虎和江飞燕是你的朋友,即使不是你劫的,你一定也知道宝贝在哪。快说,谁劫的那批宝贝?那批宝贝现在在哪?快说。”王一不屑的冷眼看着暴胜之,一言不发。
暴胜之顿时暴跳如雷,向后一挥手,众绣衣使者快速来到身边。暴胜之怒气冲冲的喝道:“你们去,让这小子尝尝咱们的手段。”言罢,一屁股又坐回到大石头上。由于过于激动,大口的喘着粗气。众绣衣使者会意,四名绣衣使者立马朝马儿走去,去拿审讯的刑具。绣衣使者平时手持绣衣令牌到各处办案,为审讯方便,马上都自带刑具。所有的刑具虽然不大,便于携带,但威力却是不逊于大牢里的刑具。绣衣使者随身携带的八种刑具至今没人能全部用完,能撑到一半都算是硬汉了。
四名绣衣使者将取来的刑具往王一面前逐一摆放好,就要行刑。王一冷笑一声道:“暴大人,你觉得这样我就会说吗?我知道绣衣使者肯定善于刑讯逼供。可真要是忍受不了,在下自信还有自断经脉而亡的能力。反正也是一个死,为何还要忍受折磨?你说是不是?”暴胜之闻言一怔,暗想:“这小子的武功深不可测,之前是见识过的。逼得急了说不准真会自断经脉而死。暂时还不能让他死,我得先问出那批宝贝的下落。到时候即可完成杀死这小子的任务,又可以找回那批宝贝,在霍光大人面前再立一功,岂不是一举两得。”想到此,暴胜之又一挥手,笑道:“王少侠毕竟也算是本官的朋友,你们怎可这样对待?快把刑具撤了。”四名绣衣使者得令,立马撤下了刑具。
暴胜之初闻王一提起那批宝贝甚是激动。立功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批宝贝是在他手中丢失的,是他为官多年来唯一一个败笔。暴胜之为人恃才自傲,决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有此污点。内心极度渴望亲手找回那批宝贝,一雪前耻。此时静下心来,才意识到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会事与愿违,反正有时间,用不着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