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涛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抓着母亲的手。
一行浊泪从他布满胡茬的脸上滑落。
“我走……”
他声音嘶哑，仿佛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于涛踉跄着站起身，朝着自己破败的屋子走去。
他佝偻着背，像一棵被风雨摧残的老树。
屋内，简单的家具上落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于涛胡乱地将几件破旧的衣服塞进一个麻袋里。
他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老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于涛背起麻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门。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村民们默默地看着他离开，眼神复杂。
有人同情，有人鄙夷，也有人漠不关心。
袁强看着于涛远去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的得意。
袁强看着于涛消失在山路尽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对于涛来说，离开村子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一阵寒风吹过，袁强紧了紧身上的棉袄。
“强子，你真是个好人啊！”刘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哽咽。
袁强转过身，看到刘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那里。
他连忙上前扶住刘婶，“刘婶，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腿脚不利索。”刘婶摆了摆手，浑浊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涛子他……他对不起大家，也对不起你。”
“刘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袁强安慰道，“您也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
“唉，我这个老太婆，真是拖累大家了。”刘婶叹了口气。
袁强扶着刘婶，慢慢地往她家走去。
村民们也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议论声在空中飘荡。
“强子这孩子，心眼儿真好，以德报怨啊！”
“可不是嘛，换做是我，非得把于涛那小子打个半死不可！”
“唉，可怜刘婶了，送走男人又送走儿子……”
袁强将刘婶送回家，安顿好后，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文慧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篮子里装着一些腊肉和蔬菜，都是自家做的。
“刘婶，这些东西您拿着，别舍不得吃。”文慧将篮子递给刘婶。
刘婶看着文慧，眼眶又红了，“慧儿啊，婶子对不起你，没教育好涛子……”
“刘婶，您别这么说，这跟您没关系。”文慧握住刘婶的手，“以后您就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刘婶拉着文慧的手，不住地点头，“好孩子，好孩子……”
“刘婶，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文慧对刘婶说道。
然后，她转头看向袁强，“强子，我们走吧。”
袁强点点头，和文慧一起离开了刘婶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文慧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强子，于光远父子固然可恨，可是……可是刘婶也挺可怜的，送走男人又送走儿子……”
袁强停下脚步，将文慧轻轻拥入怀中。
“我知道你心善，可是这世上的事，都有因果。”袁强轻抚着文慧的头发，“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文慧靠在袁强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嗯，你说得对。”文慧抬起头，看着袁强坚毅的脸庞，“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照得人暖洋洋的。
荒地里，灵雪乌的幼苗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像一片绿色的希望。
白菜和土豆也长势喜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袁强扛着猎枪，从山上下来，脸上带着丰收的喜悦。
一只肥硕的野兔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还在微微抽搐着。
“文慧，你看我打了什么！”袁强兴奋地喊道。
文慧从屋里跑出来，看到袁强手里的野兔，眼睛一亮。
“哇，好肥的兔子！今晚可以加餐了！”
“不止今晚，明天我们去城里一趟，把这兔子卖了，再买些年货，顺便逛逛。”袁强提议道。
“去城里？”文慧有些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好啊！我都好久没去城里了！”
第二天一大早，袁强和文慧就出发了。
山路崎岖，两人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到镇上，又坐了班车才到达城里。
城里的一切对于文慧来说都是新奇的。
琳琅满目的商品，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目不暇接。
袁强很快将野兔卖了个好价钱。
“走，我们去逛逛！”袁强拉着文慧的手，兴致勃勃地说道。
文慧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有些犹豫。
“强子，还是算了吧，这些东西都太贵了。”
“贵什么贵，好不容易来一趟城里，不买点东西怎么行？”袁强不由分说地拉着文慧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袁强指着一件红色的棉袄问道。
“太鲜艳了，我穿不合适。”文慧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合适？你穿上肯定好看！”袁强坚持要文慧试穿。
文慧拗不过袁强，只好试穿了一下。
红色的棉袄穿在文慧身上，衬得她肤白如雪，格外漂亮。
“怎么样？我就说好看吧！”袁强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挺好看的，可是……”文慧还是有些舍不得。
“别可是了，就这件了！”袁强直接付了钱。
“强子，你……”文慧心里感动又心疼。
“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如今临近年关了，给你买两件新衣服也是应该的。”袁强柔声说道。
“强子，这衣服太贵了，咱家现在都靠你一个人赚钱呢，我的衣服还能穿，不用买新的。”文慧轻轻拉了拉袁强的衣袖，心疼地说道。
袁强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拉着文慧的手走向供销社。
“说什么呢，我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供销社里人来人往，充满了过年的热闹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