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对自己的缺点认识得很清楚。
力量不足,上阵冲杀,冲撞和破坏力不够。
若是论单打独斗,自己的刀法和身体的灵活,应该是能占些上风的。
他正在泡得舒服,有军卒在外禀报。
“将军,有都护府使者前来求见。”
“哦,让他在驿馆等。”
林丰洗完了澡,来到邠县的县衙里。
那个都护府的使者并未离去,而是等在县衙中。
见了林丰后,表明身份,并递上个信袋。
然后站在一旁等候回话。
林丰坐在县衙大堂的大案后,将信袋打开。
这是都护府的官方信笺,上面盖子苏都统的官印。
林丰扫了一眼,已经看明白了信件的意思。
“接大宗朝廷来函,林丰在镇西边境,与来犯之敌,作战勇敢,屡立战功。
经大宗皇帝首肯,敕封林丰为镇西都护府同知之职。”
一府的同知,可是都统之下第一人。
虽然级别不如林丰此时的中领军,但是,同知属文官序列,实际要比他的官职高出不少。
清水区域的镇守之责,将由大将军另行任命。
林丰手指在桌案上敲打着,半天没出动静。
那送信的使者,垂头站在堂下,也不出言催促。
一时整个大堂十分安静。
林丰很清楚,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边军就不说了,从上到下,几乎得罪了个遍。
府军中也把那个背景深厚的杜力盛,狠揍了一顿。
这次推脱苏都统亲侄女的婚约,恐怕也把都统给得罪了。
符王就更不用说了,恨不得杀了自己。
林丰越想越烦躁,自己除了手下这支军队,还有没有朋友?
很明显,这次的升职,恐怕是有人要对自己动手。
清水区被他搞得县富民强。
谁都看在眼里。
巴不得来分一杯羹。
有他林丰在此,谁也插不进手来。
一旦将他调走,不但清水区域随意调用。
而且,没了军队的林丰,也会被人随意揉捏。
到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
都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咬一口。
他林丰立刻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水花都不会翻出半个。
琢磨了半晌,林丰才咳嗽一声。
“等我考虑几日,再回信给都统好了,你且回吧。”
那信使躬身一礼,转头就出了大堂门口。
他只是个送信的官吏,至于官场什么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此时,安静地站在一侧的古淮声,踏前一步。
“林将军,不知您有何吩咐?”
这个古淮声是盔屋山上的山贼来的,后来投了林丰,对县城的经济建设,表现得颇有见地。
就被林丰下令,接任邠县知县一职。
当然,没有朝廷背书。
但林丰承诺,后期干得好,可上报朝廷备案,正式下发任命文书。
“古大人,朝廷调我去任都护府同知,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古淮声顿时大急。
他是个读书人,但是心怀很大,也看得清楚时局。
这里有林丰在,一切都欣欣向荣,自己也会凭着本事,步步高升。
可林丰一旦离开。
以那些高官的做派,此地不但要重回黑暗,而且会被各方吃个干净。
他古淮声离开林丰,就还是个做山贼的命。
“林将军万万不可去府城。”
“哦?此话怎讲?”
“咱清水和邠县被将军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富裕,经济发达,这已经招来各方觊觎,有林将军在此,谁也不敢下手,一旦林将军离开,不但百姓遭殃,连同整个镇西都护府,都会再度成为鞑子的粮仓。”
林丰笑道:“这是大的方面,你就没想想,咱俩的命运会有什么不同么?”
古淮声恭声道:“林将军,恕下官直言,您一旦失去了军队,便会成为各方仇敌案板上的鱼肉。”
“可是,此乃朝廷之命,我如何推辞?”
古淮声嘿嘿一笑。
“林将军,看此信件,也不过是都统府的普通函件,并非有朝廷正式公函。”
“哦,你的意思是,朝廷并未打算给我升职?”
“下官妄言,恐怕是有人想对付林将军。”
林丰对古淮声的看法,很是赞同,也欣赏他的眼光。
“既然如此,我该怎么做呢?”
古淮声笑道:“林将军拖着便是,看他如何处置。”
“嗯,有道理,我便跟他来个拖字诀,让老子的仇人去难受吧。”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镇西都护府府城内。
杜力盛从边城已经回到府城任职。
作为抚军将军,在营地中,当着一众将士,被林丰揍了一顿。
哪里还有脸面待在府军中。
眼下,杜力盛对面坐了两个中年男子,同样是三四十岁的年纪,面白无须。
两个人一般的目光阴鸷,不苟言笑。
杜力盛却笑容满面,心情大好。
这两位可是自己的侄女,皇上身边的红人,杜贵妃,亲自请来的两位大内高手。
韩公公和潘公公。
杜力盛挨打后,回到府城,就给自己的侄女写了封信。
可谓声泪俱下,把林丰写成了一个,依仗手里有一支军队,就无恶不作,无视皇权的大恶人。
并细数林丰的十大罪状。
要求侄女奏请圣上,制裁林丰。
可惜,皇帝赵震,正头疼符王的叛乱。
哪里有工夫去理会边军的一个小军官。
无奈,杜贵妃为了给亲叔叔出气,便私下请了两位大内高手,带了一封私信,来到边城。
杜力盛将杜贵妃的私信给苏都统看过。
苏都统正好对林丰十分不满。
不但自己的亲侄女被林丰毁约。
关键是苏都统把此事跟自己的夫人说了。
而自己的夫人嘴快,又跟她弟弟说了,她弟弟转头就跟自己的夫人说了,然后褚娇就也知道了。
总之挺绕,但很现实。
都知道林丰是个猛人,斩杀鞑子铜甲如同砍瓜切菜。
传来传去,快成了镇西百姓心目中的神。
所以,大家都挺高兴。
尤其是褚娇,跟林丰见过面,也相处过一段时间。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度怀疑是错觉,或者是自己在做梦。
等她跑到自己姑父面前得到确认后。
那心情,是无比地舒畅。
好似全天下的喜事都聚到了自己身上。
从此就没了别事,成天在都统府转悠,打听林丰的消息。
要不是其父严令她不准离城,说不定早就投奔林丰去了。
一家大人也为此高兴。
就是在这样普天喜庆的背景下,苏都统得到了陈通判的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