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亮兴、孙秋霞,虽对这个男人不认识,但对曾继旺这个名字却耳熟能详,看了娘亲的表情,已明白了些什么,同时摇着曾晓燕的手,同时问:“娘,他是爹吗?”
曾晓燕深呼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指着仕招嫲家的三栋房子说:“心中若还有我,还有孩子,进屋里头谈。”
谁知,那个男人一声不吭,转身往大村子里跑,跑得像头受惊的狮子。
一个字都得不到男人回复,泪水已在曾晓燕眼中流出,反拉着仕招嫲手往家走,边走边哽咽着问:“二伯娘,怎样才能见到两个小姑姑,快告诉她们,我找到她们的亲哥哥了。”
“什么?你说什么?曾继旺是孙春晖?别开玩笑了,我跟他生活了十七八年……不对,我跟他同村十七八年了……,哎呀哎呀,是啊,他太像孙耀秉了。踏马的,梨窝村咋那么多鬼啊?”仕招嫲一迭声的说,说的话都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懂。
甩开曾晓燕的手,气鼓鼓道:“不行,我得去骂他个狗血淋头。”
“二伯娘,没用的,快找小姑姑,小姑姑才能治他。”曾晓燕急追几步,拉住想撒泼的仕招嬷。
“对喔!你的小姑姑厉害,我就是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仕招嫲拉住曾晓燕的手,还腾出一只手来拉住孙秋霞。
四人踏进屋内,曾晓燕一下子趴在客厅桌上嚎啕大哭,边哭还不忘说话:“二伯娘,快说,怎样才能找到小姑子。”
“我知道,在屋顶上放豆腐板。”这是孙秋霞说的话,她也眼睛通红在流泪,这会儿冰雪聪明。
一语惊醒梦中人,仕招嫲连连拍腿:“对对对,寒铁衣跟我说过,有生命危险时,屋顶上放条红底裤……,不对不对,他说放块红色布,他即刻就会到,可是……可是我爬不上去啊!”
“二伯娘,一上午你都神经兮兮的,寒铁衣是谁啊?我要找两位小姑姑。”曾晓燕气极不哭,抹掉泪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一样眼睛通红的孙亮兴这时说话:“奶奶,哪里有红色布?我能让屋顶。”
“哎哟,你太小了,不安全。算了,我还是拿块红布挂在门口吧,寒铁衣看到肯定会以为我有生命危险……呸呸呸,大吉大利。”
话在说着,人却往中间那幢房子走,一阵翻箱倒柜,半炷香后才出来,抱着一大捆红绸布,嚷嚷道:“燕嫲的,就你最急,还不快过来帮忙?”
一番忙碌,终于在院墙上挂上一大块红色绸布,仕招嫲舍不得裁剪,剩余的还是捆在轴上。
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别人不相信,孙亮兴是相信的。昨夜还在曾坑村,现在就到了梨窝村,这么神奇的事情,不是亲身经历者,谁会相信?
挂了好一会,不见有人过来敲门,孙亮兴就问:“奶奶,寒铁衣比小姑母还厉害吗?我应该怎么称呼他?”
“嘿嘿……,你应该叫他姑父,他可厉害了,当年,他一个人灭了阳天嶂的全部山匪。”
“呃!经常听爷爷提起,原来是被姑父灭的。奶奶,不是说姑父即刻就到吗?我都晒出汗了。”
“嘿嘿……”仕招嫲望望两丈多高的房顶:“可能是没挂在屋顶上吧!你等等,我去拿梯子来。”
“奶奶,我能把红布挂上去,不过,你们要把眼睛闭上。”
“吹牛。”仕招嫲不屑的撇撇嘴,转身去拿梯子:“你都还没见过你姑父,他吹牛的本领你倒是先学会了。”
众人是在仕招嫲家的前院院墙,专心致志讨论着挂红布的事情,突然,堂厅里响起一道稚气的男童音:“我来了,别忙乎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四个人一起回身,就见仕招嫲家的厅堂里站着三个人:一个背着背包的孙春晖,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大肚姑娘。
母子仨只对一米七八的瘦高个面熟,那是刚刚见过的孙春晖,其余两个人不认识,站着只等二伯娘开口。
仕招嫲却把眼睛皱成一条缝,这个十岁的小男孩,不就是初来梨窝村的老演员吗?十八年过去了,怎么还长不大?
难道这些年都没讨到吃的?
看他穿得光鲜亮丽样子,莫非十八年来的成绩,就只讨到一件新衣服?
再看那大肚少女,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瞧模样,好像是隔壁张集馨的孙女,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放开了肚皮吃,把肚子都撑得那么大。
看来,今天开始,我曾仕招也要放开肚子来吃了,不然仓库里的米面很快会发霉。
“啊哈……,好侄儿,你终于来了,想死我了。”仕招嫲冲过去,抱起寒铁衣转圈圈,探探他的额头,是热的;摸摸他的手,也是热的。
一点都不寒。
仕招嫲放下心来,将寒铁衣抱到茶几上坐下,殷勤去倒水:“好侄儿,来了就别走了,你知道吗?老是有人来害我,你得保护我呀!”
“谁害你?你说,我捉他过来给你扇几巴掌。”寒铁衣翘起二郎腿,并让张璇坐在身边。
仕招嫲指着孙春晖说:“就这个,那天他跟着一大帮人来拆我的屋子,除两个女的我不认识,其他全在砖厂干过活。”
被指的孙春晖解下包裹,找了张矮凳坐下:“主上,别听仕招嫂胡说,那时不是全村建房吗?拆迁不对吗?咋就冒犯了仕招嫂?”
“仕招嫂,仕招嫂,该叫我二伯娘了,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仕招嫲两脚一跺,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孙春晖暴喝。
有寒铁衣撑腰,现在她谁也不惧。
“这事儿过去就算了,二伯娘,你就别再提了。”寒铁衣觉得好笑,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不行!哪里可以不提?我辛辛苦苦建的房子,他们来了一帮人,一下子就拆了,害我和我的一对龙凤胎在外边流浪了半个多月。这事儿憋屈了十三年,好侄儿,你必须主持公道,这个逆子就算了,其他人我必须得踹上一脚。”
仕招嫲口沫横飞,噼里啪啦滔滔不绝,人人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寒铁衣一时也理不清头绪,放下二郎腿问:“二伯娘,什么时候你建了房?又什么时候你怀过一对龙凤胎?”
“梦里。”仕招嫲回答得铿锵有力,底气十足;还给每人端了一杯水,就孙春晖她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