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花不再说话,瞪大了眼睛听范山说话,她对弄钱一贯非常专注。
范山说:“杨掌柜到军器监,见到最多的是什么?”
杨秀花想了半天说:“房子?”
看到范山摇头,又说:“人?”还不对,她忽然有点扭捏:“难道是我们老蒲的........”
范山顿时大恶,心想看来这俩在军器监就不干好事,只好不再卖关子,说:“铜啊!大姐,铜不就是钱嘛。除了铸钱炉,还有哪里比军器监铜多?”
杨秀花顿时明白过来,激动得双手使劲拍着自己的两条大腿:“哎呀,怨不得大郎就是比奴家会赚钱呢。你看看奴家这双眼睛,到了军器监,满眼的钱都看不见,就看见我们老蒲了。”
范山都快吐了,但还得坚持工作:“军器监的铜,得有几十万斤吧?”
杨秀花兴奋地满脸通红:“何止几十万斤啊,我看几百万斤,上千万斤都有。那么大的仓库,堆了满满当当整整五大仓库。
这一贯钱是六斤四两,六十四万斤就是十万贯。六百四十万斤就是一百万贯。发了!发了!没想到老蒲这么有钱。”她很自然就认为那些铜都是蒲察庆的。
范山说:“对啊。这么多钱,杨掌柜要是不替蒲相公存着点,不是傻了?再说你不拿,那母老虎难道不拿?”
杨秀花像大猩猩一样,把双手高高举起,狠狠地往下一砸,掀起一股“暗香”,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范山说:“干了!大郎你说怎么把铜弄出来?直接往外运肯定不行。也有人定期检查。”
范山捂着鼻子说:“这个好办。咱们把一些假铜运进去,把真铜换出来。每次铸炮,会从仓库把铜运到铸炮厂,我们就半路换走。采购新铜的时候,你把这生意要过来,咱就运进去假铜。
这大炮铸造的时候,反之也要往里掺东西,咱先替他们掺了,也省事。大姐,你知道这帮铸炮厂的人,这种钱不知道赚了多少。这钱不应该你赚嘛!
当然直接运走最痛快,获利最多。但咱也不能让蒲相公为难不是?杨掌柜只要想办法让蒲相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钱你替他存在,蒲相公也要花钱,他还想升官。这个世道,不花钱能升官吗?这不都得你帮他运作?你能帮他升官,他怎么能不更爱你重你?”
杨秀花高兴地都不拍大腿了,改把胸脯拍得山响:“就是就是!大郎你怎么说,奴家就怎么干,都听你的。”
于是俩人又商量,范山负责造假铜,掉包,收买管仓库的和检查的;杨秀花负责去哄蒲察庆,吓唬不听话管闲事的小吏。
范山把这些工作安排好后,又去见虞粟。虞粟听说他很顺利地说服了清水县西迁,大喜,赶紧安排他跟法主见面。他本来就不愿杀范山,想一直跟阜康和抗金军做生意。
法主听说范山还要去动员草原上的契丹部落西迁,大喜:“大郎真乃当世奇才。大郎放心,我会让商队和沿途的商铺全力配合西迁。我听说草原上的契丹部落十分不稳,也许正是机会。
你我联手,不求迁过去百万人,就是二十万人,也帮了西辽的大忙。以后西辽就可能立圣教为国教,甚至可能帮着重建康国。
大郎放心,以后有圣教的地方,就有阜康的产品卖。以后西辽和康国,都给阜康皇商身份。
令师王尚书搞的证券交易所,我们越研究越觉得妙不可言,想派人去学习,还望大郎写封荐书。”
他拉着范山热情地聊了一个时辰,亲自送出门外。回到密室,对虞粟说:
“看来这个李大郎还真是有大用。之前密杀令我已经撤销了。其实除了赚钱外,西边的宗教步步紧逼。圣教在波斯的地盘全都丢了。要不是耶律大石过去建了西辽,连河中都守不住。
虽说他们老教式微,对咱们掌控整个圣教也有利。但要是河中也守不住,都是一场空。中原这边是不可能建‘光明之国’的,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把上层的路封死了。
河中那边的信徒做生意很厉害,投机钻营一个顶俩,但打仗不行。咱们粟特人虽然能打,但人太少。
如果能大量迁移战力强大的契丹人和奚人到河中,不但能巩固西辽,还能向西反攻。西边的办法狠呐,上层不信就杀,下层不信就收重税。咱们还是太老实了。”
虞粟低着头听,好像很恭顺,但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拉近跟范山的关系。他最近研究了股票,发现真是了不起,王财神是怎么想出来的?就这个一个小点子,就能聚拢天下财富。
自己要是能攀上他,何愁不富啊?要是自己在教中财富第一,当法主也不是没可能。范山是王有志的高足,而且看样子是全权代表。这真是天赐良机啊,一定要抓住。
这老货当法主实在不合格,刚说要杀范山,又发现人家有用,赶紧再撤销追杀令。朝令夕改,想起一出是一出。哪比得上自己?我老虞一开始就觉得范山不能杀,只能拉拢。
他这么想着,就开始行动起来,提了个建议:“现在大部分契丹人不愿西迁,撒八孤掌难鸣。移剌窝斡他们都想趁南征后,辽东空虚,趁机攻占辽阳,重建辽国。
这个显然搞不成,就他们那帮牧民,总共也凑不出一万把像样的弓来。还攻打坚城,不是找死嘛。于是让他们都死在辽东,不如想办法让他们提前起事。这样吃点苦头,就会往西边跑了。”
法主说:“这个主意好倒是好,就是怎么让他们提前造反呢?”
虞粟笑道:“现在金主在草原上征兵很厉害,想趁机把契丹人都送到南边填壕。契丹等草原部落多有反意,我们就跟那边的官府告发。金兵肯定要去拿人,这样那些部落不反也得反了。”
在座的几个教内大佬都说好。法主趁机说:“果然好计策!既然是你想出来的,实施起来定然是你来才最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他对虞粟的野心也有所察觉。这次去挑拨金国镇压草原部落,几乎肯定会打起来,到时候很容易死在那里,所以就想趁机派他去干这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