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蓉蓉冷冷扫了兰心一眼，一开口，语气却比那眼神还冷。
“据我所知，暖湘居可是个狡兔三窟的地方。
你家主子这种身份若想不被发现自是该日日更换入口才不会被人发觉。
可是你却引着她连续五日去同一个胭脂铺子。”连蓉蓉冷哼一声，继续道：
“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这种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就是故意为之。
说吧，你是跟李元邑有仇？还是和严明月有仇？又或者说是和严家有仇？”
兰心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的颤栗。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没有，王妃待兰心极好。严府更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
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如何会害王妃？”
“哦？这样说来和你有仇的是邑王了？
说起来我也算是李元邑的嫂子。你这般待他，我不知道也变罢了。
既然知道了，似乎不把你送回邑王府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只不过都说这李元邑下手极狠。要是被他知道是你撺掇严明月来暖湘居这种地方，也不知那疯子会做些什么？”
“你不是说你恨李元邑吗？既然你要与王妃合作，为何又要把我送回去？”
“因为你不说实话呀！”连蓉蓉淡淡一笑，可对兰心来说，那笑和声音都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好，我说！但我若说了你能保证放过我吗？”
兰心眼含希望的看向连蓉蓉。
“你好像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又或者说你已经错过了和我谈条件的时机。说不说随你，我无所谓。”
兰心心中那叫一个恨，可她偏偏又拿连蓉蓉没有办法。
她垂下头思索片刻，而后把心一横。暗道:
也罢！反正这祁王和祁王妃与李元邑水火不容，既然如此，想来也不会帮着严家。
虽说祁王妃说要与严明月合作，但总不至于因此连严家也放了吧。
兰心如此安慰自己，也实在是因着没有办法。
面对连蓉蓉，她已别无选择。要么招，要么死。
招了或许会死，但尚有一线生机。
可若不招，落到李元邑手里，那是十死无生。
“暖湘居之事的确是我有意引导严明月做的。”
兰心把如何做局，如何在严明月房中放香之事一一道来。
听完兰心的诸般算计，严明月疯了般地扑过来撕扯扭打这个曾经最信任的婢女。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待你不薄啊！”
严明月崩溃了，这种崩溃比她被李元祁抓到时还要无助。
兰心一把推开严明月，冷漠的说道:
“因为你姓严啊！”
“因为我姓严？”
兰心冷哼一声，而后才又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我该叫你一声长姐才是。”
“你说什么？”
“你自然不知，因为这些事都是严回做下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们以为的严回是堂堂礼部尚书。晓律法，知礼节。
可实际上他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兰心的眼中迸发出恨意。连蓉蓉却很不合时宜的忽然插了一句。
“有一句话我还是得纠正你一下。我是从来不觉得严回是个什么好东西。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李元邑玩儿到一起的多半都是畜生。”
这若是放在从前，谁敢在严明月面前当众骂他父亲是畜生，严明月定要叫那人好看。
可如今严明月早已看淡了所谓的父女亲情，别说她根本就干不过连蓉蓉。
便是能，严明月也懒得再为此争执。
毕竟她早已看清，自己于父亲而言也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王妃通透。”兰心识时务的拍了个马屁，而后继续说道:
“严回的正妻始终没有为他生下儿子。”
“怎么可能？我有弟弟。”严明月忍不住反驳。
兰心闻言却笑了，“那是你弟弟吗？那是我弟弟！
当年严回为了有个儿子曾把我娘养在外宅。
彼时，严夫人与我娘同时有孕。严回便动了歪心思。
严夫人生产当日，我娘本还未到生产的日子。
但为了确定孩子的性别，也为了方便换子，严回命人给我娘灌了催产的药。
后来严夫人果然又生了一个女儿，而我娘却生下双生子。
便是我与弟弟。严回见娘生下儿子很是高兴，便偷偷把孩子从娘身边带走，与严夫人所生的女儿换了。”
“你说什么？你说当年我娘生下的是个妹妹？那我妹妹又去了哪里？”
“死了，被严回亲手杀了。”
兰心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震碎了严明月和连蓉蓉的三观。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看来连蓉蓉骂严回是畜生，真是半点儿都不错。
只不过严明月虽对父亲失望，却还不相信人性可以恶到如此地步。
她控制不住的反问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初那女孩儿被换来后我娘本也悉心照料。
想着即便没了儿子，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严回也会对她好些。
可自打弟弟被带走，严回就再也没有来过外宅。
娘一个人拉扯着我们两个。没几年就病倒了。
我们没钱买药，冬日里甚至没有棉衣穿。走投无路时，娘便去了严府。
可谁能想到？这一去竟让她送了性命。
在严府外时，严回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晚些会送钱来。
晚些他的确来了，送来的却是三尺白绫！
他亲手勒死了我娘，亲手杀了那个女孩儿。
若不是我一早躲在床下只怕如今也是孤魂野鬼了。
所以，我要报仇。我要让严家声名扫地，我要让他们给我娘偿命！”
说完这些，兰心早已泪流满面。可她心底的恐惧却仿佛释然了。
“我都说完了。想如何处置全凭王妃娘娘！”
“倒是个有骨气的。起来吧！”
兰心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觉得连蓉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和赞扬。
“王妃不处置我了？”
“我原本也没说要处置你啊！是你方才迟迟不肯说实话罢了。
我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你比这世间许多的女子都勇敢多了。
可愿同我和祁王一起扳倒人家？”
兰心闻言头立刻重重磕了下去。
“若能看严回身败名裂。若能让严家覆灭，兰心万死不辞。”
“我本是这样打算的，但如今却改了主意。严回一个人死就够了。
就让他的嫡子继承家业，做个富贵闲人吧。只要那小子不惹事儿的话！”
兰心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连蓉蓉所说何意。
“王妃，从今往后兰心的命便是您的！”
兰心再次俯首叩拜，只不过这一次的意义有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