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若瑶从杨婷婷口中得知,应该明日便会完成传招,她心想今夜一定要把赤羽交给江潜,就算穆芊芊仍在江潜身边也没办法了。
陈若瑶告诉自己,等她说出赤羽的来历和代表什么,穆芊芊应该能理解她为什么想把赤羽送给江潜。
然而一经打听,陈若瑶才知道江潜和穆芊芊今晚根本没留在玉衡峰上,而是去了临渊集。
她一个人心情低落的来到玉衡峰后山,蜷着腿坐在一棵树下,本以为师父接掌天枢峰、师兄又返回临渊宗,一切都会很顺利,没想到却诸事不顺,赤羽到现在还无法送出,自己还被当成说谎之人。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啦?有人敢欺负我师妹?」
陈若瑶惊喜的站了起来,四周张望,才看到江潜带着笑容朝自己走近。
她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人欺负我,只是被人误会才心情不好,芊芊夫人没跟师兄在一起吗?」
江潜无奈的摊了摊手:「芊芊想逛临渊集,嫌我在旁边碍事,会引来一堆人围观。」
陈若瑶噗哧一笑:「芊芊夫人大概不知道,临渊宗的男弟子比起见江师兄,可能还更想多看她几眼。」
江潜在陈若瑶旁边也找了棵树,很随意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树拿出了酒仙葫芦。
「师妹若不介意,可以说说被误会之事,不过可别站着说话,我还得抬起头。」
陈若瑶一听,乖巧的坐到江潜对面,她本想学江潜摆出很随意的姿势,但试了两下,发现女子这样坐很不雅观,便还是抱着自己双腿。
「我就说了在枫林道见过师兄之事,但他们都说我在编故事,说韩氏没有武帝。」
江潜哈哈一笑,却没回话,而是拿着酒仙葫芦闻了一闻,这是杨晏今天才拿给他的珍藏,本想趁穆芊芊不在,师徒好好喝几杯,但江潜想到还没给陈若瑶机会送礼,才又跑出来找陈若瑶。
陈若瑶不解的说道:「师兄,这很好笑吗?」
江潜摇了摇头:「被人误会,乃是常有的事,我就不知道被芊芊误会过几次,只是师妹被误会,在于其他人还没那个眼界,师妹无需怪他们,若真想证明什么,也只有等师妹到了那个境界才能证明。」
陈若瑶一听,反而黯然低头说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到师兄的境界。」
江潜仍在把玩手中的酒仙葫芦,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我今晚就算白来了,我还以为师妹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陈若瑶眼睛先是一亮,但又想到这只是江潜在安慰自己。
「师兄,我没事的,我知道自己天赋有限,只是运气好遇到师父,才能晋升先天期。」
江潜突然放下手中的酒仙葫芦,看着陈若瑶说道:「那师妹说说,什么是天赋?」
陈若瑶一愣,思考片刻后才说道:「一般天赋指的是血脉,但也有一些人对于特定项目有独到之处,比如师丈的剑意、师父的剑气。」
江潜不置可否的说道:「师妹说的都是天赋没错,但最重要的天赋不是这些,而是气运。」
陈若瑶又一愣:「气运?」
江潜微微一笑,并指了指陈若瑶收到后就非常喜爱,一直随身携带,现在安放在脚边的龙鳞飞剑。
「气运之说对现在的师妹还太早,师妹可以先想成是际遇,比如说血脉强于师妹之人,可能因为没遇到师父,就还没晋升先天期,又比如师妹现在有了龙鳞飞剑,修为相若之人便会不敌师妹。」
陈若瑶这次眼神真的绽放光芒,充满自信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书上说能有最高成就的都是大气运之人,这便是师兄说的气运。」
江潜仍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如何才能掌握气运,只能等师妹未来慢慢摸索,而血脉天赋,倒也不是完全无法提升,我和师妹也算有缘,此物就送给师妹吧。」
陈若瑶听到江潜又要送自己东西,还没看到是什么就连忙说道:「我不能再收师兄的东西,其实我……」
没等陈若瑶说完,江潜就打断了她。
「师妹,我早在两个月前,就有私下来见过师祖,师祖当时跟我说过,要把东西交给有缘之人,才能物尽其用,这个手环我和芊芊都用不到,师妹正是此物的有缘之人。」
陈若瑶看到江潜拿出一条女子手环,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是女子的饰物,师兄自然用不到了。」
这手环不像是太贵重的礼物,陈若瑶也就却之不恭收下了。
当她戴到手腕之上,却惊觉全身的感应提升了一个层级,似乎周遭的属性之气皆能为她所用。
大惊之下,陈若瑶连忙将手环取下。
「师兄,这手环法宝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正是小敏以天地精华集中其上的银花花瓣编织的手环。
江潜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什么法宝,最多只能算是尚未开光的灵宝,但师兄可不会开光,只能师妹自行摸索了。」
说到此处,江潜又眨了眨眼说道:「师妹若想有朝一日能证明给同门看,就别放过每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我当年在临渊集收罗宝物可从不手软。」
陈若瑶已经很感激江潜和穆芊芊送自己的龙鳞飞剑,没想到江潜随手又拿出一条手环灵宝,心中感激之余,终于咬牙说道:「其实我有一物也想送给师兄,以谢师兄在枫林道的救命之恩,但就怕师兄嫌弃。」
江潜又拿起酒仙葫芦把玩,一边淡淡说道:「若师妹觉得我会嫌弃,那我就真的会嫌弃了,如果师妹觉得我不该嫌弃,那我就不会嫌弃。」
陈若瑶一听,连忙说道:「师兄,这是我非常重视之物,只是怕师兄不相信功效。」
在此同时,陈若瑶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江潜。
江潜笑着接过,并一边说道:「那师妹讲给师兄听听,此物有什么功效?」
陈若瑶示意江潜可打开盒子,同时一脸认真的说道:「此物名为赤羽,可替持有者带来平安,师兄,这不是护身符那种,而是真正的平安。」
江潜早已知道陈若瑶打算送自己一根羽毛,因为他明日就要离开了,今晚才想给师妹一个送礼的机会。
既然收下礼物,江潜也不想拂了陈若瑶的心意,便将装着赤羽的盒子打开,一根大半部为赤红色、小半部为白色的羽毛出现在眼前。
看到赤羽的同时,江潜先是一怔,再用手轻轻触碰,同时闭上眼睛。
陈若瑶看到江潜的反应,顿时有点不知所措,该不会师兄真认为赤羽有什么异能,而闭着眼睛感应吧?
这时她想承认赤羽只是类似平安符的效果也来不及了,她刚刚已经说过赤羽和护身符不同。
片刻之后,江潜再次睁开双眼,第一句话就说道:「此物是从何而来?师妹,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陈若瑶大急,以为江潜认定自己说谎,连忙解释:「师兄,我真的没有骗人!在我们族中,流传赤羽为仙人留下之物,当时有海盗要求族中送出十位孩童,否则就要洗劫村庄,我被点到,娘亲为保我平安,才将族中圣物偷了出来,让我随身携带。」
「我能大难不死,都是因为赤羽,在枫林道时也是如此,若非赤羽之效,我也不会遇到师兄,活着回到临渊宗。」
江潜摇了摇头:「师妹误会了,我说此物太过贵重,并没任何质疑之意,赤羽的价值,远远胜过龙鳞飞剑和银花手环,这是师妹之物,所以我不能收。」
陈若瑶疑惑的说道:「师兄说的是真的?这赤羽真很有价值?」
江潜一脸严肃的说道:「师妹记得,从今日开始,别让任何人知道你有此物,赤羽是远超凡界之物,会引来的,不是玄武宗这种敌人而已。」
陈若瑶睁大了眼睛:「师兄,这赤羽到底是什么?我也给师父看过,师父说只是一根平凡的羽毛。」
江潜叹了一气,才缓缓说道:「我本不应该在此时告诉师妹这些,赤羽当中蕴含了世界之力,我过去也只接触过两次,其中一次是靠巫力演化的世界,那并非真的世界,更像是一种预言,而另一个能使出世界之力的,是至高无上的妖梦仙君。」
陈若瑶又是一愣:「妖梦仙君?」
江潜点了点头:「对师妹来说,这些都还太遥远,总之是远高于凡界天地的存在。」
陈若瑶越听越惊奇,忍不住说道:「既然是远高于凡界天地的存在,又为何会出现在凡界?」
江潜一怔之下喃喃自语:「对啊,远超凡界天地的存在,为何会出现在凡界?」
他定了定神,再次开口说道:「师妹是来自于何处?」
陈若瑶露出惭愧的神色,低头说道:「我只知道自己来自一个海岛,被送走时我还太幼小,完全不记得海岛在何处,我曾试着就仅存的记忆探询来往海上之人,也没人能说出我出生的海岛在哪。」
江潜思考了片刻才又说道:「那师妹可记得族中有什么特殊之处?」
陈若瑶这次很快接话:「我只记得终年都很寒冷,都要穿着厚重的衣服,族中没有修练者,真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有一只会说话的雪狼来过村里几次。」
江潜仔细回想,也想不出任何类似的地方,他把赤羽收回原本的那个盒子里,递给陈若瑶。
他刚刚除了感应到赤羽中的世界之力,还感应到一件事,只是他没把此事告诉陈若瑶。
赤羽似乎并非这个时代之物,并不是年代多久远的问题,而是他还感应到一股动用过的时空之力在赤羽上面。
陈若瑶看到江潜把赤羽递到自己眼前,又一把推开。
「我只担心送出的礼物让师兄嫌弃,既然赤羽这么贵重,那就太好了,我也可以更安心收下龙鳞飞剑和银花手环。」
现在换陈若瑶对江潜眨了眨眼:「如果赤羽真这么重要,那也只有在师兄身上才能安心,天下间还有谁能比师兄更适合保护此物?」
江潜一听,倒也不无道理,若让陈若瑶留着赤羽,虽然有可能带给她大气运,但更大可能替陈若瑶带来杀身之祸。
连一个与天地共存的鸿蒙圣焰,黑龙王都不顾道义抢夺,像赤羽这种超越天地之物,若被龙宫之人发现,哪还会管什么规则,说抢就直接抢了。
只是赤羽能怎么用,江潜还真没丝毫概念,这种世界之力又无法转移、也无法修练。
陈若瑶看江潜肯收下赤羽,才心满意足的说道:「师兄明日就要离开了吗?」
江潜点了点头,并看着陈若瑶说道:「师妹若能在百年之内晋升武皇,不管我在哪里,都会派人来接师妹,只要师妹不嫌弃,到时候可带着夫婿来随我冒险。」
陈若瑶的血脉天赋确实算不上天骄之辈,若正常修练,终身都未必能踏足武皇境,江潜会许下承诺,是想给陈若瑶修练的动力,若能善用银花手环,或能突破天赋的限制。
这个许诺,确实给了陈若瑶无限希望,这时的江潜还不知道,陈若瑶成为武皇后并没有去找他,而再次相见之时,陈若瑶会成为他对抗两大仙府的最大助力。
在一百多年之后,这个名字才会真正崛起,面对金发族八个国度联手强势来袭,银花女侠陈若瑶横空出世,做到了从东方玄到江潜到江婷都无法完成之事。
天意难测,这时还没人知道,天之力选定的下一个传承者,是出生自冰海边缘一个界海中的小村落,飘荡到白江后在临渊宗成长的陈若瑶。
只是从保下境内开启传奇,再到统整凡界强者前往支援新世界的江潜,陈若瑶被旁人问了无数次为何终身不嫁,这个问题自始至终只有其师江秋月知道真正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