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熟。”他们的确很熟，从大学开始就认识。
“熟到知道他家住哪儿？”
“嗯，他爸妈也知道我，虽说从未见过。”说起来，她的朋友，纪岩应该算一个。
车里还是之前的那股雪松味，闻着让人安心，褚悦坐在后座，想起刚刚那个人，柳眉微拧，开口问道：“周总，刚刚那个是你朋友？”
“嗯，他只是嘴上说说，你别往心里去。”周行之透过后视镜观察她的反应。
并无过多变化，透着疏离和无所谓。
车子驶过城市繁华路段，窗外闪过一盏又一盏路灯，像颜料一般流动，又似画笔划过，留下一抹色彩。
到纪岩家，把他送至他爸妈手中，知道这个女孩就是褚悦，想拉人到家里坐坐，又瞧见她身旁站着个穿着干练灰色西装，俊美高大，透着一股正气的年轻人，心下了然，怪不得自己儿子追不上这个褚悦。道谢之后，不好多留。
两人下楼，周行之开车把她送至翠苑，小区楼下，她下车与他道谢，准备上楼，周行之突然开口：“上次那个茶......还有吗？”
褚悦看看表，已经十点多，若是再喝茶，怕是晚上睡不着吧？
“改日我让纪岩给你送去。”她转身走入小区，保安亭的大爷喃喃自语：“大晚上的，是想喝茶吗你？”
项目合同签订后，工作室就忙起来，每个人手上都有很多物料要弄，褚悦也没空，天天困在那个办公室做图。
整个事务所，只有纪岩最闲。时不时到褚悦办公室骚扰一下她，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这天看见他端着自己的茶杯，拿着个小盖碗，还有一壶热水进来，她想起什么。
“泡的什么茶？”她抬头，用手捏捏鼻梁，缓缓因为对着屏幕太久的眼睛。
“寿眉，我给你弄个杯？”
能让她主动开口问，真是难得。想必是买到好茶才会让她如此。
“寿眉……”好像谁问她要来着，她不太记得。
纪岩给她拿来一个陶瓷茶杯，坐在她对面独自泡茶，陈皮白茶的香气飘来，她终于想起前两个月，周行之好像提过一嘴。
这么久，想必对这点礼不会放在心上，忘就忘吧，他不提，她还省了。
一个广告设计完就要到星辉汇报几次，大家都累，褚悦偶尔也要跟着小组的人一起去找甲方。
虽然跑星辉大楼，但是没怎么见过周行之。没见到，她反而更自在一些。
还在星辉大楼11层开会，她收到郭同初发来的微信：［我今天飞回国，下午7点半落地。］
［那我去接你。］她很快就回复，在她的微信里，这个师兄是置顶。
［落地再给你消息。］
［好。］
回复文字后，她又找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
放下手机，事务所的李肖肃还在做冗长的汇报。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没有人关注她，掏出那个用了很多年的ipad，开始画画。
开完会，人群三三两两走出会议室，纪岩看到她那个ipad，一脸嫌弃，提议道：“换个ipad啦，走，带你去买。”
“不了，这个还能用。我要去趟机场，你们先回吧。”她保存画到一半的图，放回帆布包里，看看表，这个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挤过去，也要差不多两个小时。
她给郭同初发微信：［我可能会晚点到。］
没有回复。
挤上地铁，人很多。她的头有些痛，开了一天的会，很无聊，还浪费时间。
在机场国际到达口，已经快八点，手机微信仍没有收到郭同初的回复。但是她已经看到那个身影，牵着一个女孩子，满眼柔情。
她躲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提着电脑包的手被攥得发红，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
头好像更痛了，一开始就不该来的。周行之跟郭同初同一趟飞机，他在商务舱，从VIp通道出来，无意瞥见这个身影，盯着那两个人，一脸落寞，当真就这么喜欢？
心里泛起酸涩，眉眼暗垂，走到停车场上车回公司。
没接到郭同初，她坐地铁回去，小区对面榕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有些显眼，褚悦并未留意，径直进入小区，跨入小区门口，电话响起，来电显示周行之。
“喂，周总。”这个点，已经快十点，总不可能叫她改图吧？
“我在你家楼下。”声音里有些疲惫，还有一贯的理智冷静。
“……”回头看看马路对面，那辆黑色迈巴赫，果然下来一个男人，五官分明，身材高挑，线条硬朗，不是周行之还能是谁。
褚悦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呼吸也有些微妙地变化。他提着一袋东西，朝她走来。
“周总，好久不见。”她碍于礼貌，跟他打招呼。
“嗯。”他并未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只是上楼，褚悦赶紧跟在其身后。
按下指纹，咔嗒一声，门被打开。她站在玄关处，视线再次看向他的皮鞋。从未想过，他会第二次出现在这儿，自然也没想过要给他准备拖鞋。
“我自己带了。”他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双一次性拖鞋。
褚悦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真的准备好拖鞋。
“这次出差，准备的匆忙，下次再带一双过来。”他又开口补充。
下次？
“呃……周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换上拖鞋，迅速扫视一眼客厅，不算太乱，也没有什么隐私暴露出来，她方才放心。
“吃饭。”他提着纸袋，到餐桌上，把里面的东西一盒一盒地摆出来。
这个点吃饭？特意跑到她家里只为和她吃一顿饭？褚悦满是不解，这个人……怎么没有一点边界感？
“上次你说的茶叶，我没收到。”他坐下吃饭，示意她也一起。
原来是来要茶叶。她的警惕心松懈下来，到旁边的博物架找茶叶，只剩下一饼未开封的。
没有收拾出来，坐下吃饭。“其实，随便跑到别人家里，还挺不礼貌的。”她小声嘀咕，以前这个家只是她的专属领地，如今却沾上陌生人的气息，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还略带焦躁。
“郭同初有女朋友，纪岩也有女朋友。”他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凝视着坐在对面低头吃饭的人。
“周总，难道没有吗？”
这两人有女朋友很奇怪吗？她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他这话说的十分奇怪，人家有女朋友干他什么事？
听得这话，对面的人先是一愣，原来她是知道的，继而又觉得好笑，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特意去接，送人回家，原来只是她与人保持暧昧的一种手段。还以为她如长相那般清冷高洁，其实还不如那些直接攀权附贵的女人。
饭菜陡然之间变得索然无味，他也再无胃口，放下筷子，有些气恼地回道：“没有。”
褚悦觉得好笑，这话想来应是哄年轻女孩的，这样的乾城新贵，不必开口都能吸引一大帮人女孩排着队等。这是把她也当成那种女孩了吧，富二代都这么自信？这点倒是跟沈耀霖很相似。
她轻轻点头，只是委婉道：“周总这样的，想必要求也是高的，旁人轻易入不得眼。”
“我吃饱了，太晚，先回去。”周行之无心继续待在这儿，起身要走。褚悦也跟着起身相送，不做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