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爱的不就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太傅大人吗?如果他真的成了为了美人牺牲天下的昏君,她恐怕会失望吧。
沈致渊,
沈致渊,
沈致渊。
好舍不得你啊。
“珠珠?珠珠!”
惊慌失措的呼唤在耳畔响起,她猛地惊醒,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才恍惚惊觉她哭了。
泪流满面。
泪水将衣襟打湿,滴落到雪地里形成一个个小洞。
与他分别,她竟然如此痛吗?
他也如此痛吗?
谢曦和忍不住弯腰蹲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身躯,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些。
可是心脏还是痛极了。
似是无形的大手攥紧心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仿佛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过了好久,她缓缓抬起头。
“周瑾瑜,陪我最后演一场戏吧……”
男人白了脸。
痛苦的闭上眼,可他还是答应了。
谢曦和缓缓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屋内走去,周瑾瑜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风雪交加,寒风簌簌,他如同冰雕一动也不动。
马车里的周小丫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轻声叫了一句。
“哥。”
周瑾瑜沙哑干涩的声音传出。
“我是不是迟了?”
周小丫红着眼,咬紧嘴唇,看着伤心欲绝的亲哥很是心疼,可此时,她忍不住刺了一句。
“你躲了五年啊!”
“不是五天,不是五个月,而是五年啊!”
“青梅竹马的感情,十多年的相处,你不相信你亲眼所见的,却信了外人的流言蜚语。”
“哥,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
“你该醒了!”
周瑾瑜身体一僵,这些话将他最后的希望击破,他的脸色比雪更惨白,连呼出的气似乎都夹杂着冰渣子,喃喃自语。
“是啊,梦该醒了。”
高大挺拔的身躯直直往后倒去,在周小丫的惊呼中,谢家的下人赶紧将人抬了进去。
一阵兵荒马乱中,谢家又热闹起来了。
珠玉阁里。
十九看着躺在贵妃椅上蜷缩一团的人,轻声禀告。
“主子,周公子昏倒了。”
人影动了动。
“怎么样了?”
十九缓缓道:“郁结于心,伤心过度,不过太医说,没有大碍,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
谢曦和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正当十九以为主子已经睡着,正准备退下的时候,又听见她说。
“烟花研发得怎么样了?”
“最近进度有些慢,最后的配方还没确定,还是得下个月才能完成。”
“动静怎么样?”
“贼棒,震天动地的那种~”
“哦。”
说完,又没有声音了。
估计是睡着了。
十九蹑手蹑脚的上前,想替主子盖好被子,却见黑夜中杏眸猛地睁开,冰冷刺骨。
吓了一跳。
“主,主子?”
谢曦和的声音很轻,却掀起惊天骇浪。
“将李安楠和郑卿萱的腿打断,让婚礼推迟一个月。”
十九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第一次怀疑主子的英明神武。
“为什么?!”
“不是,主子,为什么啊?”
“昌平王于谢家有恩,昌平王妃一直对你照顾有加,宛兰小姐也是你的挚友,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破坏他们的婚礼啊?”
谢曦和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大喜之日怎么能缺少烟花~”
十九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掉了,艰涩道:“就因为这个?”
谢曦和颔首。
“嗯啊。”
“烟花绚烂,美得不可方物,昌平王府与刑部尚书府的大喜事, 绝对不能少。”
她不容置喙的命令。
“别打太重,休养一个月就行了,再多的时间,我怕我等不及了。”
“去吧。”
“动作隐秘些,别让人发现了。”
十九看着那双沉寂冷漠的眼睛,不敢反驳半分,怀着满腹疑团,规规矩矩的行礼退下。
咯吱,房门关闭。
闷哼一声。
谢曦和将嘴里的血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然后下了床,触及冰冷的地砖,她似是想到什么,又穿上鞋袜,方才下床去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
一边呕,一边吞。
挣扎了半天,才吃进去半块桂花糕。
谢曦和默默的喝了一杯千年人参泡的茶水,疲软无力的身体方才觉得好受了些。
披上披风,提着灯笼,一步一个脚印往祠堂的方向走去,满屋的香火照亮她惨白的脸。
她从善如流的点燃香烛,然后跪在蒲团上,默默的念着佛经。
直到次日清晨。
周小丫清脆活力的声音响起,她才恍惚抬头,往门口看去。
“珠珠,你这跪了多久了?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昨天睡多了,睡不着。”
跪得太久,血脉不流通,谢曦和艰难的撑着案桌站起来,周小丫连忙上前扶住,摸着那冰冷僵硬的手,忍不住的心疼。
“这么冷的天,你回房躺着看绘本不好吗?你看,手这么冷,到时候着凉了怎么办?你不知道你现在是病人吗?”
絮絮叨叨的声音,听在耳畔不觉得吵闹,反倒温暖极了。
“嗯,我知道啦~”
“饿了吧?我命人做了你喜欢吃的佳肴,你多吃一点,待会儿陪我去白马寺看雪景。”
“对了,你哥呢?”
门外一声清冷含笑的声音从远而近。
“刚才看见花园里的寒梅开得正好,便摘了几朵,这才来迟了。”
谢曦和侧目看去。
只见一白衣少年踏雪而来,墨冠束发,唇红齿白,狐狸眼熠熠生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像只魅惑人心的狐狸。
本就美得雌雄莫辨的容颜,在精心打扮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哪怕是见惯了美人的谢曦和,也忍不住一阵恍惚。
周小丫更是像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冲上前就围绕着亲哥转圈,嘴巴里还发出嗷嗷嗷的怪叫。
“哥!你不会被什么妖精附身了吧!”
“你不是最不喜欢装饰打扮的吗?这墨冠,是你及冠的时候爹送给你的吧?那时候你还嫌弃太过贵重招摇,从来没带过!”
“还有这狐裘,腰带,玉佩……卧槽,你靴子都重新换了?”
“你这是拿出压箱底的宝贝了啊!”
“珠珠,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