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鼻山的工事其实非常坚固。
两侧是山高且滑不说,入口处还用厚厚的大门挡住去路,在大门前方,还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壕沟,正常情况下,逼死王豆子也拿不下来此地。
可因为最近七里堡的主要精力用在扫灭附近山区的南越蛮子,以至于象鼻山疏忽,又有内应帮衬,导致王豆子等人,轻而易举地过了壕沟,占领了他们的工事。
此情此景,也发生在象鼻山的另外一侧。
而深处腹地的象鼻山贼子们,对于外面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尤其是山大王,正坐在书房里读书。
他虽然是粗人出身,但是却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抓了好几个读书人,教他读书识字。
“何事如此慌张!莫非是天塌了不成!”
大王怒气冲冲地将书本摔在桌子上,看着自己临摹的字迹如此之丑,怒不可遏的看向报信的喽啰兵,“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你从今天开始,每天最起码要写五百个大字,而且三个月别想碰女人!”
“大王,什么时候了,还读书识字,有人把咱们山门破了!”喽啰兵着急忙慌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们的山门,固若金汤,怎么会被攻破?”大王皱着眉头,匪夷所思道。
“是真的,咱们负责镇守山门的兄弟,损失惨重!”喽啰兵急忙道。
“混账!吃了雄心豹子胆,敢闯老子的山门!”大王愤怒地一拍桌子,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对方攻破象鼻山的山门,肯定是朝着灭了象鼻山来的。
可新的问题来了,他们象鼻山是岭南道排得上号的山贼,而且后台又是刺史府的大人物,要是朝廷要剿灭自己,自己不可能一点风头都听不见的。
“对方是什么人?”
“小的没见过。”
“那他们有多少人手?”
“兵败如山倒,根本来不及看多少人。”喽啰兵语速极快的说道,“他们的攻势太猛了,根本不敢靠近看。我们十几个人,凑进去,想要仔细看两眼,瞬间就死伤过半。”
大王一脚踹在他的小犊子上,恼火道,“真他娘的废物!来者是谁,你认不出来,多少人,你看不清楚,你有什么用!叫王敢过来!”
“四大王已经死了!”喽啰兵连忙道。
“什么?王敢死了!”山大王眸子一瞪,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冲出书房,找到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
号角声,让沉寂的象鼻山,瞬间躁动起来。
这号角是大王的号角,一般情况下,大王从不吹那玩意。
如今这呜呜的声音传来,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山贼们,没有一个敢耽搁,纷纷从一座座木屋中钻出来,手里提着武器,穿着铠甲,冲到了聚义大厅面前。
象鼻山附近密布的丛林之中,两名都水监的细作,正背着筐子在林子里穿行。
明明是情报组织,却过得非常凄惨,靠捡野果子卖钱苟活。
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都水监细作,对同伴说道,“我就说这象鼻山的野果子没有人摘吧,这可都是上等的榛子,得卖多少钱啊。”
正在树上摘果子的瘦削的同伴,忽然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同僚道,“老孙,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好像是军队的牛角声,不过有点遥远,听不真切,想来是象鼻山的山贼有什么行动吧。”
“你怎么了,老刘?”
“我以为是我的幻觉呢,原来你也听见牛角声了。”瘦削的都水监细作说道。
“我看你是吃了两天饱饭撑得慌了,你管他们干什么,现在象鼻山拦住商路,七里堡缺乏野果子,正是咱们赚钱的大好时机。”胖子都水监细作说道。
“野果子什么时候不是摘,没有野果子,还能挖树根。想赚钱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瘦子细作说道,“但是象鼻山已经许久没吹响号角,你是不是把咱们的本职都忘了,咱们是被朝廷派来监视象鼻山的。”
“监视有个屁用,你是见朝廷那一次阻止了他们行动了,还是说打击到了象鼻山了?”
“你你你,你真的是糊涂!那是之前,现在能一样吗?现在尉迟常将军率军跟南越蛮子针锋相对,要是后方闹起来,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而且,这群狗日的山贼,前些日子还劫了七里堡的车队,导致了杂面生意受损,这一次万一又是对付七里堡的生意呢?”瘦削的细作说道。
胖同僚一听七里堡的生意,立刻急了,“不行,咱们得赶紧去看看,这群狗日的,想耽误我挣钱,他们是真该死啊!”
说着,朝着象鼻山反方向的一座山头跑去。
象鼻山并不是附近最高山,在隔壁山头,有一处山峰,比象鼻山高许多,上面曾经有高层修建了佛像,又叫大佛头。
只是这大佛头寓意虽好,却压不住象鼻山山贼的杀气。
二人都是都水监的老人,步伐矫健,没多久就爬了上去,直接站在大佛头之上眺望。
“我滴老天爷,这是多少山贼啊,起码得两千多人吧。”
胖一点的都水监细作,感慨道,“这象鼻山的贼人发展的太快了,平日里没见他们集合过,还搞不清楚他们的人数,今日这一集合,也太吓人了。”
瘦一点的细作皱眉道,“我怀疑他们真的有可能要对七里堡的车队动手,前些日子的情报不是说,他们消灭了一个县衙的运输队吗?”
“不太对劲,一个县衙的运输队,能有多少人,象鼻山就算是要对付他们,也不至于出动这么多人手吧。”胖一点的细作说道。
瘦一点的细作犹豫了片刻说道,“不行,我得想办法联系七里堡的人,跟他们说一下这个事儿,万一是真的话,也好有个防备。”
“你可别冲动,象牙山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不可能没有侦查人员,万一抓住你,你可就麻烦了。”
“做了那么多年的碟子,三五个哨兵,还想抓住我?”瘦一点的细作自信道。
“那你知道七里堡的人在哪儿吗?”胖一点的细作问道。
“前些日子代表都水监去卖货的时候,我在附近见过,我去找找。”瘦一点的细作继续说道,“如果找不到,我就借一匹马去七里堡,通知平安东家。”
“你是都水监,朝廷的细作,人家是平头百姓,你去找人家,人家能信你?”
“信不信那是平安东家的事情,咱们都水监,咱们岭南道的老百姓,多少人在平安东家手底下拿到了好处,我不能看着平安东家吃这个亏。”
胖一点的细作这才意识到,都是都水监的碟子,但是有些人心里还是装着正义的。
他不由地多看了一眼山贼,却猛然间发现异常,连忙拉出了同僚,“等一下,你仔细看看,那些贼人好像急匆匆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出门要做大事的,而是遇到了紧急情况.......”
话正说着,就见山贼叫嚣着,举着武器,朝着山门的位置飞奔而去。
为了重新夺回山门,山大王可是下了血本。
谁要是能够杀一个人,可以赏赐女人一个,铜钱五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群山贼那叫一个气势如虹,都嗷嗷直叫。
当山贼靠近山门的时候,就见那他们赖以生存的工事城楼上,忽然飞出了密集的箭簇。
被自己的弓箭射中的山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从大佛头上,看得清清楚楚,就见他们越是靠近喇叭口的位置,越是要直面恐怖的箭雨。
这群山贼虽然彪悍,但是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随着第一批喽啰兵倒下,其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山贼,立刻开始了后撤。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七里堡早就在里面安插了细作,在人群之中大喊大叫,什么败了,完蛋了之类的话。
还趁机在人群中,扔浸了水的草团子,一时间象鼻山内部,烟雾冲天。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喽啰兵,顿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