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佑负手踱步,眉头紧蹙,满心的烦恼。
这些日子,朝堂诸事接连碰壁,起初他满心懊恼,只觉是自己手段不够老辣、谋划不够周全,才导致处处受制于人。
直至某个无眠之夜,他想不通父皇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于皇帝而言,他们就像卧榻之侧的隐患,时刻警醒着,却又难以根除,怎会有真正的安心之日?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可李璟佑心里清楚,自己虽贵为太子,有着无上尊荣,却不过是羽翼初丰。
朝堂之上,想要撼动那两棵根深蒂固的“大树”,谈何容易?
六部尚书,掌管着朝廷的核心政务,是权力的关键枢纽。
他暗自估量,至少得拉拢其中三部,方能在这场权力角逐中争得一线生机。
所幸,命运并未将他逼入绝境。
徐愿和江流儿,自始至终都与他并肩作战。
他们在昏暗的书房里,对着烛火,一次次地谋划布局,熬过了无数个漫长夜晚。
在三人的不懈努力下,如今朝廷基层官员,大半都已成为太子党。
当年,正是徐愿目光长远,一语点破关键:效仿陛下当年崛起之路,从基层入手,逐步积累人脉与力量。”
“毕竟,只有将根基牢牢扎稳,待时机成熟,即便那些位高权重者心有不甘,也只能被迫承认太子的领导地位,这才是通往帝王之位的必由之路。
在李璟佑心中,父皇在位时,朝堂安定,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各项政绩不可谓不显着。
可在他看来,真正的帝王,不仅要有治理国家的能力,更需有雄才大略,能包容万象,遇事果敢决绝,有着开疆拓土、引领盛世的气魄,而父皇在这些方面,总让他觉得差了几分火候。
他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爷爷李世民的身影,李世民一生戎马,创下贞观盛世,让万邦来朝,百姓富足安康。
他才是李璟佑心中的帝王楷模,是他一心想要效仿的对象。
反观李承乾,行事荒唐,李璟佑对其行径嗤之以鼻,从未想过要步其后尘。
终于,大朝会之日来临。
太极殿内,气氛庄重又热烈。
许多新面孔出现在朝堂之上,他们或是新晋的年轻官员,眼中闪烁着对仕途的憧憬,或是来自地方的资深大员,神色里带着几分对朝堂风云的谨慎。
众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身着朝服,整齐排列,静静等待着陛下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殿门口传来。
原本安静的朝堂,瞬间泛起一丝波澜。
李璟佑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一人昂首阔步走进大殿。
那人身姿挺拔,眼神里透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不羁,正是曾经的吴王李恪。
李恪的归来,本就出乎众人意料,可更让人惊愕的是,他丝毫没有收敛往日的锋芒,不仅没有向任何人低头行礼,反而抬着头,旁若无人地直直走到李璟佑身前,稳稳地站在了百官之首的位置,与备受尊崇的齐先生并肩而立。
这一举动,刹那间,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一般,聚焦在李恪身上。
官员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眼神里是惊讶疑惑。
礼部尚书许敬宗,本就脾气火爆,此刻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脸上的胡须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毫不犹豫的向前跨出一大步,手中紧紧握着笏板,指着李恪,厉声呵斥:“吴王殿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站在太子面前?你这是要谋反吗?”
那声音高亢激昂,在大殿里回荡,带着十足的愤怒。
李恪缓缓转过头,目光淡淡地落在许敬宗身上,斜着眼睛,眼神不屑。
他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中带着慵懒与漫不经心:“请问你是?”
许敬宗听到这轻蔑的话语,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额头上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
他强压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咬着牙说道:“吴王殿下真是健忘!贞观十二年,我任刑部侍郎,当年殿下还与老臣打过招呼,怎么今日就全忘了?”
说着,他挥舞着手中的笏板。
李恪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冷冷道:“原来是礼部尚书当面,失敬失敬。”
“不过本王还真忘了,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本王的眼。”
“还有,本王是当今陛下之弟,太宗皇帝亲封的亲王,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王面前大呼小叫?”
说罢,他潇洒地转过头,看向李璟佑,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可那眼底却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大侄儿,你应该不介意你的叔叔站在这里吧?”
那语气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李璟佑心里虽已是翻江倒海,对李恪这般无礼的行径极为不满,可脸上却只能强挤出一抹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侄儿自然是不在意叔叔站在侄儿的前面。”
那笑容僵硬在脸上,显得格外不自然,仿佛是被硬生生贴上去的面具。
李恪得到回应后,也没再多理会李璟佑,而是再次看向许敬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听到了吗?太子殿下都不在意,还需要你在本王面前狗叫?给本王退下去!”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心中皆是惊叹:狂,太狂了!这李恪怎么敢如此张狂?想当年太上皇在世时,李恪虽也傲气十足,但也未曾这般肆无忌惮。
可如今陛下在位,他竟如此张扬,就真的不怕陛下怪罪吗?
许敬宗被李恪羞辱得满脸通红,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手中的笏板也跟着抖个不停,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李恪,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吴王殿下,你如此侮辱朝廷命官,本王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说这话时,他整个人都因愤怒而扭曲,显然已被李恪彻底激怒,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李恪神色悠然,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的看着许敬宗,语气中满是挑衅:“去呗,皇兄一会就来了,你参本王试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