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
大门口。
高阳刚到拐角,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都别拦我,我要出门见兄长!”
高阳抬头一看,嘴角微抽。
眼前之人,不是高长文又是何人?
“二公子,您被老爷下令禁足了,能从小院出来,已是恩赐,您快请回吧,莫要让属下为难!”
赵大面向高长文,正在苦苦哀求,一脸无奈。
“禁足?”
“我找兄长是有天大的事,事关兄长安危,你真要拦我?”
高长文语气不善,带着威胁的道。
赵大很无奈的道,“老爷下了严令,二少爷若敢强行踏出府门,那便打断二少爷的腿!”
“嘶!”
“这孽爹这么狠?”
“但他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我?简直笑话,别人这孽爹还能关上一二,但有些人,他注定是关不住的。”
说话间,高长文带着一股不屑。
对此,赵大只是满脸无奈。
高阳来了兴趣。
这高长文忽然支棱起来了,他难道真敢闯这大门?
高阳驻足脚步,远远瞧着。
只见高长文深吸一口气,内心就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步踏出。
赵大双眸闪动,欲要抬起手中黑棍,但下一秒,高长文又赶忙缩了回去。
赵大棍子也随之缩了缩。
紧接着,高长文又朝外一步迈出,在赵大抬起棍子的一瞬间,又立刻龟缩了回去。
他嘴里发出无情的嘲笑声,“笨蛋,我出去了,我又进来了,怎么?你来打我啊,笨蛋!”
赵大:“……”
定国公府护卫:“……”
高阳:“……”
这般欠打的模样别说一众护卫了,哪怕是高阳见了都很想上前,将其痛扁一顿,实在是太欠揍了。
一众护卫虽然很想上前将其暴打一顿,但这肯定是不现实的,虽说高峰真的下了令,只要高长文敢擅闯,就打断他的狗腿。
但做人哪能那么耿直,真就两棍打断高长文的腿?
更何况,眼前的高长文只是在出府的边缘反复横跳,这就更不可能动手了。
因此,一众护卫只能忍,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高阳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行了,长文,你这欠扁的样子,纵然为兄再看一会儿,都快忍不住了。”
一听高阳声音,高长文双眸陡然一亮。
“兄长!”
这一次,赵大等人没拦。
高长文很快来到了高阳的面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阳。
高阳被看的头皮一阵发麻,他出声道,“长文,我远远就听到你要出府找为兄,有何重要之事?”
高长文神情严肃,一只手放在高阳的肩膀上。
高阳瞥了一眼,接着不着痕迹的将其打掉,但高长文速度很快,另一只手就放在了高阳的另一侧肩膀上。
正当高阳要继续将其打掉时,高长文幽幽开口了。
“兄长,你身上的压力太大了,愚弟身为定国公府的一份子,必须为你分担分担!”
高长文只是一言,便令高阳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瞪大双眸,震惊的看向高长文。
“兄长,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了,那匈奴大单于实在太过分了,光是二叔之仇,便不共戴天,更何况那匈奴大单于还惦记着大楚二公主和上官大人,这别说兄长你了,哪怕愚弟都不能忍啊!”
“那赫连察算什么东西,也敢垂涎兄长的女人?说个不好听的,兄长哪怕是死了,大楚二公主和上官大人也是愚弟代为照顾,哪能轮得到他?”
高长文说到这,青涩的脸上满是坚毅。
他万分不满。
高阳都听呆了,他看向赵大手中的棍子,“赵大,你手里的棍子借本官一用!”
赵大很果断,递出了手中的棍子。
高峰的命令不遵守,这是人情世故,高阳的命令要遵守,这是命令难违!
“兄长,你这是作甚?”高长文慌了,赶忙解释道,“兄长,愚弟的意思是纵然兄长没了,我定国公府衰败,我也绝不会令嫂嫂遭受屈辱,那更别说兄长还在,我定国公府大兴!”
“愚弟是这个意思啊!”
高阳面色稍缓。
高长文的脸上,有几分的真情实意,虽然不多。
“为兄好奇一件事。”高阳开口。
“什么?”
“按照你的假设,为兄若真没了,两个嫂嫂你是一个都没忘,但你这大侄子,你是只字不提啊。”
高长文一听,瞬间一阵哑然。
但转而,他便开口道,“兄长,瞧你这话说的,大侄子那还用说吗?长兄如父,这大侄子就是我的亲兄弟啊!”
“愚弟怎么可能不管?”
高阳嘴角抽抽,神色复杂。
好一个长兄如父,好一个大侄子就是他的亲兄弟,这话没毛病。
但进了皇宫一趟,这几日又一直没有休息好,因此高阳也懒的和高长文纠缠一二。
“战场危险,以你的本事,去了就是炮灰,更别说护住为兄,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高长文上了战场护他安危,这事怎么听怎么炸裂。
这话一出,高长文瞬间急了,
“兄长,你怎么还小瞧人?”
“我高长文五岁就往爹的茶壶里尿尿,八岁就斩获长安旱厕清道夫的称号,十五岁就在长安城内搅动风云。”
“我高长文何惧匈奴,又何惧一死?”
高长文说的脸红脖子粗,十分激动,声音也极大。
这让刚从府内朝外走的高峰脸色不禁一黑。
这孽畜!
这往他茶壶里尿尿的事,咋还当做莫大的荣耀了?生怕别人不知道?
高阳本想继续劝阻,但瞅见远方的高峰,他话锋一转的道,“长文,你真无所畏惧?连死都不怕?”
高长文径直点头。
“兄长,人之一生,早死晚死都得死,何惧一死?”
“那父亲大人呢?你怕不怕?”高阳问道。
这时。
高峰已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高长文的背后,双手背负,面沉如水。
高长文轻笑一声,摇摇头道:“兄长,不瞒你说,父亲大人有何惧哉?”
“你莫看父亲大人揍了愚弟这么多次,以为愚弟服了,但他不知道的是——”高长文抬起下巴,拳头砸的胸膛砰砰作响,“有些人生来就是不服的,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是不服的!”
“我惧他?呵……天大的笑话,若父亲大人在此,愚弟还想握拳问他一句,汝看我铁拳力大否?”
“哦?是吗?”
“老夫倒想看你铁拳,力有多大!”
高峰站在高长文身后,声音冰冷,令高长文的后脖颈子处一阵发凉,似阴冷的毒蛇吐出一股寒意,令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声音……
这语气……
高长文浑身骤然一僵。
他呆呆地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高峰一张冰冷的脸庞。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