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小芳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那老槐树的树干粗壮而苍劲,树皮上布满了岁月的褶皱,就像一位慈祥的老者静静地守护着这个村庄。她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乡间小道,心中满是感慨。她身上的都市时尚装扮与这质朴的农村景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穿着一件精致的白色衬衫,搭配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白色运动鞋,头发被整齐地梳理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原始,土黄色的道路两旁是参差不齐的野草,偶尔还能看到几株狗尾巴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农舍大多是用红砖砌成的,屋顶上的瓦片有几片已经松动,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古朴而粗糙的质感。她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那股熟悉的气息直往肺腑里钻,这是她在城里无数个日夜所思念的味道。
她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看到村里不少人家都盖起了新的砖瓦房,墙壁雪白,屋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光。这些新盖的房子有着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摆放着一些农具,还有几只鸡在啄食。墙壁上贴着一些瓷砖,上面印着简单的花卉图案。道路也不再是以前的泥泞小路,而是铺上了石子和水泥。石子被压得很紧实,水泥路面平坦而光洁,走在上面轻松又舒适。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比如田埂上那些不知名的小花依然开得灿烂,红的、紫的、黄的花朵相互交织在一起,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五彩的地毯。几只老母鸡带着小鸡在路边的草丛里啄食,老母鸡不时地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小鸡们则在它的周围叽叽喳喳地叫着,偶尔追逐着一只小虫子。
快到家的时候,她远远地就看到丈夫卫厚德站在门口等着。卫厚德笔挺地站着,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衫,上面的纽扣整整齐齐地扣着。他的裤子也是蓝色的,膝盖处有一些磨损的痕迹,那是他长时间在田间劳作留下的印记。他的眼神中透着急切与期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娄小芳来的方向。他的头发在微风中有些许凌乱,几缕白发在黑发中显得格外刺眼,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娄小芳记忆中又深了几分,那是岁月与劳作留下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里都似乎藏着他生活的艰辛与对家庭的责任。
娄小芳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她加快了脚步,朝家奔去。卫厚德看到娄小芳的身影,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向前迎了几步。他的脚步有些急切,鞋底扬起了一小片灰尘。
到了家门前,娄小芳扑进丈夫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厚德,我回来了。”卫厚德紧紧搂着她,他的手臂很有力,就像他们年轻时一样。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着,想要给她安慰,声音也有点沙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娄小芳和卫厚德走进屋里,屋子里的布置还保留着她记忆中的样子。那张老旧的木桌依旧摆在屋子的中央,桌面已经被磨得很光滑,上面摆放着一个陶瓷的茶壶和几个茶杯,茶壶上有一些简单的青花图案。椅子也是木制的,椅背有些微微的弯曲,坐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墙上挂着几幅简单的画,画面上是乡村的山水和田园风光。角落里的那个旧衣柜,柜门的漆已经有些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原色。
娄小芳住院治疗高血压。在医院里,她每天都要面对各种检查和治疗。护士每天早上会来给她量血压,冰冷的听诊器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忍不住打个寒颤。她要定期去做心电图,那些电极贴在身上的感觉很奇怪,她只能躺在那张窄小的检查床上,看着仪器上的线条跳动。她还要抽血检查,那细细的针头扎进血管时,她会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她的心情十分低落,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台疲惫不堪的机器,随时可能停止运转。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进一步的检查显示,她的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娄小芳和卫雨氲都陷入了绝望。当医生一脸严肃地告知这个结果时,娄小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卫雨氲紧紧握着娄小芳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声音颤抖地说:“妈,您一定要坚强,我们一定能把这个病治好的。”娄小芳看着女儿,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女儿很担心自己,但她也害怕自己成为女儿的负担。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她想着自己还没有看到女儿成家立业,还没有好好地享受生活,难道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吗?
好在医生说这个肿瘤发现得还算及时,可以通过手术进行切除。手术那天,娄小芳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就像一道生死之门将她和外面的世界隔开。她看着那扇门一点点合上,心中充满了不安。卫雨氲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她在狭窄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的手心满是汗水,她不停地祈祷着手术能够顺利进行。
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医生出来告诉卫雨氲手术很成功。卫雨氲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的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她的脸上满是疲惫和喜悦,眼中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是激动的泪水。娄小芳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康复期。这段时间里,卫雨氲一直悉心照顾着她,每天给她准备营养丰富的食物。她会早早地去市场挑选新鲜的蔬菜、水果和肉类,她知道母亲需要补充营养才能恢复健康。她会把买回来的食材精心烹饪,做出来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她还陪着娄小芳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医院的花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有娇艳的月季花,有淡雅的兰花,还有高大的松树。她们沿着花园里的小径慢慢走着,娄小芳的脚步有些虚浮,卫雨氲就紧紧地搀扶着她。
在卫雨氲的精心照料下,娄小芳的康复情况非常好。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曾经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眼中重新有了光彩。但是,经过这场大病,娄小芳越发思念自己的农村老家,她觉得那里有一种力量能让她真正地放松和安心。在城里的日子,她总是在忙碌和压力中度过,而农村老家有她熟悉的田野、亲切的乡亲,那是她心灵的归宿。
于是,身体康复后,卫雨氲开着车子送娄小芳回农村老家。卫雨氲开的是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车的内部干净整洁,座椅上套着浅灰色的座套。车子缓缓行驶在通往农村的道路上,娄小芳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满是期待。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里的庄稼郁郁葱葱。有的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玉米的叶子宽大而翠绿,玉米棒子在叶子中间若隐若现;有的是水稻田,水稻的稻穗沉甸甸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丰收的喜悦。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青黛色的美。卫雨氲一边开车,一边关切地问:“妈,您感觉怎么样?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
娄小芳微笑着回答:“雨氲啊,妈感觉挺好的,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你爸,就特别兴奋。”
车子终于开到了村口,娄小芳下了车,卫雨氲拎着母亲的行李,说道:“妈,我送您进去吧。”
娄小芳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感激:“雨氲,你也别太担心妈了,妈在老家会过得很好的。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卫雨氲陪着娄小芳走进村子,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到了家门口,娄小芳看到丈夫卫厚德站在那里,她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卫雨氲把行李放在门口,看着母亲走进家门,和父亲拥抱在一起。她的心里满是欣慰,自己的母亲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终于回到了这个温暖的家。
娄小芳站在院子里,看着熟悉的一切,心里满是欣慰。卫厚德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对娄小芳说:“小芳,今天跟我去田里看看吧,现在田里的庄稼长得可好了。”
娄小芳欣然答应,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跟着卫厚德朝田里走去。走在田埂上,娄小芳看到绿油油的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欢迎她的归来。
卫厚德一边走一边给娄小芳介绍着田里的情况:“你看,这一片种的是小麦,再过不久就能收割了。那边种的是一些蔬菜,都是自己家里吃的,纯天然的。”
娄小芳认真听着,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她在城里生活久了,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些田间事物了。
到了田里,娄小芳学着卫厚德的样子,开始帮着做一些简单的农活。虽然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她做得很用心。卫厚德看着娄小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说道:“小芳,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娄小芳抬起头,看着卫厚德,眼神里满是温柔:“厚德,经过这场病,我才知道,这老家才是我真正的归宿。”她知道,无论将来她会走到哪里,这农村老家都会是她心中最温暖的地方,是她永远也割舍不掉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