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叶桑一趟乌辅之行,让那里换了总统。
清理了一些人,红烟也拿回了楚家大权。
她现在是楚家家主。
楚家是干珠宝的,也涉及一些其他行业。
楚家最贵重的一件珠宝,也就市值两个亿。
红烟的身份没有任何特殊,也没什么特殊物件。
那个神秘人也没说要什么东西,就只说要红烟的命。
季眠是个从不吃亏的人,不夜京软件也是网络,来自网络上匿名发布的任务,她当然也不会只信对方在网上说的那几句话。
“我跟他交谈,他讲述了一个南国的事情,还给我寄来了一瓶药,我先把药拿去研究了,还自己试了,的确对衰老有效,确定没问题后,我就悄悄给谢洛用了。”
结果是有效。
但就那么一小瓶,她抽取了一部分研究后,变得更少了,对谢洛的身体完全不够用。
她也查过寄件地址,是一个虚拟地址。
她想顺着物流查,但这个件不属于任何一家快递物流公司派送,而是私人派送的。
派件人把件送到后,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无踪无影。
“所以我信了。”季眠道:“我接了任务。”
她没告诉谢洛。
也没有告诉叶桑。
谁也没说。
毕竟,她要杀的人,是叶桑的属下。
“阿姐,红烟那点身手对我来说根本不够看的,我若真想杀她,她根本没逃掉的机会。”
季眠笑道。
她若玩真格的,她要杀死包括权司鸣厉三,红烟白茶在内所有人,都不是问题。
红烟能逃走,是她放走的。
不然。
她装炸弹,引爆的时候怎么还会让人察觉?
她的技术怎么可能那么菜?
她是奔着杀死红烟去的,下手狠辣无情。
她也的确有试红烟的意思。
她都放了水,若红烟还躲不掉死了,那红烟也真的白跟着叶桑学了那么久,她也不够格去保护叶桑,做叶桑的身边人。
所以,她当时也不算说谎,只是隐瞒了另一件事。
“我没跟黄泉合作,我就是找了个黄泉的人,复制了他的门禁,潜入他们内部找了点东西。”
她想找找,一直在研究永生,做各种祭祀换生的黄泉那机密库里,有没有关于谢洛的。
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个,根本不是黄泉真正的机密资料库。
连卖她资料那个人都不知道,这个资料库是假的。
连自己所从组织的真正资料库都不知道在哪,在组织里也都还没那个资格知道。
废物一个,活着有什么用?
于是。
她捣毁了黄泉那个,用来忽悠低成员的资料库。
杀了那个人。
“我刺杀过红烟几次,但阿姐也是了解我的,我要真杀她,她这会儿骨灰都凉了。”季眠幽幽一声叹:“我前不久去找过她,我问她有没有仇人,她说没有。”
“那时候,谢洛已经存了死意,我又不能说。”季眠望着夜空,眼神有些涣散:“阿姐,谢洛这一生最舍不下的就是你,所以我想着,你们两个若是有误会就解开,坐在一起,好好地说一说话,吃顿饭,就像……”
像从前一样。
可谢洛偏执得要死,就是想要在叶桑那里找到在乎感,一张嘴张开,就是惹她生气。
若不惹,就是躲着不敢见她。
他不想见,叶桑也不会主动去找着见他。
两人就这样……
谢洛的一生过去了。
那是季眠想的,想让他们像从前一样。
可季眠也知道,他们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了。
步秋只是不想看着谢洛和叶桑最终走向敌对,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杀死的地步。
她也无能为力救谢洛,只能听他命令行事。
可季眠可以。
她也问过谢洛,他活着这一生活有意义吗?
谢洛说有。
他活在痛苦折磨里,闭上眼睛就是南国毁灭那一天,南国的子民包括母亲都从地狱一样的废墟里爬出来,指责他质问他。
他说,那是对他自己的惩罚。
他的罪。
他不是在和任何人较劲儿,是在跟自己较劲。
可最终他才明白,死比活着要轻松畅快多了。
去见死去的人,也比见活着的人要痛快。
谢洛活得太痛苦了。
他想活着,她才想救他。
但他想死了。
她就收了手,放弃了任务,放弃了杀红烟。
“不过我看在阿姐的份上,提醒了她一句有人要杀她。”季眠咔嚓咔嚓地啃着黄瓜。
那个任务不管是针对谁,都不会是平白无故地去杀红烟。
除非,那个幕后神秘人是知道她想救谢洛,就针对她而放出的任务,让她去杀叶桑的属下,从而达到让她和叶桑反目的目的。
季眠道:“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并不是戚凤。”
她笑着:“事情就是这样,阿姐若想再罚我,或者杀我,我都不会反抗,会接受。”
坐着的叶桑低头看她一眼,眼底一片清冷,并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你喜欢谢洛。”
是问,却也是肯定。
季眠顿了顿。
“是,我喜欢他。”
她回答得坦荡。
叶桑轻叹了一声。
“阿姐不要叹气。”季眠在瓦砾上翻了个身,枕着胳膊侧身躺着,笑眯眯地看着叶桑:“我告诉过谢洛,我没有遗憾的。”
叶桑没有说话。
季眠把最后一口黄瓜啃掉,望着天上的月亮,眼睛很亮,笑道:“我是喜欢他,可不管怎样,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边的,阿姐。”
她出生在一个不怎么富裕也不算落后的小村子里。
两岁的时候,父母带着她出去郊游烧香,顺便让路边的大师给她算了个命,大师摸着她的脸骨,头骨,说她生有反骨。
说她八字是天煞孤星,是一个不祥的克星。
她爸妈信了。
之后,就开始不再疼爱她了,两手一撒谁也不想管,又生了个二胎,还是个女儿。
生下来就找人算了命,说这个女儿是大富大贵的命,以后前程似锦还能当大官。
爸妈把妹妹开始当眼珠子和心肝一样疼爱保护着,要什么给什么,却好几次差点把她丢掉。
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把她一个人锁在家里,双双出差半个月,把她一个人锁在家里。
吃喝都不留。
有一次,她一个人被锁在破旧的旧房子里五天。
她实在太饿太渴了,水管又不在房间里,也没有一点吃的,她就想砸破窗户出去。
结果饿得太厉害,没力气,外面还有防盗窗。
快饿死的时候,是邻居阿姨发现了她,从外面砸破玻璃,拿着长柄的勺子透着窗户上防盗窗的缝,给她喂了些吃的喝的。
她才活过来。
至今,她都还记得,那次爸妈带着妹妹旅游回来后,看到她还活着的第一句话是:
“这晦气玩意怎么还活着,如果不犯法就好了……”
“我们把她扔了吧,扔到乡下谁也不知道……”
“弄死她……”
“让她意外走丢……”
她偷听到过无数次这种话。
但他们没把她扔掉,也没把她弄死。
因为他们说:“当条狗养着吧,等十六七岁就给她找个婆家,还能赚一笔彩礼……”
她在那个家里,就这样成为了一个“垃圾”。
一个丢不掉的活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