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糖笑得温柔,轻盈干净得依旧像是仙女:“我信你。”
裴龙要安排其他医生帮忙,叶桑拒绝了,她自己换上手术服,让厉绥洲进了手术室帮忙。
“唔唔唔……”
旁边手术台上的算术师四肢都被铁环锁着,人被牢牢绑在手术台上,他看着叶桑他们,拼命地用力挣扎着,可锁环没松开一点。
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唔唔”大叫。
面上满是恐惧绝望。
叶桑拿起一把手术刀,在手里转了一圈,反手朝他扔过去,刀尖准准刺入算术脖子,立刻流出血来。
“呃嗯……唔……”算术瞳孔放大,身子一僵,嘴里发出闷哼,脸上眼里都带着惊恐的,脑袋侧着歪了过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厉绥洲微顿:“不要紧吗?”
叶桑刚说过,人受了伤,会因身体神经影响到眼睛,现在把他杀了,不会有问题吗?
“他没死。”叶桑轻声道:“而且……”
她顿了顿。
她垂眸看着在手术台上乖乖躺下的孟糖:“这双能眼睛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有人知道她这双眼睛能够预知未来,就会有人想要得到这双眼睛,没有黄泉,也会有其他人。
这双眼睛只是偶尔能够看到未来发生的事,并无法确切地去看到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未来。
想看到什么事,什么人,都是无法预知的,但肯定是很快要发生的,并且是身边人。
黄泉得到这双眼睛后,利用科技数据刺激神经线,用其他因素去影响这双眼睛,让眼睛和人的意识共通,来有指向性的预知。
就像是本该直着的轨道,被生生地扭曲拐弯。
也可能是蝴蝶效应。
但无论是什么,这双眼睛的力量都是根本,是很多人都想要得到的,想要用此窥破天机。
只要它存在,只要被人知道,孟糖就无宁日。
叶桑的人生从不用外力,她也不需要这双眼睛趋吉避凶。
孟糖拥有这双眼睛后,也没遇到过几件好事。
若能做个普通人,种种花草,她会更开心。
可也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孟糖的身体不容纳其它眼睛,以前叶桑找眼睛给她装过,她身体出现了很大的排斥现象,差点死掉。
她只能要她自己的眼睛,才瞎了那么多年。
叶桑就让厉绥洲在旁边递个刀,自己动手,把眼睛从算术师的眼眶里完好无损地挖出来。
没打麻药。
被叶桑用手术刀刺得昏死过去的算术师又疼的醒过来,被用布条紧紧绑堵着的嘴里发不出一点喊叫,只能狰狞扭曲地呜咽着。
黄泉给他做换眼手术的时候,小心翼翼,不让他死,也不伤到他,是因为要他这个人有用。
叶桑只需要保证眼睛完好,算术师会不会受伤,疼不疼,他的死活,叶桑都不在乎。
她也没细慢地解剖,握着手术刀直接从眼下脸骨那里刺进去,围绕着眼睛转了个圈,把握着力度一剜就挖了出来。
两只眼睛都这样,干脆利落,算术师两只眼睛变成两个血洞,血淌不断,恐怖刺目。
算术师疼得扭曲了一阵,直接活生生又疼死过去。
叶桑双手也都是血,可她眼睛都没眨一下,推了一下还扎在算术师脖子里的手术刀,齐根而入贯穿了算术师脖子,让他死了个透。
整个过程里,孟糖躺在另外一个手术台上,脖子和手上都绑着绷带,很安静。
叶桑洗干净手,重新拿着手术刀面对她的时候,动作放得无比轻柔,神色都柔和很多,“不会疼,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的,很快,你就能够重新看到我和这个世界。”
孟糖微笑:“好。”
叶桑拿了针管,给她打了适合剂量的麻药。
至于麻药会不会影响眼睛那预知未来的能力,叶桑并不在意,孟糖也不怎么在意。
“桑桑。”
叶桑手里针管扎下去那一刻,孟糖轻喊了一声。
叶桑低头:“疼?”
孟糖顿了顿,微摇头,声音很轻很轻:“希望死了。”
叶桑一顿。
孟糖道:“前不久在不夜京里,有人刺杀我,希望为我挡下一击救了我,可它死了,它的尸体还在不夜京,可以把它跟我埋在一起吗?”
叶桑垂眸,漆黑的睫羽覆盖住眼底所有情绪:“好。”
她转身去工具台那边,拿了一套崭新的手术刀消毒。
厉绥洲跟在她身边,低声问:“是那只黑猫吗?”
叶桑点头。
孟奶奶死了以后,叶桑带着孟糖去了南亭县,一起在那住了一段时间,八九岁的孟糖,在垃圾堆里捡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小猫通身黑色,跟煤球似地,还断了一条腿,尾巴也要断不断地,奄奄一息的很惨。
但它就吊着一口气没死,还在垃圾堆扒拉吃的。
孟糖觉得小猫可怜,把它捡回去,向叶桑撒娇要养。
叶桑不讨厌动物,看她在奶奶去世后难得找到一个喜欢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就同意了,还亲手给它做了手术,把腿和尾巴接上。
孟糖给小黑猫起了个名字,叫作[希望]。
她说,她自己和小黑猫一样都没了家人,成了孤儿,她还总是能看见一些人的死亡,是不祥,是祸害,看不到对未来的希望。
但变成孤儿临死的她遇到了叶桑,临死的小黑猫遇到了她,有了对未来的期望。
她说,她希望自己和小黑猫未来都能好好活下去,也希望叶桑能够找到自己的来历家人,希望未来的一切都充满无尽的希望。
她养得很上心,到现在,一养就是十二年。
或许跟的主人不是正常人,这只猫似乎也不太正常,活了十二年,体型体重也都没有多大,还通人性一般,会护着孟糖。
孟糖住在云城疗养院这几年,都是它陪着孟糖,也可以说是,她们俩一人一猫一起长大,相依为命,是彼此的家人和希望。
现在为了救她死了,也算是她们一起的归宿了。
旁边那具尸体此时弄不出去,脸上两个血洞,还有脖子里的伤,淌得身下都是血,一侧头就能看见,不是怕,但挺膈应的。
厉绥洲找了块白布,把他整个人都给盖上。
麻药已经起了作用,孟糖呼吸变得轻慢,叶桑拿着新的手术刀,站在孟糖躺的手术台旁边,开始开刀:“睡吧,等醒来你就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