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无奈之下,还是决定给奚娆和祁狅赐婚。
但这不是一件小事,护国公主要成婚,驸马一定会受到各方面的关注。
“只对外宣布他姓陈这肯定不行,娘亲得拿出一个详尽的章程来,至少在有人问起时,我该知道怎么回答。而且……你得与他商量好了,即便你们成了婚,今后他也是不能离开公主府一步的。”
奚娆经过他这一提醒,也觉得颇为麻烦,“实在不行,还是让他易容吧,这不过这次需要换一张年轻些的脸。”
阿湛叹了口气。
这种遮遮掩掩的日子,他终究还是觉得不妥。
“娘,日日提心吊胆,你当真能忍得下去?”
奚娆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
东宫和公主府之间的那条密道,她可以利用起来。
祁狅在公主府憋闷了,想要出去透透气,便可以让他从密道回到东宫,在那里松快一二。
只是在公主府,就只能委屈他继续易容,并且守好自己是陈公子的秘密。
不过以祁狅的心性,短时间内还好说,时间长了……
世上没有两全法,眼下的权宜之计到了将来肯定会出现各种问题。
但也只能到了那时再想办法解决了。
奚娆安抚好阿湛后,带着受伤的祁狅回到公主府。
两人面对面坐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母亲那一族可还有人在?我让你姓陈,你应该不反对吧。”
奚娆知晓陈昭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祁狅摇了摇头,“自然不会,随母姓正合我的心意,只是我也不知道母亲那一族可还有亲人在世,你想给我安排一个什么身份?”
奚娆皱眉思索,“陈是大姓,起源于江南富庶之地,不如就说你来自临安郡儒学大家,只是不属于嫡系,如此就算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祁狅点点头,“听我的暗卫说,我先前易容成陈老先生给鼎鼎与昶儿启蒙,精通儒家经典,想来也是有些墨水的,如此倒也不不至于穿帮。”
奚娆轻笑:“可你不是失忆了,如今还记得多少呀?”
祁狅一怔。
是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那就让蒲老再回来教教我,他是我失明之后派人特意去请来的,行过拜师礼的,应该……应该不会介意再教我一回。”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忐忑。
因为他不确定奚娆是否听出来他这番话中的坦白之意。
“原来蒲老是你的人。”奚娆并没有觉得奇怪,“还有暗卫,你这是要把家底都交出来了?”
祁狅低垂着头,沉闷地点了下头。
“虽然我还不太习惯……突然间有了三个孩子,但身为男人总该承担起应有的责任。我们以前……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互相防备,互不信任,才会生出那么多的误会。”
“如今我不再是南祁太子,你也不再是亡国公主,我想与你重新开始,那么这些事,自然就没必要再瞒着你了。”
奚娆一时愣住。
听见了自己心脏前所未有的澎湃跳动声。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祁狅会对她毫无保留。
因为身份的隔阂与亡国之恨,她以为这种事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幼安,其实你没必要……”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
祁狅神色严肃地仰起头,“我,以前除了母亲从未真正信任过谁,先前对你……也是时刻防备,步步怀疑,还……琢磨着要给自己留后路。”
“但自从得知了这些年的经历,我才明白,怀疑和误解让我们彼此伤害,差点阴阳两隔。我知道失去那些记忆对你们来说很不公平……但人总得往前看,为了将来,我愿意拿出我所有的诚意,所以能给你们的一切,换得你们哪怕五分的信任。”
祁狅颤抖地握住奚娆的手,“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奚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第一次从祁狅的脸上看到了未来。
属于他们一家四口的可以企及的未来。
“那……就这么办吧。你受了伤,好生歇息,我这就去派人请蒲老先生过来,只是他若看出什么端倪……”
祁狅爽朗一笑:“无妨,他老谋深算,就算猜到了什么也绝不会说出去的。不管是我还是阿湛在那个位置上,他都能一展抱负,又怎么会多管闲事?”
奚娆吁了口气,认同了他的看法。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刚要起身又被祁狅给拽了回去。
“晚上……公主来陪我吗?”
奚娆脸颊一红,分明两人算是“老夫老妻”了,她却莫名会因为这样的亲密而感到羞涩。
“不知道,你且等着吧。”
奚娆快步走出房间,摸了摸脸颊和耳根。
居然都是滚烫滚烫的。
她把绿雪喊过来,吩咐绿雪将祁狅身边仆从的卖身契找出来,交到自己手上。
又命人去宫中请蒲老,并且抽空去了昶儿那一趟,把自己要与祁狅成婚的事情告诉了他。
昶儿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奚娆重复一遍后才惊喜地跳了起来。
“好呀好呀,娘亲要和爹爹成亲了!太好啦,太好啦!”
他用力地拍起巴掌,又扑到奚娆怀里。
“娘亲,您原谅爹爹了?”
奚娆莞尔:“算是吧,但还要看他今后的表现。这件事你替我告诉鼎鼎,她那咋咋呼呼的性子,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她对旁人说漏了嘴。”
昶儿懂事地直点头:“包在我身上!娘亲放心,姐姐虽然平时顽皮,但嘴巴一直很严的。等你和爹爹成婚之后,我们再当众改口叫他爹爹,这些天,我们会小心的。”
他却不知,这件事已经被黑妮发现了。
奚娆与蒲老一同前往偏院时,恰好听到祁狅的里面传来哭声。
她霎时眉头一拧,这声音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河郎,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地欺骗我?是,我长得丑,可我这颗心却和旁人一样,也是鲜红鲜红的啊!”
黑妮声泪俱下,站在床边质问祁狅。
她本来没想要在这时候来找他的,但刚才在偏院外面,她意外听闻公主要与陈公子成婚,一时脑子发晕,心中怨气冲天,再也忍不住,就这么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仆从想要拦她,可他哪里是黑妮的对手。
黑妮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丢出了门外,还闩上了门。
奚娆瞪视那鼻青脸肿的仆从,“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饶命,奴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缘无故就被揍了一顿。”仆从委屈地跪在地上,仍然是一头雾水。
奚娆用力地拍了拍门。
“黑妮,你在里面做什么?快开门,有什么事你当面与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