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多月过去了。
待在属于两个人的家里，陆小雪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寂寞，她白天尽量在外面晃，一直晃到很晚才回家。
所以，周六的下午，接到高慧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陆小雪没有拒绝。
到了LV专卖店，高慧还有十分钟下班。
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
“这是你朋友吗？这么漂亮。”
高慧旁边的女店员非常漂亮，声音有些直爽，一听就是很洒脱的人。
“漂亮吧？”高慧笑的有些夸张，“我们这些同学里面，她最漂亮。”
“看出来了。”女人道。
“这是王姐，王丽君，我们店里的销冠。”高慧又对陆小雪说，“我们王姐是不是很漂亮？”
“哪里呀。”王丽君笑笑，又问陆小雪，“有男朋友吗？”
陆小雪对这个女店员很有好感，不自觉地露出友善的笑容，她笑得很甜，清冷的气质被这个笑容冲淡了许多，少了几分初次见面的疏离感，距离拉近了几分。
“哎呀，人家有。”高慧表情夸张地说，“你看，你把我们家小雪都问的不好意思了。”
“这么漂亮，肯定有。”
“我已经订婚了。”陆小雪静声道。
表情僵硬了一下，高慧的脸慢慢沉下去，眼睛眯起，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渐渐流露出狠厉。
“是吗？那恭喜你啊。”王丽君笑的很友善，“未婚夫是做什么的？”
“他未婚夫当兵，基本不在家，不然我约不出她来。”
这么说着，高慧沉下去的脸慢慢又绽放出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只是她的眼睛依然望着旁边的空气，似乎还没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眯起的眼睛隐隐有些发红。
“当兵啊，挺好的。”
王丽君这么说，刚想再问点别的，就被高慧有些夸张的声音打断了。
“你觉得是挺好的，工资待遇都很高，可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趟，一个人在家里待着，那不得无聊死了，这还没结婚呢，等结了婚，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想不出轨都难！”
陆小雪心中有些不屑，高慧的确想不出轨都很难，她不同时找好几个就不错了。
“好不好看个人……”
“哎呀！你正经点儿啊！”
突兀的一嗓子，高慧忍住脸上的嫌弃，像教训孩子一样教训陆小雪：
“这不是在你家里，这里是公众场合，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你注意点儿形象啊！让客人看到，会怎么想我们啊？这不是给我们专卖店抹黑吗？”
陆小雪和王丽君都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看向高慧。
只见高慧抬起下巴，扬起眉毛，一双眼睛俯瞰地盯着陆小雪，像前辈教导新人一样，大义凛然地说：
“你能正经点儿吗？行不行？这是在公众场合呀，王姐是我的朋友，你得好好说话才行，你尊重别人了，别人才会尊重你，你跟谁都这么嬉皮笑脸的，话都不好好说，谁还会尊重你呀？”
她有病吗？
“小雪，你正经点儿。”高慧又笑得一脸和善，像过来人传授经验一样安慰陆小雪，“行不行啊？咱正经点儿，好好说话，好好跟别人交往，这样才能交到朋友。”
陆小雪勾起唇角，刚要开口，高慧立马表情丰富地打断：
“你正经点儿！”
收起笑容，陆小雪静静地瞟着她，高慧的表情从来不掩饰，都不需要仔细打量，所有的坏都堆在脸上，这样的人，反倒好应付。
打量了陆小雪片刻，王丽君侧头瞥了高慧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咱说正经的，别成天整你家里那一套，出来了就得有个大人的样子，不是谁都会惯着你，别人不欠你的，在我店里有我给你兜着，你要是去其他地方，那谁给你都这样，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微笑只是一个表情，无关其他，也只有高慧，能把别人的微笑解析出这么多深意。
看着陆小雪彻底收起了笑容，高慧总算满意了，唇角的笑容无比灿烂。
能听到王丽君低声问她：
“你是不是故意的？”
高慧没有否认，冷笑一声，语气里透出股子不屑：
“我不惯着她。”
笑死，谁需要高慧惯着了？高慧不坑死她就不错了。
到了下班时间，高慧和王丽君去后面换下工作服，然后一起出来。
王丽君穿了一条香槟色连衣长裙，宽松的袖子，宽松的裙摆，仙气飘飘的，掐腰的设计将她的双腿衬托格外修长，一米六五的身高愣是穿出了一米七的感觉，她的头发也打理了，长度到下巴，发尾弯曲，看上去成熟又妩媚。
这就是被工装封印的颜值……
纵使见过了很多美女，陆小雪也觉得王丽君很漂亮，是一个强势的美女。
到了饭店，包间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正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借着胃里燃烧的酒意，高慧开口了。
“小雪，你不是认识霍少吗？”
包间里的众人一愣，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陆小雪。
“她不止认识霍少，还认识沈氏集团的沈少，还有一个叫张硕的，家里是开连锁酒店的，她也认识。”
气氛有些安静，愈发显得高慧的声音有些夸张，听起来似乎不真实。
“不过，沈少比我们小，可能跟我们玩不到一块儿去，霍少跟我们年龄相仿，应该能跟我们玩儿到一起，只是需要一个在中间牵线的，刚好王姐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可以让小雪介绍你们俩认识。”
王丽君一怔，看向高慧，然后目光瞥向身侧的陆小雪。
“小雪，你给王姐和霍少介绍介绍吧！”看着她，高慧笑得一脸谄媚，声音里也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小雪，帮个忙吧，你只要牵个线就行，剩下的王姐能摆平。”
余光瞥见王丽君美艳的脸变得温柔，唇角发自内心地弯起淡淡的弧度，眼神里也透出几分小女人的娇羞。
“那样的人不是好相与的。”
声音淡淡的，却宛如一把尖刀刺入高慧的心口，声音倏然尖锐起来！
“那‘你’怎么行啊？你长得漂亮吗？”
高慧把“你”字狠狠地加重，语气里带着一种怨毒，毫不掩饰。
“谁都有自己的圈子。”
高慧冷哼一声，面容绷紧，眼神狠厉，阴沉沉地盯着面前的高脚杯，嫣红的酒液还剩下少许，微微的反着光。
王丽君看着她，一双美眸闪过思量，然后，唇角淡然后玩了一下，神情坦然。
“你怎么行啊？”
高慧僵硬冰冷地扯了下唇角，声音里一半嘲讽一半刻薄：
“光自己攀附那样的人，自己攀上了，就觉得别人不行，就显得你自己有本事，你不给别人牵个线，怎么知道别人不行呢？”
“你不是有霍延霆的微信吗？那你就联系他吧。”陆小雪道。
高慧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神狠狠的。
好意思说呢，第二天，她发信息问那些人玩的怎么样，被他们集体拉黑了，如果陆小雪没说她的坏话，怎么可能被那些人同时拉黑，现在还在这里装不知道的，怎么这么能装！
“你就牵个线还不行吗？”高慧咬紧牙关，声音气冲冲的，带着几分委屈，“又不让你做什么，就是牵个线，人家能成就能成，不能成也没有人怪你，牵个线就把你难为成这样啊？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就在中间牵个线怎么了！能少你一块肉吗？”
简直让高慧笑死了。
陆小雪舒了一口气，像是被高慧说服了般，提醒道：
“那如果你的朋友吃了亏，或者做错了事，得罪了人，你可别怪在我的头上。”
“哎呀！没有人怪你，你就在中间牵个线，成与不成，都看他们两人的缘分，你只是牵个线而已，成了是王姐有本事，就算不成，那也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就只是在中间牵个线而已。”
陆小雪心中冷笑，面上没有流露半分，她扭头，对着另一边的王丽君说：
“你加我微信。”
“好。”
王丽君拿起手机，余光瞥见高慧像打了胜仗一般，她坐直了身子，抬起下巴，对着虚无的上方甩了一个不屑的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得意。
而身边的陆小雪，像是完全没有瞥见高慧的小动作，神情坦然，一双桃花眼黑幽幽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吃完饭，又去到了一家KtV。
猩红色的沙发，屏幕里显示着mV的画面，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鸡尾酒，随着一杯杯红酒下肚，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身体微微发热，酒意薄熏，高慧说只喝酒没什么意思，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家没有异议，高慧又特意回头问坐在身边的陆小雪，陆小雪本来就是凑热闹的，玩什么她都无所谓，高慧连忙抢着说她先来！
于是，她转过身，一双眼睛亮亮地看向陆小雪，发问：
“小雪，你还是处女吗？”
众人闻言也是一怔，类似的问题，不都是玩过几轮之后，气氛上来了，插科打诨的时候扯嘴皮子，第一次见面，就问这种私密问题，怕不是故意的吧？
“啊？”高慧笑着，“小雪，你还是处女吗？”
王丽君瞥了一眼高慧的神情，看向陆小雪，脸上扬起豪爽的笑容，她打趣：
“她问你是不是处女。”
陆小雪神情不变，一双桃花眼就那么瞅着高慧，见她眼底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得意，然后，像是套出了别人的什么秘密，高慧转头对包间里的其他人说：
“不是。”
王丽君转回身去，本以为到此为止了，轮到下一个人发问，然而，高慧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还是问陆小雪：
“小雪，那你的第一次给了谁呀？”
众人静静地看着她，王丽君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扭头打量她一眼。
“你不是处女了！”这一句，高慧拔高了音量，刻意强调，然后问，“那你的第一次给了谁呀？”
包间里的人都看着陆小雪。
见她神情冷漠，静静地坐在沙发里，懒得去看高慧，也懒得理会其他人的反应。
“小雪，你的第一次给了谁呀？”
高慧又拔高了点音量，双眼睁大，惊奇地看着陆小雪，绝不给她沉默回避的机会。
“小雪！”
紧紧地盯着陆小雪，高慧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声音在渐渐安静下来的包厢里显得十分突兀，看着那张虽然美丽却冷下来的脸，高慧神情里的得意怎么都收不住，但她依然好奇地问：
“诶，小雪，你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呀？”
看向高慧那张如跳梁小丑般丑陋的脸，陆小雪忽然勾了勾唇角，神情里流露出一抹鄙夷。
高慧却以为她被自己刺到了，眯了眯眼睛，歪着脑袋继续说：
“小雪，你的第一次……”
“好了好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起身打圆场，“这是下一个问题，你想问留到下一轮。”
高慧嗔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见好就收了。
眼镜男又看向陆小雪：
“下一个轮到你，你可以从在座的挑出一个人来，问一个问题，那个人必须如实回答。”
王丽君瞥了眼高慧，对她说：
“哪个人都行，别人你不认识，可以挑一个你认识的，反正玩游戏。”
“我就不用了，下一个吧。”陆小雪道。
“就是玩游戏，咱们都是一起出来的，你就随便提问一个人就行，哪怕只是问叫什么名字呢，来都来了，咱得遵守游戏规则，现在不认识，玩儿过游戏了不就认识了吗？”眼镜男道。
“我们还不是那么熟，游戏默契度不够，还是不要扫了你们的雅兴，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陆小雪淡淡道。
眼睛男点了点头，猜测她大约不想跟高慧扯那个话题。
“好吧，那你先看着别人玩儿，想加入随时可以。”
“好，谢谢你。”陆小雪微笑。
眼睛男弯了弯唇角。
“来，继续。”王丽君豪爽地说，“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