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内。
橘榴衣看着空无一人的车站大楼前发呆,嘴里不停的低声念道:
“人呢?姐姐人呢?那么大一个人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啊!”
她有些焦急,现在把人跟丢,线索就已经断了。
也就是说,她再也无法阻止姐姐和那个男人见面了。
“唉,光着急也没用,现在线索都断了,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叹了口气,橘榴衣不知不觉间取下了头顶的褐色贝雷帽。
“明明都特意伪装成侦探的样子,想要一次出击就成功的说……”
沮丧的气氛在周围蔓延,头顶的灯光似乎都被这股气氛感染的消沉下来。
“妈妈,那个大姐姐在干什么啊?”
一对母女的对话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橘榴衣抬头看了一眼,是刚才过来坐下没多久的人。
那个小女孩可能是在说她?
不对,一定是在说她吧。
(毕竟都看着我这里。)
橘榴衣也没抬头去看她们,说就说吧,自己已经是像福尔摩斯一样,陷入到绝对不可能逆转的绝境中了。
她把自己类比作19世纪末的大侦探。
如果是福尔摩斯的话,有华生的帮助,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但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吧?
“她为什么一直看着一顶帽子啊,而且表情还那么难过?”小女孩天真的问。
“孩子,小声点。”母亲温声教育孩子,“那个大姐姐啊,只是一时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而已。”
“那迷路了该怎么办啊?”
“别担心,她会找到自己的路的。”母亲用手轻轻拍着孩子,
“只要用心的话,努力去做,真正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出现。”
用心?努力就能实现?
“呵呵……”
听着这位母亲的话,橘榴衣嘴角忍不住泛起苦涩的笑容。
哪有那么容易啊,唯一的线索就是姐姐,现在人都跟丢了,还怎么去找啊。
更加失落的心情涌了上来,她现在忽然很想点一杯东西喝喝。
最好是苦到说不出话的咖啡。
说做就做!
叫服务员过来点了杯咖啡,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橘榴衣有些无聊,也就继续听了下去。
手臂托着下巴,透过被擦拭透亮的玻璃窗望着窗外。
高高的电线杆,车站大楼屋顶的巨大玻璃,逐渐被染成橙色的天空,晚霞的云朵。
“妈妈,我们在这里要待到多久啊?”
“等到爸爸过来。”
“爸爸,还有多久才过来啊。”
“等他在居酒屋把酒喝完。”
“哦,我知道了。”
真是一对悠闲快乐的母女啊,橘榴衣听着这些话,心情忽然也好了不少。
姐姐好像也说过呢,碰面的地点是在居酒屋之类的……
嗯?!居酒屋!
“没错,是居酒屋!”
橘榴衣忽然站起身,神情激动,旁边的小女孩被吓得扑到母亲怀里。
店员正好端了一杯咖啡过来,同样也被她吓了一跳:
“那个…您的咖啡?”
“给我!”
橘榴衣伸手接过,正想一口喝尽,迎面而来的热气却烫的她睁不开眼。
扔掉又有些浪费,她忽然看到旁边座位上的小女孩,顿时眼前一亮,走了过去,
“谢谢你,小朋友,这杯咖啡就送给你啦。”
说完,她走到前台去结账,在店员和小女孩惊讶的目光中离开。
眼前冒着滚烫热气的咖啡,小女孩有些想要,却又不敢动手。
“妈妈,好烫。”
“烫就过会喝。”母亲依旧温柔的回答。
过了一会。
“妈妈,还是好烫。”小女孩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杯壁。
“那就再过一会。”
又过了一会。
“咦,妈妈,好像不烫了?”
“嗯,不烫了。”这次母亲也用手试了一下,“可以喝了。”
小女孩身体微微前倾,手臂在极限距离碰到杯子,然后慢慢移动到跟前,用小鼻子轻轻嗅了嗅,
“妈妈,味道好奇怪。”
“奇不奇怪,要喝了才知道。”母亲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
小女孩拿起不烫手的咖啡杯,在母亲温柔的注视下缓缓放到嘴边,然后嘬了一口,
“唔!水好苦!”
“水不是苦的。”母亲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温柔的替小女孩擦去溢出嘴边的咖啡,
“真正苦的是咖啡豆。”
“咖啡豆?”
“做咖啡的东西。”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苦。”小女孩依旧皱着眉,她已经有些不想喝了。
“可是,你想一下。”母亲用最轻柔的语气对她说,“你等了这么久,还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拿到的咖啡,真的会苦吗?”
她对着女儿鼓励道:
“再喝一口试试。”
小女孩再次端起咖啡,那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眉,但她还是喝了一口,
“咦,真的不苦了。”
“是吧,有些东西只要尝试一次,第二次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呢。”
不过事实上,橘榴衣点的是最苦的,不加糖的黑咖啡。
……
“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中,少女的背部已经出了些汗,微微沾湿的衣服沾裹在她身上。
橘榴衣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看着手机上的导航。
她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一次速度。
哪怕在学校,在体育考核上,在运动会上,都没有这么拼命过。
“……终、终于到了。”
她不知道姐姐说的地方在哪,只知道是居酒屋,所以就用手机搜索了最近的居酒屋,导航显示的位置就在前面。
抬起头,她想要看看姐姐去赴约的地方在哪,映入眼帘一幕幕,却让她呆愣在原地。
写着“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圆形拱门,里面的场景是前所未见的大人的世界。
“咕——”少女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姐、姐姐真的会在这里面吗?”
“这、这里完全就是班上女生说的那种地方吧。”
“看,看起来就好可怕。”
橘榴衣有些打退堂鼓,但想到自己都这么努力,怎么能在这里认输?
“没、没关系的,大人就大人,不就是那种事情吗,我、我也做过了!”
深吸一口气,鼓足肺部,少女拼命的对着歌舞伎町喊道:
“我是个大人!”
声音被人潮淹没,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向她,被她吸引目光。
“对、对不起。”
橘榴衣俏脸在一瞬间涨红,低下头,小声的道着歉。
年仅十*岁的少女,在黄昏与晚霞都很明亮的一个傍晚。
用一生的勇气,换来了一次成长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