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确实如倪清猜测的一般。那日常国忠突然走火入魔,下体爆开,疼的昏死过去,等他被宝日公主救醒之后,发现自己下面已经没有了。常国忠数次想自杀,每次都被宝日公主阻止了,宝日公主不断地安慰他,鼓励他,更关键的是常国忠虽然不完整了,可宝日公主丝毫没有嫌弃他的意思,继续一如既往的爱他,这给了常国忠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常国忠下面的伤慢慢的好了,可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体毛、脸上的胡须渐渐脱落,皮肤变得越来越光滑,声音变得越来越尖细,最后变成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常国忠静静的等倪清笑完才说道:
“我沦落到这副田地都是你害的。”
倪清没有否认,说道:
“没错,是我害的,你现在杀我我无话可说。”
“就这么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常国忠说着突然向对方射出无数飞针,倪清赶紧用刀抵挡,虽然挡掉了一大半,可身上几处重要穴道还是中招了。倪清想用内力把针逼出去,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已经大不如刚才,根本不能把针逼出去。常国忠跟着发射第二波,这回倪清无法抵挡,全身重要的穴道都被对方封死。
倪清已经动不了了,常国忠面无表情的慢慢向对方走了过去。倪清心想对方肯定要穷尽折磨之能事,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为了激怒常国忠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倪清大声嘲笑道:
“常国忠,你敢不敢让小葵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非被你吓跑了不可。”
常国忠没有任何反应,他来到对方身前,用丝线从脚开始细细的缠绕对方。
倪清继续嘲笑道:
“堂堂国公之后,变成了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你和我一样,在别人眼里都是阉狗,不仅不算男人,连人都算不上。”
常国忠没理会倪清,还是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计,他从脚缠到了腿,再缠到胸,现在已经到了脖子。
倪清有些惊慌,难道常国忠要把自己活活闷死?
最后倪清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常国忠,我告诉你小葵是你父亲生下的孽种,你们是亲兄妹,你竟然喜欢自己的亲妹妹,如此丧尽人伦,你连畜生都不如。”
倪清说这话的时候,常国忠已经缠到了嘴巴,嘴巴很快被封住。常国忠似乎没有闷死倪清的打算,把鼻孔给他留了出来,除了鼻孔之外倪清浑身上下全都被细细的丝线缠绕,包裹的像个粽子似的。接着常国忠把丝线绕过房梁,把倪清的身体吊了起来。
常国忠做完这一切,外面突然出现一队东厂番子,领头的正是盖士奇。倪府的下人听到会客厅这边的惨叫声赶紧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宾客们逃跑时被瞬间碎尸的惨象吓得这些人屁滚尿流,根本不敢上前,只能去找人来解救。先找到了衙门,衙门没怎么重视只派了几个衙役,几个衙役一到现场也是吓得腿脚发软,他们也不敢上前来。家仆们最后只能去找东厂的人,盖士奇当即带着一队人马来到现场。到了现场一看可说是触目惊心,盖士奇自问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惨的,会客厅的门口堆满了人的残肢断臂,血液、肠子、脑浆等等流的满地都是。有的番子看到这一幕当场就吐了。
宾客们一看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一个个趴在窗户上喊道:
“快来救救我们!快来救救我们!”
盖士奇看着有些纳闷,窗户也没被封死,他们直接从窗户爬出来不就得了?
盖士奇示意他们出来,里面的人说道:
“不行啊,窗户上有陷阱。”
盖士奇仔细一瞅这才看清,窗户上确实有一张用极细的丝线编成的网,再联系到门口那张血网,盖士奇明白了门口的人都是被这细网分尸的。
盖士奇叫人去把丝网砍断,把里面的人救出来。他带来的这些人,看到门口的碎尸已经吓得腿软脚软了,哪里还敢上前。
盖士奇这时透过窗户看见里面有个人正把一个蚕蛹似的东西吊起来,蚕蛹里面好像是个人,此人明显就是造成惨剧的凶手了。东厂番子们不敢上前,盖士奇自己对解救倪清又不太上心,于是远远的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出来投降。”
这种空言恫吓,一点作用都没有,常国忠继续慢悠悠的忙着手里的活。盖士奇让窗户上的人都趴下,然后命令手下的人冲着里面放箭。东厂番子取出弓箭,冲着里面万箭齐发。常国忠风轻云淡一般,只用两根手指捏着一根银针,把射过来的箭全都弹开,弹开的箭矢在屋子里四处乱飞,宾客们即使趴在地上也不能幸免于难,不断有人中箭发出阵阵惨叫。
里面的人赶紧叫嚷道:
“别射了!别射了!”
盖士奇当即叫人停手。
盖士奇只能看着常国忠把人吊起来,束手无策。常国忠忙完之后,从一扇窗户一跃而出。原来常国忠在布下陷阱的时候,给自己留了个后门。宾客们原本以为每扇窗户都被布下了陷阱,一看常国忠从窗户出去了,便以为这扇窗户没有。当即有人也纵身一跃,他哪里知道只有常国忠跳出去的空隙可以,只要偏离一点就会粉身碎骨。这个人当即被切成碎块,摔得到处都是。
常国忠从里面出来之后,盖士奇当即围了上去,但也只是远远的围着,跟本不敢靠近。
“你是谁!竟敢杀害朝廷命官,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常国忠扫视一圈,说道:
“想活命的,我奉劝你们别跟来。”
“上!把他给我拿下!”
众人刚要上前,常国忠冲着四周狠狠的瞪了一眼,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慑,吓得当即不敢动了。
盖士奇一看别人不上,他不能不上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要是也被对方吓住了,面子往哪搁。盖士奇纵身上前,一枪直刺对方咽喉。常国忠当即右手一扬,无数飞针迎面射了过去。盖士奇大吃一惊,赶紧打开铁伞,想用伞面挡住。盖士奇的伞面用精钢丝编成,一般刀剑确实砍不进去,可他明显低估了常国忠的实力,一枚枚银针射穿了伞面,直向盖士奇飞来。飞针近在咫尺,速度又是如此之快,盖士奇想躲已经躲不开了。盖士奇暗道一声不好,眼睁睁的看着飞针射进自己身体里,飞针刚刚刺进皮肤却突然停了下来,原来飞针后面都连着丝线,常国忠通过丝线控制飞针手下留情,否则的话盖士奇此时早已成了刺猬。
盖士奇躲过一劫,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常国忠手腕一卷,收回了飞针,拱手说道:
“盖士奇,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飘然离去,在场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好半天盖士奇的心才平静下来,他让人把会客厅窗户的丝线砍断,把里面的人放了出来。死里逃生的众人一出来,有的哇哇直吐,有的痛哭流涕。
盖士奇问道:
“刚才那个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众人只顾着后怕了,半天才有人回答道:
“我听倪公公管那个人叫常国忠。”
盖士奇大吃一惊:
“常国忠?怎么可能是他?你们没有听错吧。”
其他几个人附和道:
“没有听错,倪公公确实是这么叫的,而且对方也没有否认。”
“可是不对啊,常国忠是个男的,刚才那个人穿着打扮是个女人模样。”
有人解释道:
“我听倪公公说他也变成了太监,所以他穿着打扮是女人,可说话声还是男人。”
盖士奇觉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不敢相信是真的,只好暂时置之不理。现在要紧的是打扫现场,清点一下死了多少人,死的是什么人。盖士奇叫手下把现场清理干净,再找仵作验尸。盖士奇的手下一看现场的惨象吓得头皮发麻,但是碍于命令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干活。会客厅里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囫囵个的还好,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就是那些碎尸,碎尸铺的满地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众人只能像清扫垃圾一样把碎尸往麻袋里装,有人一边装一边呕吐。
东厂番子们费了半天劲,终于把现场清理干净了。尸体是清理干净了,可现场依旧没法待人,血腥味、屎臭味还有人的呕吐味,所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只要吸上一口就能让人昏死过去。
盖士奇屏住呼吸到了会客厅里面,现在会客厅里只有房梁上吊着的倪清没有放下来。盖士奇仔细看了看,倪清浑身上下被丝线缠住,而且缠的非常紧密结实,只有鼻孔露了出来。倪清看样子还活着,因为他的身体还在轻微的扭动。盖士奇和倪清素来不对付,如今倪清沦落到这副田地,盖士奇心里面自然幸灾乐祸,他根本不着急把倪清解救出来,反倒是希望倪清多遭点罪才好。
这时外面已经乌泱泱的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消息不胫而走,人们一听说倪公公的府上出事了,还死了好多好多人,登时来了兴趣,有事没事都来瞧瞧。
在京城的郑和、费冲、狄信三人也听到了消息,倪清虽然现在和他们很疏远了,可毕竟原来是兄弟,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旧情还是有一些的。三个人火急火燎的赶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到了现场一看都惊呆了,虽说盖士奇的手下已经把尸体清理出去了,可地上还残留着血液、脑浆、内脏还有人的呕吐物,所有东西混合在一起,黏在地上,人踩上去简直像走在沼泽上一样。倪府的下人们正大桶大桶打来水冲洗。
郑和三人到了会客厅看到正中间房梁上吊着一个蚕蛹似的东西,郑和问道:
“这是什么?”
盖士奇说道:
“据目击者说这里面包裹的是倪清。”
“那还不赶紧把人放出来。”狄信说着上前想把缠绕的丝线解开。狄信费了半天劲发现根本解不开,只好拿出一把短刀,割破丝线,在丝线断开的瞬间,只听“砰”的一声,丝线没有松开反而向内压缩,一根根丝线瞬间将倪清的身体切割成碎末,在丝线的挤压下,碎末向四周喷出,狄信离得最近当即被喷的浑身上下全都是,盖士奇、郑和和费冲等人也被喷了半身。
四个人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盖士奇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常国忠要这么做,要是没人救倪清,倪清就会被活活饿死,要是有人救,就是现在这种结果。同时盖士奇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刚才自己没动手。
狄信明显被吓坏了,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倪清剩下来的骨头架子。
费冲上前问道:
“狄信,你怎么了?”
狄信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狄信,狄信,你怎么了?”费冲使劲的摇晃着狄信,狄信就像傻子一般双目无神。
郑和说道:
“他应该是惊吓过度,赶紧带他下去缓一缓。”
费冲把狄信背了出去。
郑和问道:
“这到底是谁干的?”
“据幸存者说是常国忠。”
“常国忠?”郑和也觉得难以置信。
“但是我刚才和凶手交过手,对方的穿戴像个女人,用的武功招式非常怪异,我看不可能是常国忠。”
盖士奇一方面不太相信常国忠会变成那副样子,另一方面如果让人知道他被常国忠吓退,脸上难免无光,所以才这般说道。
郑和点了点头,对盖士奇的话不置可否。
“无论是谁,杀了这么多朝廷官员,必须把他缉拿归案。你既然见过凶手,那就赶紧画影图形,在全国通缉此人。”
盖士奇立即着手去办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