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严晓蓉哭的差不多了,严恨生、严晓芙、徐多宇等人围上来对她一顿劝慰开导:
“闺女,别哭了,我会像从前一样把你当亲生闺女一般看待的。”严恨生说道。
“妹妹,别哭了,现在有我们关心着你,爱护着你,你不要太伤心了。”严晓芙也劝道。
“夫人,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在众人的劝慰下,严晓蓉总算止住了哭声。郑和带着众人回到了守备府衙门,刚进衙门,费冲便上来禀报道:
“郑大人,阴公公带着东厂的人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
郑和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严恨生、徐多宇和严晓蓉去见阴奉阳,只有严晓芙不是官府中人,不便相见。
到了正堂郑和一看除了阴奉阳,倪清和盖士奇也来了。
郑和抱拳拱手道:
“不知阴公公远道而来,有何要事?”
阴奉阳没说话,倪清站出来手里举着一道圣旨,高声宣道:
“南京守备指挥使郑和接旨。”
郑和等人赶紧跪了下来。
只听圣旨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
昭曰:
着南京守备指挥使郑和即刻将严恨生及其女严晓芙、严晓蓉全家、女婿徐多宇之父母全家缉拿归案。
钦此。”
听完圣旨,众人都惊的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还没等严恨生等人反应过来,东厂的人早有准备,每个人的身后各有两个人上去把人绑了起来。
小葵第一个跳出来质问倪清道:
“住手!住手!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人!”
“我有圣旨在此!”
小葵鄙夷道:
“狗屁圣旨!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朝廷要抓他们?”
“他们私通叛党,意图谋反。”
小葵反驳道:
“胡说八道!严大人这么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私通叛党呢?”
“公主,他们私通叛党的事情,你也知道何必明知故问呢?”
“你什么意思?”
“别的不说,单说严恨生的女儿严晓芙的丈夫是谁?正是白莲教护法陈祖义,陈祖义我就不用介绍了吧,公主你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当年劫持大明船队,强占满剌加,做了当地国王,之后被白莲教的人从诏狱中救出,成了白莲教中的一员干将。这我没有冤枉他们吧。”
倪清一番话说着小葵哑口无言,无可反驳。
这时有东厂的人把严晓芙从外面押了进来,严晓芙正好听见倪清那一番话,激动地叫道:
“这都是我一人之罪,与我父母亲人无关,请把他们放了,所有的罪我一人独自承担。”
倪清冷冷笑道:
“你以为你是谁?阴谋造反、谋朝篡位,这么大的罪名你一个人担得了吗?”
倪清跟着又说道:
“而且你们家造反的不止你一个人,还有你妹夫徐多宇的母亲,当日她可是亲口承认自己是白莲教的人,而且为了帮助白莲教起事,利用自己儿子的婚礼将南京城大小官员集中到她家,联合陈祖义下毒,妄图置我等于死地,他们好趁机攻陷南京城,幸好智音大师及时赶到,解救了众人。严恨生两个女儿都与叛党有关,朝廷抓他们全家有何不妥吗?”
严家人一听这话心知事实俱在,不容狡辩,一个个只能垂下头来,感慨世态炎凉:一个月前,皇帝还亲自赐婚,又封诰命夫人又赏赐财物的,那时严家何等风光,转眼间严家就被打入大牢,成了阶下之囚。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声“世事无常”啊。
倪清不容小葵再行狡辩,当即命人把严恨生等人关起来。小葵没办法,只能求助于郑和,她急的连连向郑和使眼色,让他想想办法,可郑和也是一筹莫展。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严恨生等人被关进了诏狱,包括严恨生的夫人、徐多宇的父母都抓住关了进去。
一家人在狱中相聚,这在从前是绝对想象不到的。堂堂管理诏狱的“活阎王”严恨生自己被关进了诏狱,这是何等的讽刺。
诏狱里的犯人十有八九都是严恨生抓进来的,现在他们看见严恨生自己也进来了,先是震惊,继而出言讥讽道:
“呦,这不是严大人吗?怎么今天闲来无事,也来体会体会牢房的滋味?”
有人吆喝道:
“大家快来看啊,堂堂‘活阎王’自己被关进来了。”
“严恨生,你就是朝廷的一条狗,现在被朝廷利用完了,就该有一个和狗一样的下场。”
“严恨生,你就等死吧,你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活着从诏狱出去。有你‘活阎王’给我当垫背的,老子也算是值了。”
犯人们当即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犯人们的嘲笑与谩骂,严恨生只能以沉默相对。
严晓芙觉得是自己害了父亲和家人,哭着说道:
“爹,女儿对不起你,害得你受了牵连。”
要是几年前,说不定严恨生会对女儿大加痛斥,可经过婚礼上的那件事之后严恨生的心肠没有以前那么狠了,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只是……”严恨生说到这稍微顿了顿:“咱们落在东厂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刚说完,倪清带着几个东厂番子来到了牢房中。严晓芙一看倪清来了,扑到牢房门前,叫道:
“要杀要剐,你们冲我来,与我家人无关。”
胡婉华也站出来说道:
“勾结白莲教的人是我,与我儿子和我亲家无关,你把他们放了,有什么手段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胡婉华心想自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可怕的,被严恨生折断全身关节之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十多年,她不相信世上有比这更痛苦的事。而且她见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可说是死而无憾了。
徐多宇舍不得自己的母亲,扑到脚边说道:
“娘,你……”
胡婉华对严恨生说道:
“我害的你们父女十多年不能团聚,我亏欠你们一家实在太多,是时候补偿你们了。”
严晓芙听了这番话后大为感动,不禁满含感激的看着胡婉华,轻声唤道:
“大师姐……”
胡婉华重重的答应一声,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
倪清可看不惯如此含情脉脉的一幕,当即讥讽道:
“真是让人感动,感动的我差点想放过你们一家了,可惜国法森严,既然你们两个想出头,那就从你们两个开始。”
说着倪清叫人把严晓芙和胡婉华从牢房中提了出来,带到审讯室中。
严晓芙见审讯室中摆放着各种刑具,什么老虎凳、夹棍、火烙铁等等一一摆在眼前,这些东西小时候父亲带她见识过,还当着她的面用在犯人身上,当时年幼的她吓得哇哇大哭。想不到几十年后,这些刑具要用在自己身上了。严晓芙在心中咬了咬牙,心想自己一定要挺住不能给父亲丢脸。
严晓芙当即把头一扬,慨然道:
“倪清,有什么招数你就使出来吧。”
倪清笑着说道:
“不急,不急,我还有话要问呢。”
“你要问什么?”
“你丈夫陈祖义去哪了?”
严晓芙回答道:
“我不知道。”
“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哦。”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丈夫一向行踪诡秘,而且现在白莲教被朝廷通缉,他作为朝廷的通缉犯,肯定躲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他没有联系你,告诉你怎么找到他吗?”
“没有。”
倪清转回头又问胡婉华:
“胡婉华,你曾经和陈祖义联手在徐家村对我们下毒,你应该知道他在哪吧。”
胡婉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那次和陈祖义有过一次合作而已,而且正像我师妹说的,陈祖义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白莲教中人也很难见到他。”
倪清脸上假装非常苦恼的样子说道:
“你们可想清楚了,你们要是老实交代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如果你们冥顽不灵,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严晓芙和胡婉华异口同声道:
“我们确实不知。”
倪清假装非常遗憾的样子叹道:
“哎,没办法了,看样子真是人是苦虫不打不行,人是木雕不打不招。既然你们不肯说实话,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倪清向旁边的人一使眼色,准备动刑。严晓芙和胡婉华早就知道倪清不会轻易饶了她们,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倪清并没有对严晓芙动手,而是让人给胡婉华上夹棍。东厂的番子强行把胡婉华的十根手指插进夹棍中,然后向两边用力拉,所谓十指连心,胡婉华当即感到钻心一般的疼。胡婉华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她咬牙坚持,牙齿咬得咯吱直响,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即便这样,胡婉华愣是一声都没喊出来。
看着胡婉华受如此折磨,严晓芙大喊道:
“住手!住手!”
倪清笑着说道:
“你说出你丈夫在哪,我就叫他们住手。”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真的不知道。”
倪清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加大力气。原本是两个人拉扯,现在又加上两人,胡婉华实在坚持不住,发出痛苦的嚎叫。
嚎叫声传遍整个牢房,即使是刚才那些嘲笑等着看热闹的人听了也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严恨生等人听了更是悲痛万分,徐多宇听到母亲的惨叫声直接冲到牢房门口一边摇晃着牢房门一边大叫道:
“倪清!倪清!你有能耐的话就冲着我来!”
胡婉华的叫声戛然而止,她被生生的疼昏了过去。
徐多宇听见母亲的声音突然停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更加焦急,叫道:
“娘!娘!你怎么了!娘!”
倪清叫人把徐多宇的父亲提出来,徐多宇的父亲一看妻子倒在地上,急忙扑了上去,叫道:
“孩他娘!孩他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徐多宇的父亲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倪清问道:
“你知不知道陈祖义的下落?”
徐多宇的父亲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人我都不认识,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
倪清装出非常遗憾的样子摇了摇头,示意手下动刑。东厂的番子们把刚才用来夹胡婉华的夹棍给徐多宇的父亲夹上,徐多宇的父亲就是个普通的渔夫,哪里受得了这个,没几下就疼的昏了过去。
徐多宇在牢房里听见自己的父母接连没了声音,心里万分痛苦,他用拳头“咣咣”的砸着牢门,声嘶力竭的喊道: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姓倪的!你快放我出去!”
倪清很快如其所愿,让人把他放出来。不用东厂番子带路,徐多宇急冲冲来到审讯室,看到父母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徐多宇眼睛像要喷出火一般,冲着倪清怒吼道:
“姓倪的!你对我父母做了什么!”
倪清一脸戏谑的耸了耸肩膀说道:
“没做什么。”
徐多宇怒不可遏,冲过去要揍倪清。在场那么多东厂的人,岂能让他得逞,旁边的人立即把他按在了地上。
“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倪清缓步走到徐多宇面前,说道:
“你先别激动,你父母不过是一时昏过去而已。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一家都会没事的。你告诉我,陈祖义在哪里?”
徐多宇怒道:
“别说我不知道陈祖义在哪?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个王八蛋!”
倪清摇了摇头,啧啧道:
“怎么这一家人都这么死脑筋呢。”
接着东厂的番子给徐多宇上夹棍,徐多宇虽然年富力壮,但他刚刚受了重伤,所以在夹棍之下没多长时间也昏了过去。
眨眼之间,审讯室里已经躺下三个人了,徐多宇一家三口全都昏迷不醒。严晓芙一开始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
“住手!住手!”
后来嗓子都喊破了也没有用,只能不断的哭,哭到现在已经是泪流满面。
倪清虽然自始至终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可是却比在她心头剜肉还让她痛苦。
严晓芙哭着说道:
“倪清,徐多宇一家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
“我这么对待他们,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把你丈夫在哪告诉我,我会对他们动刑吗?”
“我已经说了不知道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那是因为这几个人和你关系都不大,我对他们动刑对你来说不疼不痒,所以你才不说实话。接下来是你的至亲骨肉,先从你妹妹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