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徐多宇悄悄找到了蒋夫人。按照礼仪,人死之后要停灵七天,七天之后才能入殓安葬。蒋夫人和大伴刚忙完前面的事回屋里休息一下,他们刚一进来就看见徐多宇和严晓蓉二人。这二人蒋夫人还有些印象,他们二人出现在自己屋中,蒋夫人微微发怒道:
“你们两个怎么在我屋中,还不给我滚出去。”
徐多宇指着蒋夫人和大伴二人笑着说道:
“你就不怕我们出去之后把你们的丑事说出去?”
二人一听脸色登时一变,但他们依旧假装镇定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吗?那我问你,小王爷的亲生父亲是谁?”
蒋夫人冷笑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王爷了?”
“哦?是真的吗?要不要我们找仵作来验证一下?”
蒋夫人假装发怒道: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面前撒野,看我不叫人把你们抓起来!”
徐多宇知道她是在虚张声势,笑着说道:
“好啊,你去叫人吧,我正好把那天假山后面你们的话告诉王爷。”
二人一听徐多宇说“假山后面”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大伴最先绷不住了,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你都听见了?”
徐多宇点了点头。
大伴心想对方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但没有去王爷面前告发而是来找他们,肯定是来讹诈钱财的。于是问道:
“小兄弟,你只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要多少钱都行。”
“我们不要钱。”
“那你们要什么?”
“我要你们帮我们救一个人。”
“谁?”
“太子爷。”
蒋夫人和大伴对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疑惑,问道:
“太子爷?哪个太子爷?”
“当然是当朝太子朱瞻基了。他现在就在汉王府中,风一震看守的那个院子,太子爷就软禁在那里。”
听到这大伴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那个院子里的人是太子爷,我倒是听说风一震前一阵子从外面抓回来一个人,想不到就是太子爷。那你们是……”
徐多宇也没必要遮掩直接告诉他:
“我们是锦衣卫,为了查找太子爷的下落才混进汉王府的。”
大伴这时眼珠一转,似乎在打什么歪主意。徐多宇见此说道:
“你是不是想去汉王那告发我们?”
大伴赶紧摆手否认道: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怎么敢呢。”
徐多宇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说道:
“你要去告发的话随你的意,但你可要想好了,你如果告发我们,我们也肯定把你们的好事告诉汉王,到时候天塌一起死。我们倒无所谓,我们既然敢闯进这龙潭虎穴,早就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了。而你们想想,如果汉王知道你们的丑事会怎么处置你们。而且我告诉你,现在朝廷已经在乐安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汉王早已成了瓮中之鳖,我奉劝你们最好还是识时务一些。”
徐多宇的话明显吓住了二人,二人赶紧点头答应:
“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配合你们,你们要我们怎么帮你们救太子爷?”
徐多宇说道:
“我们计划挖地道,就从你们这间屋子开始挖,一直挖到太子爷那间屋子下面。你们要做的就是替我们打掩护,明白了吗?”
蒋夫人和大伴同时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徐多宇便通过吴宏把消息传给了阴奉阳,而且还提到由于风一震武功高强,他整天躺在屋顶上对屋子里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如果地道直接挖到太子爷的屋子里,恐怕风一震会听到动静,所以徐多宇的地道最多挖到离地面一尺左右便停下,以免被风一震察觉。然后需要有人引开风一震,风一震一走,下面的徐多宇就挖穿地道通到太子爷的屋里,通过地道把太子爷救走,然后通过蒋夫人所知道的一条密道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汉王府。至于由谁来引开风一震,徐多宇建议等风姑娘回来是最保险的。这便是徐多宇的计划,阴奉阳觉得计划可行,便同意了。
接下来,徐多宇和严晓蓉开始挖地道。蒋夫人院子角落有一间仓房,他们从那里开始挖。二人白天的时候像正常人一样在王府里忙活,到了晚上众人睡下之后,悄悄来到蒋夫人的院子。徐多宇负责挖,严晓蓉负责运土,大伴和蒋夫人给他们两个站岗放哨。这可是个大工程,从蒋夫人的院子到太子爷的院子直线距离超过三百步,徐多宇晚上挖地道,白天还得不到休息,也就是仗着年富力强,从小就能吃苦,换做别人早就累吐血了。严晓蓉毕竟是女孩子,挖了两天她就受不了了,徐多宇让她休息一下,运土的事也交给他一个人。严晓蓉心有不忍,她看徐多宇一刻不放松,她也咬牙继续坚持着。终于连续挖了五个晚上,终于挖到太子爷房间的下面了,离地一尺左右,徐多宇便收手静等着风姑娘回来。
正好第二天是小王爷出殡的日子,小王爷的尸首已经在院子里停灵满七天,该出殡了。小王爷虽不是嫡长子,但毕竟是王爷的儿子,出殡的排场还是有的。前面十几只喇叭开道,中间上百名和尚念经,后面跟着出殡的队伍。为表沉痛,汉王让府里上上下下所有卫士、下人、门客都披麻戴孝,众人一起到了城外的一处墓地。按照正常来说,汉王应该生前就为自己修建陵墓,可汉王一直有不臣之心,他想等他登基之后直接安葬在北京他父亲永乐帝旁边,所以在乐安他也就没有找人修建陵墓。现在汉王小儿子死了,只能临时找个了风水一般的地方安葬。
葬礼上众人嚎成一片,但只有蒋夫人和大伴是真哭,剩下大多数都是像徐多宇和严晓蓉这样干哭几声意思意思就完了。其中,作为“父亲”的汉王哭的最奇怪,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表面上看是在哭,可皮肉下面却仿佛在笑。汉王没办法不笑,因为今天早晨他得到了一个他等待已久的好消息。
将近中午时分,小王爷总算是安葬完毕,众人回到王府。有人一回来便迫不及待的把孝带子扔掉,因为很多人觉得这东西晦气。据说给长寿的人戴孝自身也能长寿,可如果给短寿,甚至是夭折的人戴孝,自己也会沾上晦气,更不用说小王爷这种被天雷劈死的了,众人心里面更觉得忌讳了。
众人刚要扔,陈飞突然叫道:
“孝带子先别扔啊,都留着将来有用。”
众人都大惑不解,哪有留这种东西的,难道人死还能提前预知吗?
徐多宇过来问陈飞:
“陈大哥,这玩意留着有什么用?”
陈飞好像懒得解释:
“让你留着你就留着吧,这是王爷吩咐的,‘闲来置忙来用’嘛。”
徐多宇心里面犯起嘀咕:谁没事置办这种东西。同时徐多宇注意到,不仅他们身上戴的孝带子没扔,就连打的那些白幡、白旗,穿的白盔白甲也都收了起来。
陈飞突然闻到徐多宇身上的臭味,捂着鼻子说道:
“徐老弟,你这身上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味儿?”
徐多宇身上能没味儿吗。天天挖地道,一挖就是一夜,第二天怕人看出来只能草草的擦一下,几天下来,徐多宇身上都快和泥了。
徐多宇尴尬道:
“这几天不是忙吗,没顾得上洗澡。”
“你赶紧去洗洗吧,我看你身上都快搓出皴了。”
徐多宇赶紧走开直奔澡堂而去,正走着忽然从道旁窜出一人,还没等徐多宇张口呼叫已经被对方封住了穴道,然后对方把徐多宇扛进了旁边的树林中。等徐多宇看清楚抓他的人是谁时才安下心来,这人五短身材手中拿着一对判官笔,正是五尺判官——吴宏。
吴宏刷刷两笔解开了徐多宇的穴道,徐多宇问道:
“吴大人,您怎么白天就来了?”
吴宏严肃道:
“事情有变,不能再等那个风姑娘了,必须马上动手。”
徐多宇困惑道:
“为什么这么着急?”
“今天早晨京城传来消息说陛下已经龙驭宾天了。”
“啊!”徐多宇深深吃了一惊。
吴宏接着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立即把太子爷救出来,让他回京继位,否则天下就要大乱。”
徐多宇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深深明白现在情况的严重性,不客气的说天下安危系于一身。
徐多宇跟着皱起眉头说道:
“可是现在动手,谁来引开风一震呢?”
“阴公公的意思是他亲自会一会这个风一震。”
“可是如果阴公公亲自出马的话,对方会一下子看出来咱们的意图,我怕他不会上钩啊。”
吴宏也皱着眉头说道:
“你说的对。可是按你所说咱们这边没有人是风一震的对手,而我们现在又不能等风姑娘从神农架回来。”
“是啊,这可真难办,咱们该怎么引开风一震呢?”徐多宇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冥思苦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
“既然风姑娘回不来,那咱们需要有人假扮一下。”
“谁来假扮?”
“我想只能有劳阳葵公主了。只有她和风姑娘年纪相仿,体型差不多,而且武功也很高。我听我师姐说那天她把风姑娘的衣服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等会让我师姐把它找出来,给公主换上,之后故意在城里闹出动静来,肯定会有人把消息告诉风一震,风一震必定亲自去查看。等他一走,我这边就动手救出太子爷。”
吴宏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个计划行的通了,当即回去把计划告诉众人。徐多宇找到严晓蓉,告诉她计划有变让她赶紧去找那套她藏起来的衣服。严晓蓉找到衣服,交给小葵。小葵换好衣服,约摸着严晓蓉已经回到了汉王府,便堂而皇之的走到大街上。
因为风一震不确定风姑娘到底离没离开乐安,所以这几天依旧有汉王府的人在街上巡逻查找。他们看见了小葵,见小葵的穿着打扮和那天风姑娘的一模一样,于是上前查问:
“你是不是姓风?”
“对,我是姓风,你们是不是汉王府的人?”
“对,正是我们,识相的赶紧跟我们回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话音刚落,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小葵便已经到了近前,只听一阵惨叫,汉王府的人瞬间躺在了地上。小葵故意留了手,对方只受了点皮外伤。汉王府的人一看小葵这么厉害,肯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当即撂下狠话:
“臭娘们你在这等着,我们这就叫人去!你别跑!”
小葵昂着头说道:
“好啊!本姑娘就在这儿等着,看你们能找来谁!”
汉王府的人狼狈的跑回了王府,进了王府直接找到风一震,呼哧带喘道:
“风少侠,那个姓风的女子找到了!”
风一震正在房顶上小憩,听到下面的人这般喊叫,翻身跳了下来。
“你们找到那个风姑娘了?”
“对。”
“你们能确定吗?”
几个人含含糊糊道:
“应该是吧,她穿的衣服和那天姓风的一样,而且武功很厉害,我们身上的伤就是被她打的。”
“风姑娘”的突然出现让风一震颇感意外,自从那天风姑娘逃走之后,他一直担心风姑娘会去找帮手,万没想到她没有离开乐安,这么说这些天她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为了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风姑娘,风一震当即跟着这几个人去找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