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国忠这时被绑在柱子上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见有七八个人靠近自己,常国忠睁眼一看正是沙哈鲁带着他的几个随从。常国忠的脸上一点都不意外,他已经猜到到了晚上沙哈鲁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常国忠用阿拉伯语打招呼道:
“大汗,好久不见了。”
“常国忠,你怎么会在这里?”沙哈鲁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留待日后再讲吧。”
沙哈鲁看了看四周又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那个漂亮的师姐呢?她在哪?”
“我知道您为什么找她,不过她现在不在这里,您就别费这个心了,我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吧。”
沙哈鲁噗嗤一乐,嘲笑道:
“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合作?”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蒙古鞑子。您也看到我现在的处境了,我是被他们俘虏来的,所以我希望您当了蒙古大汗之后,能放我回大明。”
“我凭什么帮你?”
“因为我知道您武功的弱点,如果我把它说出来,您恐怕再想像今天这样杀人就不可能了。”
一提到自己武功的照门,沙哈鲁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他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沙哈鲁这次到漠北来举行“忽邻勒塔”根本就不是为了当什么蒙古大汗,他知道蒙古大汗这个名号名大于实,自成吉思汗之后蒙古大汗虽说是天下共主,可实际上各汗国各自为政,蒙古大汗的权利实际非常有限,倒不如多杀几个高手涨涨功力来的实际。只不过他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常国忠,好在常国忠暂时似乎没有把他的秘密说出去的意思。
“你这是在威胁我喽?”沙哈鲁冷森森说道。
“我哪敢啊,我们不过是共赢罢了。”
沙哈鲁点点头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可惜我这个人不喜欢与人合作,更不喜欢受人威胁。我只相信一句话,那就是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可靠的。”
沙哈鲁说着向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沙哈鲁的手下纷纷拔出刀来,慢慢向常国忠走去。
常国忠心中一凛,看样子沙哈鲁这是要杀他灭口啊。若是平时凭常国忠的功夫,沙哈鲁的几个手下他倒不放在眼里,奈何常国忠现在手脚被绑,毫无还手之力。
说话间对方已经到了眼前,最前面的帖木儿人,一刀冲着常国忠的头颅劈了下去。好在常国忠上半身被绑着,下半身还能活动,他腰眼一使劲踢出一脚,正中对方的手腕,对方的刀脱手而出,高高抛起然后落下,正好砍断了绳子而没有伤到常国忠本身。常国忠的双手刚得获自由,第二个人的刀就到了眼前。常国忠眼疾手快,一把掐住对方手腕,一用力对方松开手,常国忠把刀夺了过来。手里有了兵刃常国忠心里更加有底了,当即施展开祖传刀法“破军八式”,这套刀法大开大合,虎虎生风,当即把跳上车来的几个帖木儿人逼了下去。
常国忠虽然暂时把对方逼了下去,但帖木儿人毕竟人多势众,冷森森的刀刃从四面八方向常国忠身上招呼,常国忠瞬间被对方的刀光笼罩。常国忠当即稳定心神,沉着应战,他把背靠在柱子上,这样可以保证自己后背的安全,自己只要注意左右和前方就可以了。常国忠站在车上居高临下,帖木儿人尝试着跳上车来,常国忠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一招把对方打了下去。帖木儿人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帖木儿人转而进攻常国忠的下路,常国忠站在车上,帖木儿人正好能砍到他的脚,瞬间一片刀光奔着常国忠的双脚而去,常国忠被逼得左蹦右跳,那样子好似踩在滚烫的铁板上一般。常国忠突然瞅准时机,一脚把对方的刀踩住,对方想抽抽不回来,跟着常国忠一刀横削对方的头顶,对方吓得赶紧撒手,向后一退,常国忠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鼻子尖过去的,这人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常国忠如此接二连三的踩住对方的兵刃逼对方松手,转眼间好几个帖木儿人都没了兵刃。
沙哈鲁看在眼里心中一惊,多日不见,常国忠的武功比上次相见精进了不少。更关键的是这么多人迟迟拿不下常国忠,如果拖下去把军营里其他人惊醒了,沙哈鲁就难以收场了。沙哈鲁虽然不能杀死常国忠,不过他却可以出手相助。沙哈鲁当即一指点出,只听“嗖”的一声,强劲的指力打在常国忠的手腕上,常国忠当即疼得大叫一声,同时弯刀脱手。帖木儿人见此急忙上前,纷纷拿回自己的兵刃,向常国忠身上砍去。常国忠左手捂着右手手腕,他感觉手腕好像被打碎了一般钻心的疼,帖木儿人趁此机会,一刀砍在了常国忠的小腿上,常国忠又是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帖木儿人纷纷上前,眼看着万刀齐下就要把常国忠砍成肉泥,常国忠忍着剧痛,左手抓起掉下的刀,向旁边一滚,同时踢出一脚,把旁边的人踢开,从车板上滚了下来。帖木儿人穷追不舍,越过车板继续追砍常国忠。常国忠被逼得走投无路,滚到了马车底下。帖木儿人钻到马车底下,常国忠用左手拿刀拼命的四下挥砍才逼退了对方。常国忠因为在车底下,帖木儿人要砍他必须弯腰,甚是不便。帖木儿人当即一起用力把马车掀翻,常国忠一下子失去了掩护,身上还有伤,这下几乎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叫道:
“住手!”
常国忠回头一看,正是宝日公主。
帖木儿人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现在被人发现了,心中难免有些心虚,纷纷停了下来。
宝日公主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向常国忠招呼道:
“常国忠你快过来!”
常国忠赶紧连滚带爬到了宝日公主身边,宝日公主这时抽出自己的佩刀,横在胸前,同时用身体掩护住常国忠。
帖木儿人一看原来是个女的,心中非常轻视,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宝日公主杀掉,宝日公主一看对方要过来,大叫道:
“我父亲是瓦剌部大汗,你们谁敢过来!”
这话倒是唬住了帖木儿人,他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沙哈鲁的大事岂能被一个小女子所阻,他突然一伸手,一股强大的内力把宝日公主吸到了自己身边,沙哈鲁打掉宝日公主的刀,同时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上,把他给我干掉!”
沙哈鲁控制住宝日公主后,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帖木儿人赶紧上前万刀齐下要砍死常国忠,常国忠只能狼狈逃窜。
这时听到响动的蒙古人都跑了过来,为首的是脱欢和也先,他们过来一看正看见一群人追杀常国忠,而宝日公主竟然在沙哈鲁手里。
脱欢怒道: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帖木儿人见对方大队人马杀到,赶紧停了下来。
脱欢质问沙哈鲁:
“沙哈鲁,你抓住我的女儿意欲何为?”
沙哈鲁赶紧松开手,同时脸上有些尴尬,好在他的随从替他解围道:
“误会,误会,刚才是他要杀公主,我们是保护公主安全。”
沙哈鲁的随从说着指了指常国忠。
众人都看向常国忠,只见常国忠左手拿着刀,一条腿上还有伤。
宝日公主立马戳穿对方道:
“你们好不要脸,分明是你们要杀常国忠,我拦阻你们,你们就把我抓了起来!”
被人戳穿真相的随从脸色非常难看,他只好无视宝日公主的话说道: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完沙哈鲁带着自己的手下径直离开。
宝日公主想拦住他们,脱欢慑于对方强大的实力,示意不可,任由对方安然离去。
沙哈鲁带人走了之后,脱欢带着常国忠先回到斡耳朵中,宝日公主非常心疼的察看他的伤势,问道:
“常国忠你怎么样?疼不疼?”
常国忠冷冰冰的回答道:
“不用你操心,离死早着呢。”
宝日公主已经习惯常国忠这么对待她了,她先用剪子剪开常国忠的裤腿,接着叫人打来一盆清水,用水把伤口洗净,敷上金疮药,再细细的包扎好。
伤口包扎好之后,脱欢上前问道:
“常国忠,刚才怎么回事?沙哈鲁为什么要杀你?”
常国忠回答道: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像沙哈鲁那种人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谁都听的出来这是常国忠不想说的搪塞之词。
也先走到常国忠面前,眼睛看着对方,常国忠感觉也先的一双眼睛似乎能洞悉自己的内心,被他看了一会心里就莫名其妙的直发毛。
也先看了一会,忽然说道:
“我知道因为什么。”
常国忠有些心虚的讽刺道:
“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你认识沙哈鲁是不是!”也先突然这么一问,吓得常国忠一激灵,赶紧否认道:
“不,我才不认识他呢。”
常国忠否认也没有用,也先从他刚才的反应已经看穿了。
“不,你认识他,而且你还知道他武功的底细,他为了灭口才来杀你的。”
常国忠慌忙道:
“不,不是……”
常国忠否认的如此无力,最后只能颓然放弃,对着也先竖起大拇指说道:
“也先,你果然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错,我确实认识沙哈鲁。”
脱欢惊喜道:
“这么说,你知道他武功的底细了。”
常国忠缓缓说道:
“我以前在波斯的时候曾经和他交过手,对他的武功算知道一二。”
脱欢和也先一听,当即眼前一亮,常国忠既然从前和沙哈鲁交过手而且还全身而退,这说明他肯定知道对付对方武功的方法。
脱欢赶紧问道:
“沙哈鲁的武功到底该如何应对?”
常国忠白了对方一眼,慢条斯理道:
“我就算知道对付的方法又凭什么告诉你?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战场上的敌人,我没有理由帮助我的敌人。说句实话,我真恨不得沙哈鲁把你们都杀了我才高兴哩。”
脱欢大怒道:
“常国忠,你这汉狗真是忘恩负义,你忘了就在刚才要不是我女儿出手相救,你现在恐怕早就成一滩肉泥了。难道我女儿的救命之恩,你不该报答吗?”
脱欢的话把常国忠问住了,常国忠先是沉默半晌,跟着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宝日公主近前,一把把她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宝日公主吓得呆立当场,脱欢还以为常国忠要恩将仇报,伤害宝日公主,急的大喝一声:
“常国忠!你要做什么!”
却见常国忠倒转刀柄,把刀柄冲着宝日公主说道:
“我的命既然是你救的,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说完把眼一闭静静等死。
宝日公主的心稍稍安定,上前双手捧着对方握着刀柄的手柔声说道:
“常国忠,我怎么会忍心伤你呢。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上天有好生之德’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蒙古人,仇视我们,可是你看今天死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爹生娘养的,明天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而无动于衷吗?就算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宝日公主说到最后,明亮的眼睛中滚落几滴泪珠,显得楚楚可怜。常国忠见她梨花带雨的这么一哭,心肠不禁软了下来。
也先在旁插话道:
“常国忠,其实你帮我们也是在帮你们大明。沙哈鲁的实力你比我们更清楚,试问你们大明有人能是他的对手吗?此祸不除,将来只怕他的武功会越来越厉害,等到他吞并我们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们大明,你想想你们有办法对付他吗?”
宝日公主先打感情牌,之后也先打逻辑牌,常国忠终于被说动了。也先讲的有道理,常国忠也深知,沙哈鲁每杀一人功力就增长一分,如果真让他杀光所有蒙古高手,到时候恐怕集合中原所有武林人士之力也没办法对付他。
常国忠终于开口说道:
“沙哈鲁的武功确实天下无敌,但他的武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不敢杀向他投降、或者对他没有敌意的人。”
脱欢惊奇道:
“有这等奇事?”
常国忠接着说道:
“所以沙哈鲁每攻下一城,就会找人跟他比武,如果不比,他就折磨你的亲友,反正就是用尽各种手段逼着你跟他动手,然后沙哈鲁才会杀了你。如果你坚持不反抗、不动手,他就不敢杀你。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就不清楚了,这些都是我师姐告诉我的。我和我师姐就是靠这种方法上次侥幸从他手里幸存下来的。”
即便常国忠这么说了,脱欢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事实在是太奇怪了,闻所未闻,而且还是从常国忠口里说出来的,脱欢不禁怀疑常国忠是不是在说谎引他们上当。
脱欢回头小声问也先:
“你看他说的像是真的吗?”
也先想了想回答道:
“应该是真的。”
“怎么说?”
“父汗,您想刚才沙哈鲁要杀常国忠的时候,他可是没动手的。凭他的实力他只要动动手指头,常国忠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他之所以没敢动手,估计就是因为常国忠不反抗他,他不敢动手杀常国忠。”
脱欢回忆了一下,刚才沙哈鲁确实没动手,又问道:
“可是我们怎么能验证常国忠的话呢?”
也先眼珠一转,说道:
“我们明天可以和对方比试射箭,找几个汉人做活靶子,如果沙哈鲁敢射,那就说明常国忠说谎,如果他不敢说明他的弱点就是常国忠说的那样。”
“可是我们就算知道对方的弱点还是没法战胜他呀?打又打不过,想活命只能投降认输,这可如何是好?”
“父汗,切莫担心,我有办法。既然对方不敢杀不跟他为敌之人,那就说明如果他真的杀了手无寸铁的人肯定会有很大的损伤。这便是我们战胜他的方法,想办成这件事要用到我弟弟——哈萨尔。”
也先提到了哈萨尔,脱欢忽然想起来:
“哈萨尔去侦察敌情了,按理说这时候应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他?”
脱欢的话音刚落,帐外就冲进来一个人,慌里慌张道:
“大汗,不好了,哈萨尔殿下回来了。”
众人一听这话前后矛盾啊:哈萨尔回来了,怎么就“不好了”。
脱欢问道: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对方急的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说道:“您还是亲自出来看看吧。”
众人于是到外面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哈萨尔和十几个蒙古勇士都骑在马上,哈萨尔在最前面,后面的人都握着前面的人的马鞭子,除了哈萨尔之外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刺瞎了,鲜血流的满脸都是。这些人在马上痛苦的大声喊叫,其状惨不忍睹。
有人上前把这些人从马背上扶下来,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干的?”
这些人只顾痛哭和嚎叫,根本回答不了问题。人们见他们的眼睛已经被刺瞎无可挽回,只得先用水冲洗伤口,然后裹上纱布。
大家纷纷围着唯一幸存的哈萨尔询问事情经过,哈萨尔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