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抱着刀站在垂珠帘后，条条珠帘坠得并不十分紧密，遮不住人的模样。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魈抬眼对上了墨晓黑的眼睛，他眼中掠过一缕疑惑：他们以前见过？
“小妹啊，你这儿都卖些什么啊，总不会真的就开张三天，卖酒卖茶收收东西吧？”
雷梦杀说着，脸上带了羡慕：“真这样，那你过得太舒服了！”
小荷指了指莲花牌子：“差不多吧，好好经营随心居，这是我定的新目标。”
她带着几人去了楼上，特地带人经过没窗户的那间屋子，屋子房门大开，光秃秃的窗口，看着极为突兀。
洛轩自然看懂了她的意思，有些无奈：“上官掌柜，是你不收银票的。”
小荷点头：“是啊，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怕你把账给忘了。”
雷梦杀大咧咧的，想把胳膊架到洛轩肩上，被躲了过去。
转为抱臂：“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忘了你就直接跑洛水山庄去要，他家大业大，又最好面子，不会故意赖账的。”
“跑一趟多麻烦，还是主动送上门方便。”小荷语气随意，“若是赖了账，我直接放出风声，再把洛水山庄丢入黑名单，拒不往来，这样就简单了。”
主动去找人，要是被误会了是想接近清歌公子，或是被认为她是上门骗钱的，若是言语难听了，她怕是会忍不住大闹一场，浪费心情和精力，可能还结仇，想想就麻烦。
洛轩笑不出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按了按怀中的印信，还是尽早取了钱把账给消了，双方都安心。
简单？
她是不是对这个词有误解？
这分明是把事情给搞复杂了！
雷梦杀只觉得心累：“你知道你这样的性子会得罪多少人吗？”
“别瞎说，”小荷笑盈盈的，分明没把他的话放心上，脸上透着几分精明，“江湖人都喜欢到处跑，传信都不能传对地方，不如传出风声，让人主动来找我。”
“你就是在得罪人啊！”
小荷轻哼一声，睨了他一眼：“都说欠钱的是大爷，我偏不！对我来说，欠我钱的，要么即时还钱，要么就是做好了准备，决定承受不守信的后果。”
她又不是不给期限，过了期限还迟迟不来信说明原因，那就是不上心。
比如上个世界拿了她的药结果一直不给钱的，问了还和她扯什么家族情谊。
她直接让公爹断了供应他的百草萃，她还送了“补药”，保证他在冰天雪地都穿不住一件衣物，让他得了一个“暴露癖”的外号。
占便宜占上瘾了，她先是姓云，后是姓雁，就是没姓过宫。
虽然只有记忆，但雁雀亏了就是她亏了，不妨碍她看不顺眼。
小荷没有把破窗的房门关上的意思，她眼神扫过三人，指背抵着下巴：“你们今日是来查东西的，还是准备真的做一回客人？”
“真的不能用银票？”雷梦杀还想再挣扎一下。
小荷郎心似铁，毫不动摇。
银票看的是朝廷的公信力，不巧，她对太安帝并不信任，怕银票贬值。
“今日也有售卖的货品？”洛轩抓住了重点。
小荷挑眉：“若是今日不开张，自然会同前两日闭门，既开门迎客了，自然是有商品售卖的。只是，本店只收金银，且两者相较金为胜。”
洛轩打开折扇，轻轻摇着，嗯，确实比沐小松看着雅致。
“逍遥城有几处家中产业。”
意思是，不用担心他付不起钱。
墨晓黑身着一身黑衣，头戴黑色斗笠，斗笠上除了前面垂下一圈相隔一指的黑色布条，让人想上手使劲扯一扯，前面黑纱遮面，说话简洁：“一样。”
小荷看了看墨晓黑，克制住跃跃欲试的手，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魈，觉得两人都一样话少喜黑。
还有，她是不是也要准备把折扇。
小荷引着几人来到宽敞的大厅，在最前面的桌子边坐下。
桌上放着几本册子，雷梦杀随意拿了一本翻开，翻页的手停住了，面上渐渐凝重。
“这可真是……大惊吓。”
洛轩也拿起了一本，视线扫过一个个方块字，面上笑意依旧，眼中像是覆了层层迷雾，看不清情绪，手上翻页的动作不停，还越来越快。
“他是在给我展示一目十行？”小荷问叶鼎之。
叶鼎之有些不确定：“也许……他展示的是过目不忘。”
重重一声响，是雷梦杀把书拍在桌上的声音，他面容肃杀，神色凝重：“不，他表现的是不动声色下的惊涛骇浪。云……上官姑娘，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小荷表示天下会毒的那么多，为什么到她这儿就摊上事了？
洛轩翻到其中一页，把书放到她面前。
这是一种可称作宫廷秘药的毒，当初是她为了一个可怜孕妇所创。
妇人心怀仇恨心绪不平，腹中胎息又极为微弱，她根据妇人请求，创出了朝颜。
服下后，容貌身段极绝，腹内胎儿可安，对内里损耗颇重，以后再难有孕，还会通过……渡到男子身上，转为新毒，表现为四肢酸软无力，精力不济，眼窝深陷，慢慢消磨寿数。
若服用者无孕，或服用者为男性，只容姿更盛。
妇人是为了保住胎儿，再以美色接近仇家复仇，这对她是良药。
“可你外售了，散到江湖，尤其是豪族世家手中，这会危及皇权，皇室难容。”
小荷恍然。
上个世界毒药随意卖，越高深的毒越不愁卖，售价极高，还不包解药，这让她有了一个错误的认知，卖毒药是被允许的。
可每个世界的都是不同的，这个世界没有江湖事江湖了的默契，也没有刻意避开皇室朝廷的认知，在这里皇权和江湖交织，两者分割不开的。
“现在知道的人不多，撤掉……”
“多谢提醒。”小荷眼中并未对皇权的敬畏，“可皇权于我，氏族于我，同平民于我，并无分别。”
她都是仙了，还是凡尘唯一的仙，怕什么。
有一句话说得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所以，她不会改的。
“不，还是有分别的，”小荷晃了晃手上的附铃银镯，叮铃叮地，清脆悦耳，“我还要赚豪族世家的金银。”
要命还是要钱，要不了命，自然是要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