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都是血渍和秽物,墨离想将阿翁抱到床上去,
可阿翁那一身伤痕让他不知该如何抱她,
昨夜,自己究竟对她做了多少次十恶不赦的事,
才将她伤成这副模样。
“他用邪法修炼,身上邪气太重,早晚会伤到你。”
阿纯的话又再响起,
墨离好后悔,如果当初留着阿纯给自己下的蛊,
她一定会在昨夜发现自己的异样,从而阻止自己不去伤害阿翁,
阿翁为了解他身上的蛊失去了那些东西和书,
如今还被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自己……自己简直禽兽不如,死不足惜!
还有阿翁,她为什么要那么傻?
她明明有灭灵钉,她明明可以保护自己的,
她为什么要允许自己那样残暴地伤害她?
她一定很痛,很害怕,
从前自己那样温柔,她都害怕,都嫌痛,
昨夜,自己跟个畜生般毫无人性地对待她,
她是怎么熬过去的,那整整一晚……
墨离伸手轻轻抚着阿翁的面颊,泣不成声。
最后,他终是将阿翁抱到了床上,
流着泪一点一点给她处理伤痕,心如刀割。
他想起他曾吸食过的一对夫妻,
临死前,他们诅咒他,
说他终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他也会看到自己爱的人被伤害,
可那时的他却嗤之以鼻,
他无亲无故,孤身一人,何来爱人?
如今他们说的话应验了,他遭了报应,
他不是看到自己爱的人被伤害,是亲手伤了自己最爱的人,
都是自己做的孽,为何不报应到自己身上?
为何要报在阿翁身上?
自己才是那个该遭报应的人!
等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墨离就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阿翁,
阿翁一直睡着,没有醒来,
无论他抱她、给她上药、帮她穿衣服,她都没有醒来,
一直到天都黑了,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月亮初升,屋内起了暗影,
墨离突然起身去角落点了一支烛火,
阿翁曾说过,床上乌漆八黑的有点恐怖,
不过自己在的话她就不害怕了,
可经历了昨夜,她醒来看见自己坐在这里,是不是会被吓到?
不过阿翁仍然没有醒,一直到那烛火摇摇曳曳地熄灭了,
她也没有醒。
窗外的阳光开始亮眼,墨离的心却更加黯淡,
阿翁从来没有睡这么久过,
她一定是被自己折磨到极限了,才这般精疲力尽,一丝气力也无。
终于,阿翁渐渐醒了过来,
她慢慢睁开眼,见自己睡在床上,身上穿着衣服,
墨离也换了衣服坐在床边,
神色如昔,却面如死灰。
她伸出细腕拉住墨离,轻声道:
“你好了吗?墨离。”
墨离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都被自己折磨成这样了,醒来第一件事却是关心自己好了没有,
他以为她看见自己会很害怕,
甚至,她害怕自己,自己心里都能好受一点,
毕竟自己对她做了那样令人发指的恶事,
被她厌弃,被她憎恶,都是活该,
可她不仅没有半点怨恨,心中想的仍是自己。
墨离红着眼眶点了一下头,声音有些沙哑:
“厨房送来了粥,我喂你吃点。”
“我想先喝点水。”
阿翁轻轻动了动,发现一身仍旧很疼。
“好。”
墨离端来水,见阿翁起身时面色痛苦,
心中狠狠一疼,立即轻柔地将她抱起。
“我抱你起来。”
然后又拿了两个软垫给她靠着。
等喝完水,墨离端着粥柔声对阿翁说道:
“先吃点东西吧,你睡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有吃。”
“一天一夜?”
阿翁心中吃了一惊,自己竟睡了那么久。
墨离眼神一暗,轻轻点了点头。
“好。”
阿翁接过粥,低头吃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看墨离,从自己醒来,
墨离就一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得自己很不自在。
“我……我睡得有点热,想洗个澡。”
吃完粥,阿翁不想这么尴尬地待着,
况且,她也觉得身上很不舒服,想洗一洗。
“我去给你准备热水。”
等弄好一切,阿翁轻声说道:
“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见墨离没有说话,阿翁抬起头,发现他仍旧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她微微低下头,不知再怎么说,
却听墨离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外面轻轻关上了门。
墨离走后,阿翁刚一动,便觉得那里痛得厉害,
她咬咬牙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本想撑着床沿先下床,再慢慢走去沐浴,
岂料自己浑身酸软,一个无力,直接滚下了床。
“啊!”
随着低低的惊呼声,墨离瞬间冲进了屋子,
却见阿翁已经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阿翁,摔到哪里了?
“痛不痛?怎么摔下来了?”
墨离当即抱起阿翁,语音心痛地问道。
“没……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是不是身上没力气?是不是很痛?”
墨离抱着阿翁快要哭了出来。
“我抱你去洗好不好?我帮你洗?”
见墨离神色痛苦,自己又确实疼的厉害,
身上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阿翁便轻轻点了点头。
等墨离帮她把衣服脱掉,阿翁心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己的身上,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遍布青紫红痕,几乎没一块好的地方,
怪不得睡了一天一夜还是这么痛,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阿翁一瞬明白过来,为何墨离会是那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他为何一直用那种哀伤的神情看着自己,
他给自己穿过衣服,他一定都看到了,
他一定很痛苦。
“我……我皮肤有点敏感,一碰就容易青紫。”
听到阿翁小声说着,墨离拿着毛巾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他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只继续轻轻帮她洗着,比以往更为轻柔。
等擦干身上的水,墨离拿着先前在荼灵国买的纱裙轻声道:
“这个料子软,穿上舒服些。”
“嗯。”
阿翁没有反对。
“我……先帮你上药再穿好吗?”
墨离仍旧将那条纱裙拿在手上,语音局促。
阿翁愣了一下,她不想再让墨离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见阿翁不说话,墨离赶紧道:
“我轻轻的,你身上都是伤,我……我轻轻的……”
墨离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阿翁赶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