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们的工位在这儿。”
“我让你带的支杆儿呢?”
“把这里弄一下,呈梯形挖进去。”
“还有这儿……”
韩行有点忍不了了,这就是欺负人!
加上今天四天了,每次下来的工位都不一样,而且同一天也不一样,挖着挖着,好不容易好挖一点了,马上就要换工位。
干的累,挣得少,也就算了!
关键是,这老头儿事事儿的!
而韩行,还真没脾气……
特别是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规则成功瓦解了这群人之间本来就不深厚的情谊。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不管是为了挣钱,还是为了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干活!
因为……工时是定死的!
每天就是8个小时,你拿这8个小时磨了洋工,也不会给你加班的机会。
哪怕你今天只砸了十斤矿石,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而最最关键的是!
人心向背!
韩行把最难挖的地方挖完了,马上就会被安排到别的工位,他自己的工位就会被别人取代。
就这么四天,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接手过韩行的工位。
没人向着韩行说话,谁不想自己多挖一点,多挣一点?
再说,坏人是李良有在做。
这些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小河,谢谢啦!”
“小河,这……没办法,你也知道的。”
“我又占你便宜了,小河……”
韩行感觉自己临时想的名字还是草率了,自己不应该叫河马,应该叫冤种。
大冤种!
再加上,李良有总是喜欢给韩行布置一些不在他工作范围内的工作。
比如,扛支杆儿。
比如,填固矿洞。
韩行也是干了四天才弄明白这里大概是个什么掘进方式。
他之前看到的洞壁两侧的碎石根本就不是被打碎的,而是矿石已经被挖出去了,但工作面往前拓宽,为了不塌方,洞道不能一味的拓宽。
所以,每往前推进一截,就要回填矿洞,只留下洞道行走。
万幸!
那些填补矿洞的碎石不需要韩行扛进来,不然的话,韩行一天下来,啥也别干了!
唯一对韩行不离不弃的,就是司空鼠了。
司空鼠也接手过韩行的工位,挖下来的矿石也分了韩行一些。
但这不是司空鼠不离不弃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没有韩行,司空鼠根本就挖不了那么多。
看着是两人在干活,但实际上,司空鼠就是个大混子,都是韩行在干活。
他二人当然不会计较这些,但两人的小伎俩也不能常用,特别是韩行不在的时候。
“拍一拍,打一打,”前面是工作面,李良有带着韩行在后面回填矿洞:“记住,支杆儿就是你的命,回填的渣石就是支杆儿的命,渣石不扎实,支杆儿不牢固,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韩行想骂街,那你特么倒是填啊!
李良有背着手什么都不干,光靠嘴,站累了还歇一会儿,韩行可没有歇着的时候……
这里是矿洞,李良有说的怪吓人的,韩行也不知道真假。
而且,这个李良有怪不得穿紫色领子……是真有本事在身上!
这老头儿眼睛一抬就知道工作面哪里硬一些,哪里软一些。
韩行架起来的支杆儿,这老头儿闭上一只眼也知道正不正。
回填的那些渣石,老头用烟袋敲一敲就知道紧实不紧实。
是的!
这老头儿在这里还抽烟!
卷烟还不行,抽的还是烟袋锅!
韩行这么忍气吞声的,也是想起了马大脖子的话,趁着年轻,还是要多学点儿手艺。
不说别的,真把这李工良有的绝活儿学到手,工资最起码也得翻几倍。
既然做普通人,当然得有做普通人的觉悟。
是有用的!
自打恨上李良有,又想从李良有手里学东西之后,韩行已经不考虑什么妖兽魔兽的事情了。
邦邦——
“行了,”李良有用烟袋锅敲敲回填的渣石,往支杆儿上一靠:“歇歇吧!”
这是韩行难得的休息时间,就是在干完杂活儿之后,回工作面之前,给这老头儿搓烟丝。
韩行忍着一镐头镶进老头儿脑袋里的冲动,坐在一旁慢慢的搓烟丝,搓完了给老头儿装上,再给老头儿点火。
吧嗒——
舒舒服服的一口之后,老头儿眯着眼享受。
韩行就给自己也卷一根儿!
该说不说的,老头儿这烟丝还真不错,这也是韩行能忍住不给老头儿一镐的主要原因。
正常的烟袋,一般只能塞小拇指肚那么大的烟丝,一口就完了。
磕出烟灰来,再装第二袋,忙叨的很!
但老头儿的烟袋锅,大!
比烟斗还大,黄铜的嘴儿,黄铜的锅儿,半个婴儿拳头似的!
一袋烟丝装满了,压实了,抽起来十五分钟往上。
眯着眼又吧嗒了一口,老头儿轻抬眼皮斜斜的瞄着韩行:“你知道我喜欢你哪儿吗?”
韩行把口罩拉下来,封了纸烟,点燃了,也是狠狠一口:“长得帅?”
“哈哈!”老头儿开心了:“确实长得不赖,有老头儿我年轻时一半的神韵了,但我喜欢你是喜欢你嘴严。”
“还有……”老头眯着眼,美滋滋的:“胆儿大!”
“你没把我在这儿抽烟的事儿说出去,”李良有摇着脑袋:“还敢和我一起抽,我喜欢你这种不要命的态度。”
“那您是真看错了,”韩行吧嗒了一口纸卷烟,小嘴儿一咧:“我就是觉得您比我挣的多,肯定也比我惜命,而且真出什么事儿,我跑起来肯定比你快……”
李老头儿哈哈一笑:“你不仅胆儿大,还聪明,说吧,怎么得罪的胡二?”
韩行叼着烟,看着矿洞角上的防爆灯,喷出一口烟雾:“您认识胡二他娘吗?”
李老头不明所以:“不认识。”
韩行嘴咧到后脑勺:“我认识,我跟您说,可白了!哈哈!”
李老头儿想了又想:“我第一次听人说操他娘,能说的这么委婉……”
韩行笑的吭哧吭哧的,李老头也笑的吭哧吭哧的,笑完了,李老头儿眯着眼:“放心,我在这儿,他不敢把你怎么着,但你要先做一件事儿。”
韩行扭头:“什么事儿?”
李老头吧嗒了一口烟袋:“和胡二服个软。”
韩行听完了,看着手里的烟头:“这矿洞……从来没有炸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