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响亮的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扇在马大脖子的脸上。
也结结实实扇进了司空鼠的心里,痛快!
一个巴掌,韩行就看出来了。
刚刚掰手腕,这马大脖子没有用蛮力,但韩行也知道对方是七品的力士。
但这个叫和总管的刀条子脸儿,却是踏踏实实的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
但就是这么一巴掌,将七品的马大脖子扇的原地转了两个圈儿。
转完了,一仰脸儿,马大脖子还是笑容满面,右脸被抽了,又把左脸递上去。
啪啪啪!
这一次,轻了许多,但侮辱性更大,刀条子脸儿的和总管像是拍小狗儿一样:“马大脖子呀马大脖子,你这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磕的咱手都生疼……”
“是是是!”马大脖子直答应:“这风吹日晒的,造就了咱一张厚脸皮,把和总管手磕疼了,实在是不该不该……”
“不白打你,”那个和总管像是很享用这种感觉:“我问问你,咱家的货,你是装了是没装?”
“装了呀!”马大脖子像是邀功一样:“上午就装了!”
“那……装完了吗?”和总管薄片子嘴上下一碰。
“这……”马大脖子凑上去:“这不是趁着中午吃饭,弟兄们都歇歇,和总管您放心,咱家的事儿就是咱的事儿,保证按时按点给您装齐活……”
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那和总管也没说话,就是细迷眼儿一瞪,马大脖子就像是蔫儿了一样。
看马大脖子这幅模样,那和总管像是美了:“这么说,是咱耽误你马把头吃饭了?”
“这么爱吃饭,”和总管转身要走:“回家吃去呗,咱谁也不耽误……”
“可不敢可不敢,”马大脖子谄媚的像是有技术的女人一样贴上去:“咱都指着和总管吃饭,没别的,我这就安排。”
马大脖子一挥手,刚刚都聚在这里的人,一窝蜂往站台上跑。
“这话可是抬举我了,”那和总管冷哼一声:“咱可都是仰仗着和氏……”
“是是是……”马大脖子擎着那和总管的小臂往外走。
韩行竖起了耳朵。
“说是仗着和氏,”马大脖子擎着那和总管走到外面,从袖口往那和总管袖口里顺了几枚银币:“但那和氏和咱弟兄们又没关系,不都是仗着和总管您……嘿嘿嘿嘿……”
那和总管一抖手,像是从袖口里又把马大脖子顺进去的银币又顺了出来,语气也是不善:“这点儿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但那货您可得上心,整个和氏像我这样身份的,一打一大片,我要的,就不需要再和你说了吧?”
“知道知道!”马大脖子拍拍胸脯:“准时准点儿是起码的,咱得往前了发。”
“长点儿心……”
那和总管在马大脖子点头哈腰中送走,韩行回头看司空鼠,司空鼠当然也听见了:“痛快!”
“你咋了?”司空鼠抬头一看韩行,韩行并不是很痛快。
“你不觉得奇怪吗?”韩行看着点头哈腰的马大脖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朝着之前众人一窝蜂去的地方走去:“他们可不像是人手特别够的样子,但又把咱们往外赶……”
韩行想了想,也跟在马大脖子后面往前走,司空鼠不明所以,但是也跟上了。
江城,靠江得名。
江叫三曲江,不是大江,但水势平缓,河沙细腻。
和氏财团在江城采购的就是这种细腻河沙。
韩行是越看越怪。
他从仰光山脉出来,就没干过什么正经活儿,但在咒术大陆混了三年,特别是第一有德在他身边讲了不少咒术大陆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八大财团。
让韩行感觉怪的是,这河沙虽说是江城特产,但在和氏财团绝对算不上是好玩意儿,甚至都不能算是和氏财团的主营业务。
和氏财团和所有财团一样,主营业务还是矿脉开发。
但从马大脖子和那个和总管之间的谈话,这河沙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韩行想起吕先生的话,他现在得把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明白了才行!
想到此处,韩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拿起铁锨就跟着一起干活,司空鼠脑袋都大了一圈,给马大脖子干活?
还不商量价钱?
但,韩行都干起来了,司空鼠也不好闲着。
旁边的人看韩行帮忙干活,没说什么。
马大脖子看见了,马大脖子也没有说什么。
“我现在特佩服一人。”从中午吃完饭,一直干到傍晚,司空鼠真受不了,好在沙也都装上去了,其他人在收尾。
“谁?”韩行先是喝了口水,又递给司空鼠。
司空鼠仰着脖子灌进去:“愚公,愚公移山啊!”
整整十七个车皮的沙,真的像是小山一样,而且还是一座一座的小山。
韩行被逗笑,但人更糊涂了。
他不是装沙来的,他是看这沙里有什么猫腻来的,结果就是装了一下午的沙。
要么,就是没有猫腻。
要么,就是有猫腻,韩行看不出来。
“你挪个地方。”韩行拍拍司空鼠,司空鼠一抬头,马大脖子正从那边走过来。
司空鼠骨碌了个墙角,马大脖子也走到了,往韩行身边一坐,也不说话,也不看韩行,俩人乍一看,像是刚干完活的工友。
事实也确实是刚干完活的工友……
但,很奇怪的,韩行感觉马大脖子有话跟他说,且,不像中午那么咄咄逼人了。
“给!”马大脖子掷出一个金币。
韩行接在手里,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这四天,韩行也琢磨出门道来了,在江城火车站,你有膀子力气,人又勤快,且没有花销的前提下,一个月挣几十个银币,还是没问题的。
马大脖子这一枚金币,就是普通人两到三个月的收入。
“你今天下午的工钱,”马大脖子往后一靠:“还有……你的车票钱。”
韩行耷拉下眼皮:“我以为咱是朋友了,没想到你还赶我走。”
“你不走不行啊,”马大脖子指着站台上的人:“你能看出你和他们的区别吗?”
韩行摇摇头:“看不出来。”
韩行这几天很小心,绝对没有暴露任何实力。
“是啊,你自己又怎么看的出来呢?”马大脖子一笑。
沉默了一会儿,马大脖子指着夕阳的桔光:“是年轻,你比这里的所有人都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