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叶城的时候，司空鼠见过上官欢和公孙张。
在缥缈城的时候，司空鼠也只是见到了公孙张。
在月都的时候，司空鼠见到了前不久刚被拆穿了身份的独孤鱼。
所以，知道韩行和司空鼠是朋友的人不多，这也是司空鼠第一次见第一有德。
从第一有德的话里，司空鼠还是听出了其他的意味，韩行说这个世界能找到他的人，一共就三个。
司空鼠不知道另外两个是谁，但最起码说明韩行并不是一开始就颓了，他最起码思考过自己这么藏起来是会被人找到的。
而且，还告诉了第一有德。
公孙张已经开始在六张桌子中间的过道里进进出出的卸货。
韩行的躺椅倒是不挡路，第一有德开始给韩行念报纸，上面是从铁路线进来的新闻。
平城地处咒术大陆铁道网的最东边，但消息并不闭塞。
“咒术殿最新政策，取消一切和电磁技术有关的产业，并全力发展咒术体系，魔兽的威胁下，咒术才是人类应该走的道路。”
“一切无线传输技术和应用的研究和发展，都将视为背叛人类罪。”
“另，咒术殿与剑士公会，力士公会联合发表声明，人类与魔兽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后续将会加深合作，针对目前咒术大陆遇到的危机和问题展开新的战略部署。”
“冥王殿发表声明，可以与咒术殿在魔兽危机上保持战略共存，但不存在合作可能，除非合作对象是韩行，并公开反对尤克敌继任代殿首的合法合规性……”
“并指出尤克敌剥夺韩行的一切贡献是夹私报复，韩行并未与冥王殿有过任何实质性联系。”
“包括当初三邪咒共赴星河，冥王是与上一任代殿首龙印达成合作意向，而非韩行，此事有十二咒守之伏天，褚赢可以作证，目前伏天，褚赢并未作出正面回应。”
“另，冥王殿还指出，可以友好解决或者暂时统一全部战线，但具体条件必须由殿首候选人韩行出面牵头协商，且，冥王殿单方面承认韩行的代殿首权力。”
第一有德一条一条的说，司空鼠在旁边看着听着，他甚至开始认为韩行不是公孙张所说的魂儿丢了，而是在韬光养晦。
但一直等到第一有德将所有的新闻都说了一遍，有些是各方报纸上的，也有些是平城这种地方才会知道的但未经求证的信息。
韩行也一直没有动静，直到第一有德像是履行自己的工作一样将昨天看到的听到的事情都说完了，才拍拍韩行身上的毯子：“少爷，司空公子来了。”
这个时候，毯子下面才有了动静。
司空鼠已经彻底相信韩行是公孙张所说的颓了，废了，魂儿都没了。
他已经来了有十几二十分钟了，要搁在以往，韩行从他进门的时候就该知道他来了。
但现在，他进也进来了，也开口说了话，甚至还扒拉了一下韩行的毯子，韩行都没有睁眼，还是第一有德拍了拍他，他好像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来了。
破旧的毯子里，先是伸出一只手。
第一有德点了根烟塞在韩行手里：“少爷，我们最近经济条件不好，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您了。”
司空鼠眼力清楚，一眼就看到那香烟的牌子，如果这叫委屈的话，那全咒术大陆的烟民们都戒烟算了。
这牌子叫富春，一盒二十支，卖一枚金币的价钱。
平均一支香烟就是五个银币，五百个铜币，月亮消失之前的500块人民币，只多不少。
但……放在韩行身上，确实是经济条件不好了。
韩行以前不抽烟，但他那个身份抽的最差的烟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毯子里伸出一只手夹着点燃的烟后，又缩回了毯子里，毯子开始冒烟……
这一刻，司空鼠最起码确认了毯子下面那个胡子拉碴的人，就是韩行无疑。
也只有韩行才会抽烟都抽的这么与众不同……
抽烟抽的像是要自焚一样。
“德叔，他这是……”司空鼠很清楚韩行绝对不是一开始就颓了，中间肯定还发生过别的事。
第一有德抱歉一笑：“司空公子不要见怪，少爷他最近这半年都是这样，不过他交代了如果司空公子找来的话……”
“德叔，”毯子下面，韩行沙哑的声音响起：“给司空准备饭菜酒水……”
“是，少爷。”第一有德噤声。
司空鼠有所明悟，看来韩行原本交代的并不是什么准备饭菜酒水，而是有过反击计划，只不过现在取消了。
一支烟的功夫，韩行离开了躺椅，但没有掀开毯子，而是将毯子裹在了身上，颤颤巍巍的又从第一有德手里接过一支烟，用手里的烟蒂接了火，猛地抽了一口。
烟头猛烈燃烧的声音中，司空鼠包括旁边的第一有德和公孙张都不自禁的站直了身子。
男人就是这样，只要他还有力气抽烟，就说明心还活着。
但韩行让三个人失望了，猛地抽了一口马上就要活过来的气势在一口烟闷下去，肺腔子里沉了又沉之后，缓缓吐出，连带着刚刚那口力气也吐的干干净净。
裹着毯子的韩行转了个身，背部比司空鼠的还要弯，找了个空酒瓶把第一根引火烟蒂一扔，哆嗦着手里的香烟打开了厨房的门：“饭店里，少个管账的，你愿意的话就留下吧。”
“好好好！”司空鼠连声答应，期待着韩行的后文。
但韩行没有后文了，又像是硬生生止住了原本应该有的后文：“嗯。”
答应了一声之后，韩行往后走去，绕过厨房，去了后院。
“这……”司空鼠接受不了现在的韩行。
第一有德和公孙张相视之后，摇摇头，带着司空鼠跟在韩行后面去了后院。
小饭店后面倒是干净的很，司空鼠站在窗户外，看清了房间里的人。
拓跋夏曦。
“她这是……”司空鼠皱眉。
“哎……”公孙张摇头：“一家子几十万人一上午就死完了，家也没了，跟着我们跑出来，前半个月还好好的，半个月之后急血攻心，一直到现在……活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