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未停，风又起。
风，还不甚大。
韩行他们不是最后一批进入山坳的生物。
自韩行他们进入山坳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雪原上的动物，北极熊算大的，但还有比北极熊更大的。
小的，就更多了，韩行甚至看到一群不会飞的雪雀，个个犹如巴掌大小，蹦蹦哒哒的进入山坳。
但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这些动物进入山坳之后，都是将头埋进了身子里，看上去楚楚可怜。
它们是来避风的，但感觉更像是来等死的。
“这就是自然法则……”第一有德站在营地的边上，看着满满一山的雪原动物：“狂风让它们进入山坳，而妖兽也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狩猎场。”
“它们中会有一部分被妖兽吃掉，然后活下来一部分继续繁衍，直到下一次再被妖兽吃掉一半。”
“它们是妖兽的食物，妖兽也通过这种方式遏制了这些动物繁衍的速度，这就是自然法则。”
韩行走上来：“德叔，你咋了？”
自从进入山坳，看到这些动物之后，第一有德就变得有点类似于老人暮年的惆怅，但第一有德的岁数是一个咒术师最好的黄金年龄，远远不到老的时候。
“没事，”第一有德收拢了一下心情：“等你到了四级禁咒之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所以，你是在感悟这里的规则？”出乎第一有德意外的，韩行知道第一有德在干嘛。
“少爷，您总是让人感到意外。”第一有德看着韩行的眼神中，都是深意：“是的，我是在感悟这里的规则。”
韩数告诉过韩行，咒术师一品到九品，品品都是门槛，但只有进入禁咒，才是正式开启了咒术的世界。
三级禁咒之上，四级禁咒原本被叫做四级圣咒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禁咒师从四级之后就开始逐步掌握规则的力量。
这也是韩数当年会出现在铁牛镇的主要原因。
要想掌握自己的规则之力，就不能只靠冥想咒种了，要先去感悟外界的规则，然后再形成自己的规则。
这些感悟规则的地方，就被称为悟道之地。
悟道之地，那就更是五花八门，但总的来说分为自然和非自然两种。
铁牛镇的诅咒，就是一种非自然规则。
人的眼界，是随着人的成长不断变化的，韩行也是后来才知道铁牛镇的诅咒原来并不是一种诅咒，而是一种规则之力。
‘镇长，会死在自己四十九岁的最后一天。’
这就是铁牛镇的规则。
或者，这条规则远没有这么儿戏，要更加复杂的多的多，但时间太久远了，韩行甚至一度怀疑有这条规则的时候，到底有没有铁牛镇？
毕竟，铁牛镇之前的历史，就连铁牛镇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渭河还没有改道之前，铁牛还没有从河床里露出来之前，铁牛镇叫什么？
这，谁也不知道。
韩数当年去铁牛镇，是偶然，也是必然。
和其他咒术师不同，韩数所求的咒术之道，是那种绝对正确，一步封神的咒术之道。
所以，韩数一直都没有形成自己的咒术规则。
但韩数在禁咒之后，去过很多地方，铁牛镇原本并不在韩数的行程之中，但韩数告诉韩行，他去过的地方越多，接触的规则越多，就越是感觉规则之力的难以掌握，越是这样，就让韩数越是去接触更多的悟道之地。
铁牛镇，在很多很多年前，早就被咒术师们研究透了，铁牛镇的规则，强大不可逆，但规则本身是残缺的，没有咒术师可以在铁牛镇构筑自己的规则之力。
后来，这些类似于铁牛镇的地方就开始慢慢淡出咒术师的视野，也被咒术师们称为残法之地。
这才是韩数会出现在铁牛镇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和所有咒术师一样，韩数也没有在铁牛镇收获任何东西。
除了铁牛镇这种非自然法则的悟道之地，还有就是自然法则的悟道之地了。
自然法则就更加玄幻难以琢磨，一花一叶都是自然法则，感悟到什么，全凭自己。
自然法则和非自然法则的悟道之地中，领悟出来的规则之力，是一样强大的。
相对来说，非自然法则的感悟要比自然法则的感悟简单一点，但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咒术师自身，而且规则之力，是可以叠加的。
最起码，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叠加的。
就像现在，韩行和第一有德同在一片山坳中，看着的是同一片风景。
两人都知道这些动物为了躲避狂风进了这片山坳，其中一部分会成为妖兽的食物，另一部分会成为妖兽明年的食物。
但如果不进山坳的话，在外面只会死的更惨，这里最起码，还有点选择性。
第一有德感受到的是自然法则的严谨和残酷，韩行……就没啥感觉。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强大的以弱小者为食物，进化和死亡，这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而是必须进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韩行说着自己的感受。
感受和规则之间，远比理论和真理之间的差距要大。
第一有德当然是捧场的：“少爷总有一天会走进第一咒大人都没有走进之境。”
风，更烈了！
雪，也更烈了！
韩行回头看去，自己几十号人马的猎妖小队像是一幅被时间剥落出斑斑白点的壁画。
这种狂风暴雪的天气，也影响了韩行目力，以及他听窃心跳的能力。
公孙张从风雪中走过来：“来了，我从风中听到狼的呼啸。”
韩行像是上自行车一样，熟络的站在公孙张身后：“走！会会这帮狼崽子！”
“额！”公孙张这次抱着长剑，脸上都是尴尬：“我怎么跟你解释呢……”
“你想留在这里？”这是韩行没有想到的。
“那倒不是，我得上去干狼崽子，但这次得你带着我飞了。”公孙张羞耻的一指漫天风雪：“暴雪天气，航空管制，我这飞剑起不来……”
“准备！”韩行差点乐出声来，一把薅住公孙张的皮衣后领：“起飞！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