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了，融了！”
在顾淮瑾忐忑不安时，顾辅国公兴奋地指着一个碗叫着。
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顾淮瑾知道他自己，在听到“融了”那一刻，他的心跳到嗓子眼，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着。
他问着顾辅国公，“皇曾祖父，是不是我与父皇的血相融了？”
刹那之间，审讯室里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盯着顾辅国公，等着他的答案。
只见顾辅国公看着顾淮瑾的眼神之中，满是不屑。
“什么父皇？你的血和赵国公的相融了！和皇上的，泾渭分明，压根不相容！”
“没，没有相融？”
顾淮瑾嘴里呢喃着，而后不停地摇着头说，“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朕不接受！”
怨恨了半生的父亲，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努力了半生，自己压根不是正统皇子，而是别人混在皇室的野种？
他费力寻找一千九百九十九八个童男童女换来的重生，女人没捞到，皇位也丢了……
不仅如此，还成为阶下囚！
顾淮瑾不知道，他的重生有什么意义？
确定了顾淮瑾不是皇子，而是赵国公的孩子后，顾辅国公对顾淮瑾最后那一点心慈，也都消失殆尽。
在听到他自称“朕”以后，顾辅国公直接抬手狠狠地扇在了顾淮瑾的脸上。
“大胆！一介罪臣之子，居然自称朕，其心可诛！”
“罢了。”
文成帝这时站起身，他叹息，看着顾淮瑾，难过地说着。
“往日朕总觉得因为你母妃而怨恨你，是朕不好。所以时常觉得对你多有亏欠，但朕对你实在是做不到明面上的偏宠。于是，朕只能借着每次的赏赐，来弥补朕对你的亏欠。包括之前赵国公为了你，在太子的婚姻上谋反，朕也经常反省，是不是对你太过严格了？朕本来没想追杀你，只是想要将你软禁，反思几个月，便会放你出来。谁料你竟然做出弑父的事情……”
说到这里，文成帝的眼角适时地落下来几滴泪水，让人看着不免为他的伤心动容。
就连顾淮瑾此刻也觉得喉咙发紧，眼泪随时要从眼底流出。
“可朕依然念你是朕的儿子，虽下搜捕令，但未下杀令，因为朕还想给你机会，让你改邪归正的。结果你又让朕失望了，你选择和北靖国以及西元国合作，想要借助这两个国家的力量，来对付大启，助力你获得皇位。”
“孩子，你有没有想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能借助他们两国的势力灭了大启，他们两个也能同样灭了你新建立的国家？”
顾淮瑾没有说话。
他仗着上辈子的经历，太想当然地觉得自己这一世也会顺风顺水的成功。
他并没有想过，他一个上辈子能当上皇帝的人，这辈子会输得这么惨！
“但朕那时候还是对你抱有期待的，觉得你只是一时间走了错路，只要好好地引导，你就又会变成昔日那个听话，又让朕引以为傲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朕彻底对你失望呢？”
顾淮瑾紧抿着唇，虽然他的眼睛不敢看文成帝，可是全身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文成帝的身上，等待着文成帝揭秘答案。
“是你在燕州想要劫走长乐的时候。”
文成帝没有说顾淮瑾对凤灵韵心怀男女不轨之心，而是向政治争斗上扯。
“你身为一国皇子，你理当知道燕州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可你不以百姓的性命为先，反倒以个人党权争斗为要，试图掳走长乐，让整个燕州，甚至是整个大启都陷入霍乱的危机！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数万人？身为皇子的你不爱惜大启的百姓，让朕意识到你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不堪重任，彻底没救，朕放弃了你。”
顾淮瑾听到这，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但又被他生生逼退。
可文成帝接下来的话，让顾淮瑾再也绷不住情绪，眼泪彻底决堤。
“你怨恨朕，要杀朕，哪怕你不是朕的儿子，但念在你对大启有那么多军功，还有朕这么多年愧对你的份上，所以朕原谅你对朕做的一切。”
那一刻，顾淮瑾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的大海水，不停地流着，就连那发紧到快要窒息的喉咙也放开了，“呜呜呜”的哭声，不间断地充斥着整个审讯室。
他这么多年一直努力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得到文成帝真心地夸奖和接纳吗？
原来，他在文成帝的心里，早就是一个优秀的孩子……
“父皇……”
顾淮瑾这一次真心实意地尊称文成帝位父亲，“能不能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要和丽太妃亲自滴血验亲，儿臣不相信，儿臣不是您的孩子……”
文成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丽太妃。
“太妃，你觉得呢？”
赵国公与顾淮瑾的血相融，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讲的。
他身为皇帝，完全可以直接对丽太妃动用武力，不过他不想落人口舌。
还是以礼相待。
顾辅国公及时的替文成帝解了燃眉之急。
他拿着匕首向丽太妃走去，“丽太妃，为了皇室清誉，也为了先皇，得罪了。”
丽太妃主动开口，“哀家自己来！”
她从顾辅国公的手里抢过匕首，割开一道细细的伤口，血珠立即滴落在碗中。
顾淮瑾为了摆脱自己是赵国公和丽太妃淫·乱生下的私生子名头，都忘了自己额头有现成的血，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血珠挤进碗中。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碗中两滴血的情况。
有一百年那么长，那两滴血都没有融合的迹象。
就在顾淮瑾以为自己是被陷害的时候，那两滴血却奇迹般地融合到了一起！
顾淮瑾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不……”
他，他竟然真的是丽太妃和赵国公的儿子！
他是个野种！
他竟然不是皇子！
文成帝也极为难过地转过身，“念在你我父子十九年一场，朕不追究你对朕的所作所为，但是勾结外敌的叛国之罪，朕不能不追究。瑾儿……莫要怪朕，心狠。”
说完这句话，文成帝便向审讯室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文成帝就头晕目眩，向前摔倒。
“陛下——”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