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胖子踹了踹倒在地上的青年，语气平缓：“起来。老子是掰了你的手，又不是剁了你的脚。”
“如果你想继续在下面趴着，那我就再帮帮你。”
青年苍白着脸，扶着胳膊，缓缓起身。
胖子满意的点点头：“一开始就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么？”
他再次挠了挠肚子，老神在在开口说道：“抽到鱼图案的，都跟我站到这边来，剩下的去另一边。”
两拨人瞬间分开。
抽到筷子的几人恨不得赶紧离胖子远远的，毕竟短暂的几分钟看下来，胖子情绪太不稳定了。道士虽然也看上去不好惹，但是，人嘛，就怕被比较。
站在前面的人群一撤，排在最后的墨以瞬间成了前排。
他眨了眨眼，慢吞吞挪到胖子那队边上。
这下，两队正中间，只剩下蹲在地上，懒洋洋托着下巴的宿骸。
宿骸“啧”了一声，慢悠悠撑着膝盖站起身，向墨以走去。
“你？你怎么……在这儿？”
刚才还气势满满的胖子在看到宿骸的瞬间，吃惊的张着嘴：“宿，宿骸？”
“呦，晚上好。”宿骸瞟了一眼胖子，懒洋洋的摆了下手，“好久不见，水葬师。”
胖子：“你在这儿干什么？”
宿骸指了指墨以：“和他玩游戏。”
墨以：“……”
默默后退一步，拉开自己和宿骸之间的距离。用行动表示，其实我俩不熟。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宿骸委屈脸。
胖子：“……”
这位爷又是脑子怎么了？
如果说陆一只是模模糊糊知道宿骸，那同为丧葬师的胖子，可是对宿骸的大名如雷贯耳，对于他这个人更是清楚底细。
在乌托邦这个世界里，游戏的存在感极其微弱。很多普通人，甚至不知道游戏的存在。
但不知道，并不代表真的没有。
负责百葬游戏核心的丧葬师，更是层层选拔，要求苛刻。
当乌托邦游戏没有启动时，丧葬师们其实都有各自打发生活的方式。说是打发生活，其实是训练的一种。
因为丧葬师这个职业，是淘汰制的。
上榜的丧葬师一共二十名。预备役却不知道多少人。一旦你被淘汰，就会沦为其他丧葬师的练手工具。
首先，能成为丧葬师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想而知，成了他们的练手工具，会是什么惨痛后果。
胖子咽了口口水：所以每个在职丧葬师，不开启游戏的日子里，唯一努力的方向就是让自己不被淘汰。
他摸了摸自己隐藏在后腰下的数字。
胖子，老柴，宿骸……每一个丧葬师，都有一个数字。
这数字会随着定期测试结果的排序而变动。
20个名额，自己的数字是17，老柴是13……第一从来没有变过，一直是那个男人，堕神。
而宿骸，他的排序，全凭自己心情。
想冲上去，那就挑战前面，想玩玩，就把自己搞到吊车尾。
胖子回想了一下，现在，他应该是占据20号的位置。
明明排名最后，可宿骸是一个在职丧葬师都惧怕的存在——他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你……”
胖子看着宿骸，开口问道：“是来参观同事工作的？”
宿骸笑着看了一眼旁边几人：“要不你数数。”
胖子：“……”
就是因为一眼能看清人数，他才想要问问。毕竟，谁也不想把这个瘟神放入自己团队里。
但是十人团已经在刚才变成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胖子再不想承认，也得收下。
他求助的看向老柴方向，却发现老道士早已经带着自己的五人跑了老远。
胖子：“……”
这家伙真是不够义气。
跑，有啥可跑的，一会还不是要过来。
胖子长叹一口气，看着宿骸确认：“我是把你当……？”同事还是玩家？
话还没有说全，宿骸已经摸摸下巴，回答道：“可以当成爹。”
胖子一脸铁青：“……”
就知道这大爷是记仇的。
宿骸笑的亲和：“开玩笑的，你继续吧。我现在的身份和他一样。”
宿骸指着墨以，他说的是‘和他一样’，而不是‘和他们一样。’
胖子：“……”
过来上班，怎么还要处理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个‘和他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宿骸和这少年一样待遇，还是少年和宿骸一样待遇。
被点名的墨以：“……”
明明正在发呆，突然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且从始至终，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还是突然被拉出来站岗。
墨以看了看周围几人。
这一次一起的五人，小明和宿骸都算是提前认识，除了躺在地上还在抽气的断臂青年李岳德以外，还有一个脸色青白的女生夏至。
墨以挠挠脸颊：“唔……要不赶紧开始吧。”
胖子很有眼色的扫过宿骸，见对方没有什么多余反应，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启正轨。
“你们几个抽到鱼图案的，想必已经知道了，这一次参与的丧葬仪式是水葬。”
李岳德和夏至，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他们并不知道是水葬。
墨以：“……唔。”
其实抽到图案的只有他俩，其余三个是作弊拿的。
回想了一下大巴车上，陆一也因为宿骸的存在，没有统一解说签子的具体含义。这就导致李岳德和夏至两个人，此时才第一次准确听见自己要做什么。
胖子疑惑的看着眼前五人。
排除宿骸，剩下的四人，两两表情未免差异太大了吧。
“咳。”宿骸清了下嗓子。
胖子瞬间回过神来，继续解说道：“我会引导你们完成一场水葬仪式。每个人独立完成一场葬礼，就算成功。”
“有送葬的对象吗？”墨以软糯糯的提问声响起。
胖子：“当然有。”
“没有送葬对象，你们如何完成葬礼。”
墨以感动的看着胖子：“……”
多么朴实无华的一句话啊，谁都知道的道理，偏偏体验了一把。
胖子被看的莫名其妙。
他感受到除了墨以以外，另一道火辣辣的眼神也落在自己脸上。根本不用对视，也能知道那是宿骸。
胖子斜眼看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硬着头皮继续：
“接下来，就是带你们去见送葬对象了。”
“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挑选的完整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