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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住沈家村村尾,你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约莫七八里路便到了。”老张头打量了一下张润扬,见他相貌堂堂,双眸清明,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便说道。

“烦劳老丈好人做到底,能帮在下引路吗?在下一定厚谢。”张润扬满怀感激道。

“厚谢就不必了,若是娉婷丫头治不好你朋友的腿疾,你可不许欺负她。”老张头摇摇头说道,其实让两个年轻男子去找白娉婷,老张头还是很担心的,所以他方才皱着眉头这么说。

“如此甚好,多谢老丈!”张润扬见老张头答应了,心中激动。“在下姓张,老丈如何称呼?”

“也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啊!”老张头笑呵呵的说道。

张润扬点点头,他本来就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此刻压根没有一丝变化,唯一的表情可能就是眼底那一抹浓郁的紧张一闪而过了。是的。他在为自己唯一的好友的伤势而担心。

雨下得真大,树木都被它锤弯了腰!

张润扬许是背的时间长了,他有点儿体力不支了,快要倒下的样子。

好在快到了白娉婷家附近了。

“就是前面那个茅草屋,再走一点儿路就到了。”老张头咳了几声说道。

“嗯!”张润扬闻言,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扬起下巴,吃了一口雨水,许是口渴了吧。

白娉婷正在和白婉婷吃晚饭呢,就听见嘭嘭嘭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敲门?”白娉婷一想今天下午的那一场雨下的可很大,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泥石流那种遭遇,古代一下雨,就容易造成旱涝,然后泥石流什么的。

“姐姐,要不要我去开门?”白婉婷问白娉婷,她放心碗筷,问道。

“别,还是放老黑去瞧瞧吧!”白娉婷担心别是汪氏那个泼妇带人来找茬,那就完蛋了,所以她说道。

“老黑……老黑……”白婉婷扔了一根骨头给老黑,老黑马上甩了甩尾巴,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汪汪汪的叫唤道。

“娉婷丫头,娉婷丫头,有人求医,快点儿开门!快点儿开门!”门外那人的叫唤声苍老之中带着一丝儿熟悉。

到底是谁呢?

白娉婷愣了一下。

“是我,张蔷薇的爷爷,老张头。快点儿开门,人命关天呢!”老张头使劲的帮着张润扬去敲白娉婷家的大门。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白娉婷一听老张头的声音不对劲啊,当即心中紧张,然后忙放下了门栓,把门打开了。

谁料老黑狗看见陌生人前来敲门,骤然汪汪汪的乱吠了一通。

“老黑,是我!”老张头呵斥了一声,那老黑立即软了下来,见是旧主人,他立即摇头摆尾的抬起狗头,看着老张头,一脸亲热的样子。

“张爷爷,这人是谁啊?”白娉婷看了看门口那个站在雨中弯着腰背人的男子,她狐疑着问老张头。

“是两个来游山玩水的人,雨势过大,山体滑坡,山顶那飞下来的石头砸了他的朋友,他想求你给医治。”老张头想起张润扬的拜托,他和白娉婷说道。

“张爷爷,他们两个男的,我和妹妹两女的,不太方便吧!”白娉婷担心村里人议论,毕竟这里是封建社会,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

“姐姐,如果这两男的敢欺负咱们俩,我们就放狗咬他!”白婉婷笑嘻嘻的说道。

“婉婷真聪明。”白娉婷点点头。

“嘻嘻……”白婉婷伸手去摸了摸老黑的狗头,老黑很享受的摇了摇尾巴,伸出粉色的舌头去舔了舔白婉婷的手。

张润扬粗粗打量了一下白娉婷,见白娉婷长的娇俏可爱,怎么看也不像一个郎中啊。

“老丈,你莫不是糊弄在下吧?”张润扬迟疑了半响,问老张头。

“没有欺骗你,娉婷丫头是我们沈家村出了名的郎中。你不让你的朋友被娉婷丫头看看,娉婷丫头如何去医治她?”老张头说道。

“好的,你说的有理。还请娉婷姑娘医治在下的朋友。”张润扬虽然不相信,可是天色渐晚,而且楚秀弦已经昏迷,倘若还在雨水里行路,他担心会对楚秀弦的伤势不利的。

白娉婷见张润扬的口气有点儿敷衍,似乎不太信任她的医术,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把他们迎进了屋子内。

“屋子里有点儿乱,我和妹妹才刚用晚饭。”白娉婷说道。

“娉婷丫头,我担心蔷薇丫头一个人在家害怕,我先回去了。这张公子二人,你看着能治就成,不能治就留人家一晚,雨夜天给人行一个方便吧。我瞧着那两人的衣着料子不错,肯定不是平凡人,你且小心行事,如果对方蛮狠,你让老黑上去咬,就是了,现在我先回去了。”老张头拉着白娉婷的手,低声窃窃私语。

虽然老张头的声音很轻,但是武功高强的张润扬耳力极好,已经听到了老张头和白娉婷的对话。

张润扬唇角抽了抽,他难道长的像一个大恶人吗?

等白娉婷把老张头送出房门外之后,白娉婷才转身看着张润扬。

整个人虽然狼狈之极,但是他似乎和他背上的年轻男子的关系似乎非常好,因为就这么一段时间,他明明背的很累,额头上还渗出了汗珠,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背上的年轻男子依旧还背在张润扬的后背上。

白娉婷皱了皱眉,说道,“公子既已知晓我的名字,那公子你的名字呢?”

“弓长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快点帮我朋友瞧瞧他的双腿!”张润扬焦急的催促道。

“张公子,就算要我帮你看你的朋友的腿伤,你是不是应该态度好一点?”白娉婷气呼呼的说道。

“你——”张润扬大抵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执拗的女子。

张润扬皱了皱眉,心中担忧,心想这丫头才十岁,她那医术灵不灵啊?

见他脸色狐疑,白娉婷淡淡道。“倘若张公子不信本人的医术,尽可现在离开!娉婷就不远送了!”

“你——”张润扬气得牙齿咯咯作响,他扬手想揍白娉婷,忽然发现不能上前去揍,因为如果真的揍了的话,他想白娉婷一定会让那条正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老黑狗来咬他的。

“我怎么了?你到底想不想我帮你的朋友看腿伤,要看的话,请张公子你务必有个好态度,听到没!”白娉婷瞪了他一眼说道。

“在下有错,还请娉婷姑娘帮我的好友治伤,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娉婷姑娘饶恕。”张润扬心想自己不能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更何况楚秀弦的腿伤等不得。

“这还差不多,你赶快把你朋友放在那张木榻上,让我来瞧瞧他的腿伤。”白娉婷适才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指着窗边的木榻说道。

这个木榻还是白娉婷自己画了图样,找杨浪的父亲杨贺东打的一张木榻。

张润扬见木榻上铺着一床打着补丁的被子,他的唇角抽了抽,心道秀弦天潢贵胄的躯体,今儿还是头一回睡打着补丁的被子呢。

“姐姐,你过来!”白婉婷觉得这个姓张的年轻男子给人一种冷冰冰的严肃的感觉,她瞧着就害怕。

“婉婷?”白娉婷疑惑了。

“姐姐,这人好凶啊,要不要让老黑咬他?”白婉婷小声问道。

“他?他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肯定不是坏人,你不用让老黑咬他了。”白娉婷很有把握的说道。

“是吗?那么凶,姐姐,你可要担心点,我看那个姓张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白婉婷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的对。”白娉婷点点头,但是她心中担心那伤了双腿的年轻男子,千万别死在自己家里,那可就太晦气了。

“主人,你的医术那么好!他肯定死不了的!”小蜻蜓用只有白娉婷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白娉婷一想也对啊,她不是有随身空间吗?

“你们姐妹俩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张润扬心想自己心急如焚,可眼前这个小郎中却一点也不紧张,这让他心中更加质疑白娉婷的医术。

“没说啥。对了,婉婷,给这位张公子去盛一碗饭。”白娉婷听到了张润扬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于是扭头冲着白婉婷嘱咐道。

“姐姐,只剩一点米饭了。”白婉婷不情不愿的走去厨房,然后解开锅盖,恼声喊道。

“你给他做蛋炒饭吧!”白娉婷想了想说道。

“哦。”白婉婷点点头答应了。

张润扬闻言俊脸一红,他肚子倒是真饿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小郎中观察如此细微体贴,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傻愣着做什么?你把他的裤腿折起来,让我瞧瞧伤势啊!”白娉婷心想这人好生无礼,那么盯着自己看,还好自己是穿越女,倘若是古代的女子,早就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

“把他的裤腿折起来?你——你是女子!”张润扬心道太子殿下的大白腿能让你看吗?

“我还没有及笄,不算做女子,我还是小孩子,麻烦张公子你速速把你朋友的裤腿给折起来,不然不方便我察看伤势,你明白吗?”白娉婷的言下之意是让他配合。

张润扬一听白娉婷说的对啊,是自己多想了。

“你等一会。”张润扬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然后低头去伸手帮楚秀弦拉起了袍角,再折起了裤腿,露出了白皙光滑的大腿。

白娉婷一看伤者腿上的皮肤,她就猜测伤者必定是养尊处优的人,白嫩细滑。

“咳——”张润扬见白娉婷这么不知羞的盯着楚秀弦看,马上自己清咳几声提醒道。

“哎呀,你咳嗽了?可是染了风寒?”白娉婷抬起头瞅了一眼张润扬。

怎料此话一出,张润扬气得唇角抽了抽。

“我的身子好着呢!”张润扬冷冷道,“那个……你倒底会不会医术?”

“我当然会医术,我如果不会医术,老张头何必把你们带到我家门口来!”白娉婷反驳道,但是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她戴上自己制作的白纱手套,再垂眸查看了楚秀弦的伤势,脸色愈加的凝重。

“喂,你朋友他除了受了腿伤,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疾病,你刚才没告诉我?”白娉婷在帮楚秀弦把脉后,忍不丁问道。

“怎么说?”张润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马上反问道。

“你这朋友除了腿伤严重之外,还有寒毒入侵五脏六腑!”白娉婷面色严肃的告诉他。

“你——你真厉害。”此刻,张润扬终于点点头,叹道。

“不是我厉害,是脉象告诉我的。”白娉婷摇摇头说道。

“那秀弦他的腿伤,你能治吗?”张润扬马上急道。

“能治的,只是他的腿伤伤的很严重,最快的速度也要三个月才能好,倘若伤口愈合迟缓的话,怎么也得半年吧!”白娉婷摘下手上戴着白纱手套,淡淡道。

“什么?要三个月?就不能快点?”张润扬心想秀弦在爪山这边养伤,只怕这不是好兆头。

“那他的双腿会不会变瘸?”他又急切道。

“不会变瘸的,你放心吧!”白娉婷说道。

“我现在先用解毒丸护住他的心脉,你呢,也别急,我说能治好你朋友的腿,一准儿能治好,你别担心了!”

“如此,多谢娉婷姑娘。”张润扬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窗外还在下的倾盆大雨,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那两匹马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冲到悬崖下面去了?

白娉婷瞧着张润扬眉间一缕忧色,唇角勾了勾问道,“可是饿了?”

“嗯。”张润扬没有多余的话,淡淡的嗯了一声,但是明显能让人感受到他那态度的好转了。

“姐姐,我做好了蛋炒饭。”白婉婷端着一碗蛋炒饭走了过来。

“你端给张公子吃吧。”白娉婷转身去柜子里取出她无聊的时候做的药丸出来。

“我不饿。”张润扬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小姑娘端着一碗饭给自己,而且小姑娘的脸上毫无笑意,他也是好面子的,这不,他拒绝道。

“给!”白婉婷把碗筷塞到他的手里,“不吃的话,我倒给我家老黑吃了!”白婉婷伸手指了指老黑狗的方向。

张润扬一看这个家很是家境贫寒,又听到白婉婷是激他吃下饭,那般说他,他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心中感激。

他想他遇到了两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我吃,我吃。”张润扬适才不讲那一套虚礼了。

张润扬低头看着粗瓷碗里装着的蛋炒饭,眼神有点湿润,但是只一闪而过,他优雅的落座在长条凳上扒拉着蛋炒饭,吃相很是好看,白娉婷猜测这位姓张的公子和那伤者一样大有来历。

“婉婷,去给我倒一盆水来。”白娉婷嘱咐道。“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凉!”

“好的,你等会儿。”白婉婷答应了。

张润扬可能真的饿极了,一下全吃光了,竟然还红着俊脸问白婉婷,“还……还有吗?”

“没有了。”白婉婷一想之前张润扬对着她姐姐凶巴巴乱吼的样子,她说道。

“婉婷,去把白糕拿给张公子吃,他是一个大男人,吃一碗蛋炒饭怎么够?”白娉婷说道。

“姐姐,那块白糕,你还说要送给杨浪哥哥吃的,怎么又改变主意了?”白婉婷不乐意了。

“是,我是说过的,要送给杨浪哥哥吃,但是现在这位公子还饿着呢,你就去厨房的窝巢里拿给他吃吧。想必他从爪山上把他朋友背下来,一定耗费了不少力气吧。”白娉婷柔声说道。

张润扬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么穷的人家赖着他要银钱。可白娉婷却主动给他吃食,这倒是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是男人,背人的力气还是有的,既然你们是准备把白糕送人的,就莫要给我吃了。”张润扬婉拒道。

“你吃吧,你肚子还在叫呢。”白娉婷捂嘴笑道。

“倒是被你们看笑话了。”张润扬面色尴尬,但是这次没有拒绝,当真接过了白婉婷递来的白糕。

“姐姐,我去刷碗,整理厨房。”白婉婷很勤快,一会儿就把白娉婷需要的热水给打了一盆过来。

张润扬吃了白糕之后,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主动和白娉婷说起了自己的姓名。

“张润扬好名字啊,对了,我叫白娉婷,我妹妹叫做白婉婷,那你朋友叫什么名字?”白娉婷指着昏迷的楚秀弦问道。

“他名叫楚秀弦。”张润扬本来不想说,可是一想这对姐妹俩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他倒是多了一分信任。

“嗯,名字挺韩剧的。”白娉婷兀自嘀咕了一声,咋不叫金秀贤?

“什么?什么挺含蓄的?”张润扬闻言俊眉挑了挑,狐疑道,对于楚秀弦的名字挺含蓄,他真心不知道啥意思?

“呵呵,是好听的意思,我们这儿的俚语。”白娉婷不知道如何解释,于是想用俚语糊弄一下他。

张润扬摇摇头,心道,楚国的文字真是博大精深。

张润扬在看见白娉婷拿着湿帕子帮楚秀弦擦大腿,他赶忙抢了过来。

“你还未出阁,这种影响你名节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张润扬伸手快速的抢过了白娉婷手里拿着的湿帕子。

“好的。”白娉婷心想这个张润扬还算拎的清。

张润扬让白娉婷背过身去,拿起绞干水的帕子在楚秀弦的身上擦了一遍。

张润扬发愁,他心想楚秀弦什么时候能好呢?

白娉婷皱了皱眉,心道,怎么好长时间了,张润扬还没有搞定?

“怎么还没有好?”白娉婷不由得问出声。

“马上好,马上好!”张润扬忙不迭说道,手里的帕子一下给收了回来,扔水盆里放着。

白娉婷见他累的满头大汗,就让他先歇着。

“哈秋……哈秋……”张润扬许是淋雨了,这会子打喷嚏了。

白娉婷起身端起水盆,然后转身对张润扬说道,“你守着你朋友,如果他有喊人名字,你且答应,不要去管他喊谁。”

白娉婷如此交代一番后才走去了厨房。

“姐姐,那两人明日会离开吗?”白婉婷走近白娉婷身边,轻轻问道。

“他朋友的伤势严重,只怕会多留几日在这儿。”白娉婷心中想着这事儿放现代,肯定没有人管,但是现在是在古代,她和妹妹还都是姑娘家,往后可是要说亲的,还真不方便让他们住这儿。

“姐姐,你拿着生姜做什么?”白婉婷见姐姐在拍碎生姜煮饭,疑惑道。

“烧姜汤给那人去去寒气,免得他淋雨染了风寒传给咱们。”白娉婷想着自己和妹妹的身体不算太强健,自然要早早预防。

“你说的在理。”白婉婷点点头。

张润扬搬了一张长条凳子坐在楚秀弦身边,心中百感交集,虽然他今天很累,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入睡,他实在是太过担心楚秀弦的伤势了。

刚才那个小郎中说了楚秀弦的伤势非常严重,这让他很是苦恼。

本来楚秀弦是因为觉得他心情不好,他才带着自己来爪山游玩的,谁晓得会遇上泥石流呢。

现在楚秀弦弄成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这是姜汤,你喝了,能去寒气!”白娉婷淡笑着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送到了他的手中。

张润扬愣了一下,半响没有回神,心道,这个小姑娘真是心地善良,不由地多了几分敬意,之前他对她的态度是有点凶,现在人家不计前嫌,还能对他这么好。

张润扬的视线胶粘在她的一双小巧温润的手上,许是这个小姑娘经常做农活,这手指上有茧。

“怎么不接姜汤?”白娉婷疑惑道。

“哦,好的,谢谢。”张润扬诚恳的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白娉婷莞尔一笑。

等张润扬把那碗姜汤一饮而尽,白娉婷对张润扬说道,“因为我家就只有我和妹妹住,所以这房间没有多余的,你和你朋友今晚只能暂住在堂屋了。”

“好,多少银钱?”张润扬心想这个小姑娘带着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心中定了个价位,给个二两银钱应该差不多了吧?

“五十文吧。”白娉婷说道。

“五十文,是不是太……”张润扬呆了三秒。

“太贵了吗?”白娉婷俏脸一板,难道她开价太高。

“不是太贵。是——是太便宜了,我想给你二两银子。”张润扬心想自己和楚秀弦住这儿吃的住的,差不多这个数了,可这小姑娘一点也没有狮子大开口,相反她对自己说的是五十文。

“二两银子太多了,使不得。”白娉婷推拒道。

“给你了,你就拿,不要拒绝了!”张润扬神色严肃道。

“谢谢。”白娉婷也不推拒了,心想这人给银钱这么爽快,她一定好好治他的好友那伤。

“嗯。”张润扬显然话不多,只淡淡嗯了一声,他的视线再次飘向昏迷不醒的楚秀弦。

“对了,我朋友什么时候能醒?”张润扬急道。

“最快明天凌晨应该醒了吧。你不必忧心,我说他有治就肯定有治的!”白娉婷柔声笑道。

“多谢娉婷姑娘,在下感激不尽。”张润扬闻言拱拱手说道。

“夜深了,你也眯一会儿,倘若你的朋友提前醒来,你记得大声喊我。”白娉婷微笑着嘱咐道。

“如此有劳了。”张润扬点点头,然后真的从他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塞到了白娉婷的手中。

白娉婷笑着收下了,接着她也不和他多说,伸手从张润扬的手里拿回了碗和勺子,转身走去厨房放好。

白娉婷再去院子里打了热水到她和婉婷的卧室里洗脚。

“姐姐,你真让那两男人住我们家?”白婉婷瞅了瞅堂屋的方向,然后放上帘子,推门上门栓,问白娉婷。

“是啊,人家给了二两银子,咱们是不是得提供住宿?”白娉婷把刚才张润扬给的二两银子递到了白婉婷的掌心。

白婉婷特意用牙齿咬了咬,“姐姐,是真的。”她垂眸看着掌心的碎银,笑容甜美道。

“当然是真的,那二位公子穿着体面,不像是一般人,咱们自个儿注意分寸就是了。”白娉婷一边洗脚一边说道。

“姐姐说的有道理。”白婉婷点点头。

夜色如水。

张润扬打着瞌睡,忽然听到楚秀弦迷迷糊糊的喊声,“我要喝……喝水……水……水……”

张润扬听到楚秀弦的声音后,倏然睁开眼睛。

“秀弦,要喝水吗?”张润扬俯首在楚秀弦的耳边问道。

“水……水……渴……”楚秀弦迷迷糊糊的说道。

“好的,我马上给你倒水。”张润扬马上起身,大跨步往八仙桌的方向走去,伸手拿了一只茶壶倒了水出来。

凉水?

张润扬俊眉一皱,催动内力,立即把茶杯里的水给加热了一下。

再用茶壶里的凉水兑成温水,他才利索的端起茶杯疾步走向楚秀弦的身边。

他把楚秀弦的后脑勺给托了起来,再把茶杯里的水喂进他的嘴巴里。

楚秀弦那干裂的嘴巴沾了一点水后,适才滋润了许多,但是脸色还是很苍白,且眼睛还闭着。

张润扬见楚秀弦已经喝了水,他便想把他的身子放平,不料他发现楚秀弦的体温不太对劲,怎么那么烫?

当即张润扬满面焦色,伸手再一探楚秀弦的额头,不得了,烫的能煎荷包蛋了。

脸色倏然大变!

“娉婷姑娘!娉婷姑娘!娉婷姑娘!”张润扬那是扯开了嗓门在吼,自然是一声高过一声。

白娉婷刚从随身空间里出来,睡了没一会儿,所以她咋一听见张润扬的喊声,她马上披衣起床。

“姐姐?”白婉婷也被张润扬的吼声给吵醒了。

“不碍事的,你安心睡觉,姐姐去看看就来。”白娉婷给白婉婷掖好被角,她心道,那位公子的伤势严重,许是发烧了吧。

“来了。来了,甭喊了!我妹妹都被你的大嗓门给吵醒了!”白娉婷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心道,她刚才都应声了,可这厮还那般大吼。

“你刚才给他把脉后,怎生不给我朋友开药方?”张润扬暗怪自己粗心,竟然把开药方这茬给忘记了。

“天色昏暗,我就算给你开了药方,试问那么晚,又是下暴雨,你来得及去古苏镇镇上的药铺跑一趟抓药吗?”白娉婷心中暗骂,这人怎么又和初见那样的态度了,凶巴巴的死冰块脸。

“那你也不能不开药方!”张润扬觉得这都是白娉婷的错。

“我——我的意思你懂不懂?我是说明天一早等他醒来,我就给他开药方,你着急什么?你又不是郎中,做什么对我大呼小叫?还有!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朋友把脉?”白娉婷觉得张润扬的态度太恶劣了。

“我当然着急,他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朋友!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治好他,我一定会杀了你!”张润扬心急加上生气,立即铁青着俊脸吼道。

“你——那你带着你的伤者朋友,立即滚出我家,那二两银子不要也罢!”白娉婷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死了,她这个当郎中的难道还要听他一个不懂医术的人的话吗?

说着白娉婷就想转身去卧室那边取出刚才放好的二两银子了。

“过来!”张润扬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指着楚秀弦说道。“马上把脉!否则小心你的小细脖子!”随后他比了个切的手势。

该死的混蛋!

白娉婷心中暗暗恼道,可又一想许是张润扬担心楚秀弦的伤势,才对自己这么凶的,她应该宽容一些,不管如何,他只是言语上的激励,并没有对自己真的动手动脚打。

白娉婷接着冷哼了一声,转身去给楚秀弦把脉,再探了探楚秀弦的额头,然后伸手扒开他的嘴巴看舌苔。

“只是发烧而已。你不必着急,我去打冷水过来,蘸了冷水的帕子覆盖在他的额头上降温即可,然后你多灌他喝水,让他退烧就是了,明儿一早他会醒来的。”白娉婷淡淡道。

“你这么确定?”张润扬有点质疑她,于是他不悦道。

“倘若不信,尽可带着你朋友走人,恕不挽留!”白娉婷也是有脾气的,她脸色一冷,指着院子门口的方向说道。

“你——”张润扬发现自己遇到白娉婷这样的小丫头,第一次发现自己词穷了不止一次。

“我不叫你,我叫白娉婷!”白娉婷白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我去打冷水过来,你记得喂他喝水!”

张润扬嗯了一声,心知白娉婷说的对,可心中却还是担心楚秀弦的安危。

白娉婷才不去管张润扬的想法呢。

此刻雨还没有停,白娉婷带着斗笠,披上蓑衣去井里打冷水。

雨势太大,井水涨了,一下就能舀到,但是水太浑了,白娉婷不敢用。

等等,自己真是和张润扬吵了一架后,自己咋变得迟钝了,她是不是可以用随身空间里的灵泉代替呢。

这么一想后,她跑去厨房里,从水缸里倒了水出来,因为里面打的就是空间灵泉。

“打盆冷水怎么去那么长时间?”张润扬自己心急如焚,可是白娉婷却一点也不着急,她这般慢慢吞吞的样子简直再一次惹恼了张润扬。

“你到底想不想你的好友退烧!”白娉婷闻言不耐烦的回答道。

“我当然想。”张润扬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做什么凶巴巴的冲我吼!我跟你说这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白娉婷恼道。

“哼!”张润扬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你说不过我了,对不对?”白娉婷把蘸着冷毛巾覆在楚秀弦的额头上。

“我——”张润扬干脆不说话了,其实他心中明白,若论口才,他真不是白娉婷的对手。

“张润扬,这半个时辰一换的帕子,你自己注意着,这盆冷水就放在这边了,你反正等给帕子重新蘸冷水绞干水分了覆在你朋友的额头上即可,我呢回房歇着去,你有事再喊我吧!”白娉婷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冷冷吩咐道。

实在是张润扬方才那态度不好,让人听着就来气。

等白娉婷回屋睡觉去后,张润扬小心谨慎的盯着楚秀弦,扭头看向更漏(又称漏刻、漏壶),好不容易半个时辰过去了,烧还是没有退点,反而更烫了。

这下张润扬更是冒火了,再次扯了嗓门大喊白娉婷的名字。

白娉婷觉得自己要被张润扬给整疯了。

好吧,好吧,且看在二两银子的份上,她白娉婷大人不记小人过,她不和张润扬一般计较。

白娉婷再次披衣起床,白婉婷说道,“姐姐,明日一早让他们离开吧,今夜我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完整。”

“婉婷,姐姐也希望他们马上走,可是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白娉婷打了个呵欠说道。“再者说那人真的伤的很严重。”

“嗯。”白婉婷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白娉婷走去堂屋,一脸愠色,道,“张润扬,你到底让不让人睡觉了?”

“秀弦的额头还是很烫!”张润扬俊眉一挑说道。

“所以才要降温!你刚才那么大声喊我就为了这事儿?”白娉婷唇角抽了抽说道。

“你还有脸说,你也不看看你那下三滥的医术!你压根就是一个庸医!”张润扬见她质问,心中因为紧张楚秀弦的病情,忍不住吼她了。

“他那是感染了风寒!”

“你就是一个庸医!”

“好,我是庸医,行啊,我是庸医!那你现在可以滚了,带着你的朋友一道滚!老黑,送客!”白娉婷真是被张润扬气的火冒三丈了,怒道。

老黑可不是吃素的,人家老黑在白娉婷这儿吃的好,每天吃着灵泉做的饭菜,老黑变得非常有灵性,没准儿白娉婷说一句骂人的话,老黑也能汪汪汪跟着来段人狗二重唱呢。

老黑本来窝在墙角已经睡觉了,偏偏张润扬那厮吼的太响,此刻老黑是醒着的。

老黑一听主人吩咐,当即腾的一声跃起,冲向张润扬的方向汪汪汪的乱吠着。

“水……水……”楚秀弦又想喝水了。

“怎么又想喝水?”张润扬问道。

“你不想他退烧,就别给他喝啊!”白娉婷暗骂混蛋,居然敢骂她是庸医,如果不是怕坐牢牵连婉婷,她真是想让老黑咬他。

张润扬他气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老黑,打住,不用叫了!”白娉婷高声喊道。

“你再叫我庸医,信不信我让老黑立即送你见阎罗王去!”白娉婷扔下这句话后就走开了。

“我……我会害怕一条笨狗吗?”张润扬觉得这丫头太笨了。

吃了空间灵泉的狗会是一条笨狗吗?

老黑果然听懂了张润扬的话,雄健的身体立即一跃爬上张润扬的身上,那乌黑的爪子已经攀住了张润扬的肩膀。

刺啦一声老黑的狗牙还咬了一口张润扬的手臂,顿时张润扬的手臂血流如注。

白娉婷一看老黑惹祸了,立即大声斥道,“老黑,不可!”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白娉婷自知理亏,面对张润扬铁青的脸色,她只能撕下自己中衣的一角,想给张润扬包扎。

张润扬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看。

“对不起,我……我家的老黑只是太紧张……太紧张我了!”白娉婷叹了口气,哀怨的口气说道。

“哼!滚开!”张润扬气愤道,这老黑狗咬一口手臂可疼了,但是他是男人,自然不会流泪。但是脸色瑜伽的难看,看着白娉婷的目光,好似来自北极冰川。

“我家老黑咬的,我一定要给你包扎伤口!”白娉婷很坚持。

张润扬的眉毛拱成了川字形,但是他倒是没有再抗拒了。

白娉婷心中松了口气,伤口的地方用空间灵泉清洗了一遍,适才熟练的包扎好伤口。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老黑会真的咬你。”白娉婷诚恳道歉着。

“哼!”张润扬不给她好脸色。

白娉婷狠狠的瞪了一眼老黑,尼玛,老黑,你咋不咬死他算了!

老黑摇了摇尾巴,好似再说,我如果咬死了张润扬。咱们一家可还有活路?

白娉婷再去帮楚秀弦把脉,换了一条又一条湿帕子,一个时辰后,终于楚秀弦的烧退了,人也没有总迷糊的喊水……水了。

“我累了先回房歇着去,你朋友他已经退烧了,你也靠在长条凳上歇着睡觉吧!”白娉婷不等张润扬回答,人已经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了。

张润扬垂眸看着手臂伤处绑着的蝴蝶结,先是唇角抽了抽,接着皱了皱眉,然后按照白娉婷的话,整个人躺在长条凳上歇息睡觉了。

昨日下午的一场暴雨只是对爪山的山体有些影响,爪山附近的几个村庄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第二日太阳高照,照样热的要命。

辰时(大概早上七点的样子!),白娉婷起来梳洗一番后,淘米熬粥。

今天家里多了两个人,这米得多舀一碗。

再切了个山芋,切成薄片,准备熬山芋粥吃。

“姐姐,家里米不多了,要不,我去杨浪哥哥家借一点?”白婉婷瞧了瞧瘪瘪的米袋子说道。

“等雨停了,你自去一趟。”白娉婷点点头,“不用借,就用买的。”

白婉婷点头答应了,她再瞅了瞅堂屋的方向问白娉婷。

“姐姐,那受伤的人怎么还不醒来?”

“会醒的,这事儿咱不着急。”白娉婷很有把握的说道。该着急那人没醒来的是张润扬,干她姐妹俩何事?

白娉婷拿起干柴和稻草团成一团用火折子点了烧了放进土灶里。

等锅烧烫了,揉了几个面粉疙瘩,加了几个鸡蛋,放了点菜油进去,摊了四张玉米饼子出来。

古代农村里的人起来的都很早,所以这个时候,也就白娉婷家烟囱里冒着炊烟。

张润扬是被香喷喷的玉米饼子的香味给闻醒的,许是昨晚他吃的少,今天他一张眼瞧见玉米饼子,顿时觉得很有食欲。

“润……润扬……这是哪儿?”忽然楚秀弦的手指在动,嘴巴张了张,眼睛缓缓睁开,一看茅草遮盖的竹顶,狐疑道。

“这是爪山附近的沈家村小郎中家里。”张润扬倏然听到好友楚秀弦的声音,顿时心中松了口气,果然被白娉婷给说中了,秀弦他早上会醒来的。

“小郎中?你的意思是我……我的双腿还有救?”楚秀弦激动的去握住张润扬的手问道。

“嗯。”张润扬简单的嗯了一声。

张润扬见楚秀弦眉头舒展,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正巧白娉婷端着一碗山芋粥走了过来,不经意的抬头望见张润扬那一抹淡淡的浅笑,顿时张大了嘴巴,她心道,这个男人也会笑吗?

而且男人长的很俊美,笑起来很好看,说他如芝兰玉树也不为过。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臭冰块脸!老黑昨儿咋没有咬死他呢!

他不是冰块吗?居然也会笑?

不对。

他是石头,还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白娉婷甩了甩头,脑子有点乱乱的!

哎呀,她干嘛去在意一个男人的笑容,她才十岁好不好!离及笄还早呢。

只一瞬间白娉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娉婷如往常一样的淡淡语气,“山芋粥,你喂你朋友吃吧。”

张润扬闻言,抬头看向白娉婷,见她一袭打了补丁的鹅黄纱裙,心下暗道,昨儿他只给了二两银子,他是不是给的太少了,小郎中家里太穷了吧。

可又一想这小郎中太凶,还让老黑狗咬了自己。心中不由地有一股子闷气。

“他还没有漱口呢。”张润扬想着楚秀弦那等洁癖,皱眉说道。

“你去厨房那边的架子上取一根杨柳枝让你朋友含嘴里漱口。”白娉婷闻言唇角抽了抽,还真的很爱干净呢。

古代最早的牙齿洁具是杨柳枝,那时候,把杨柳枝泡在水里,要用的时候,用牙齿咬开杨柳枝,里面的杨柳纤维就会支出来,好像细小的木梳齿,很方便的牙刷,古语“晨嚼齿木”就是这个来源。

当然白娉婷也可以建议他们用盐巴漱口,但是盐巴很贵,自然她自己都用杨柳枝漱口了。

“杨柳枝?”张润扬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楚秀弦。

楚秀弦点点头答应了,他想出门在外,凑合着用用吧,等回宫了再用盐漱口。

张润扬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刚还担心楚秀弦不习惯呢,现在见他点头,他才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谢谢你,小郎中。”楚秀弦觉得奇怪,明明自己的双腿很痛,可这会子他竟然通体舒畅,丹田之内似有一股真气似的。

白娉婷闻言莞尔一笑,心道,那是因为她给他用了空间灵泉的作用,“不客气,你别喊我小郎中了,我的名字叫白娉婷。”

“白娉婷?好名字。”楚秀弦心道这小郎中虽然衣着朴素,可是这神情气度不像一般的农家女,他淡淡含笑道,“白姑娘,昨晚有劳了。”他似要起身致谢。

“不必客气,你那朋友很担心你,冲着我发了不少脾气,你应该谢他,我只是尽了医者的本分而已。”白娉婷笑道。

“那也是白姑娘的医术好,我那朋友脾气臭,你甭和他一般见识。”楚秀弦感激道。

“我胸襟广阔,肯定不和你朋友一般见识。”白娉婷说道。

胸襟广阔?

楚秀弦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本就迷人的桃花眼更是勾魂摄魄。

白娉婷心道,真是没天理,古代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好看。

想想自己,骨瘦如柴,在那沈家做牛做马,好吧,现在分家了,她还是得用双手勤劳致富,罢了,罢了,自己这么辛苦努力,一定能成为逍遥富贵地主婆的。

“白姑娘——”

“停——你还是和你朋友一样喊我娉婷姑娘吧!”白娉婷面色难堪,因为楚秀弦的皮肤比自己白,她心中有点小妒忌的。

“好。”楚秀弦哪里清楚她心中怎么想,一点头便答应了。

就在楚秀弦和白娉婷说话的时候,张润扬漱口之后,拿着杨柳枝过来了。

白娉婷不再停留,想起家里还有许多活记没有干。

现在雨停了,她家的小鸡应该喂食,再放出来,在院子里溜溜。

猪还没有喂食,现在已经燥动不安了起来,不时发出嘶鸣声。

白婉婷已经撑着油纸伞往杨浪家的方向去了。

白娉婷很欣慰,因为白婉婷现在基本能独当一面了,她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傻子了。

白娉婷捏了一把小米放在簸箕里,走到院子里,去把鸡棚里的小鸡一只只放出来。然后把嫩黄的小米一下一下的洒出来,让小鸡们去琢。

再到厨房里去拿了刷锅水混合着剁碎了的山芋藤和猪草一道搅拌,洒了点玉米面进去,再使劲的搅搅,直到糊状了才提着装猪食的木桶前去猪圈那边,弯腰全把猪食倒入猪槽里,引得猪们嘎哩嘎哩的叫的欢,显然猪们也知道有食物吃了。

“娉婷丫头,昨儿那受伤的人可醒了?”远处走来一老少。

“今日一早醒的。”白娉婷说道。

老的是老张头,小的叫张蔷薇,白娉婷都认识。

“张爷爷,你们家也不富裕,我看你还是把青菜拿回去吧!”白娉婷见老张头拿着一篮子青菜,笑眯眯的冲老张头说道。

老张头咳了几声说道,“你一直有帮我瞧病,这一篮子青菜只是代表我的心意,家里穷,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

“对啊,我祖父说的对,娉婷姐姐你就别客气了,你快收下吧。”张蔷薇微笑着帮腔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白娉婷皱了皱眉。

“不许拒绝!娉婷姐姐,你可是咱们村最厉害的人。”张蔷薇那小丫头用一脸崇拜的眼神瞅着白娉婷。

白娉婷只好笑着收下了。

老张头和张蔷薇一道去屋子里看了那楚秀弦。

楚秀弦一听是老张头指定张润扬去找白娉婷医治的,当即连声道谢。

“不用谢我,只是天意如此,不然为什么那么晚,我没遇到旁人,却遇到你们俩了呢!对了,娉婷丫头的医术很好,楚公子,你一定能再次站起来走路的。”老张头安慰道,笑声温和,这让楚秀弦觉得这儿的村民很是淳朴,没有了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龌蹉。

“润扬,给他些银子,谢谢老丈指路之恩。”楚秀弦对张润扬说道。

“给我银子?不要,不要,我当时给你们引路,不是为了银子,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你们。”老张头布满皱纹的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你们!

楚秀弦叹了口气,人和人真是不能比,他的亲兄弟没有一个不想杀死他,可这乡下老汉却如此单纯善良。

“张爷爷家里生活清苦,如果你们真的想帮他,不如走之前买一些米面什么的给他,这样他也不能拒绝。”白娉婷等老张头戴着他孙女离开后,她和楚秀弦说道。

“好主意,多谢。”楚秀弦点点头。

“不客气。”白娉婷淡淡笑道。

“张润扬,这是方子,劳烦你走一趟镇上去那云潭药铺抓药。”白娉婷刷刷的挥笔写好了方子。

“你手里拿的是毛笔吗?”张润扬好奇的问道。

“不是毛笔,是我自己做的鹅毛笔!”白娉婷闻言解释道,她是因为使不习惯古代的毛笔,才想到了弄鹅毛笔代替。

“你自己还会做鹅毛笔?”张润扬不由地大感兴趣,就连楚秀弦也很感兴趣。

“自然会做。你们问这个做什么?”白娉婷狐疑道。

“只是觉得你这鹅毛笔用起来很方便。”楚秀弦说道。

“就是因为用着方便,我才要用的!”白娉婷点点头说道。

“对了,今儿中午没有什么菜了,我呢现在去菜园子里割一点韭菜,空心菜回来。”白娉婷笑着说道。

“什么?韭菜?空心菜?你当秀弦是兔子吗?”张润扬不由地想起楚秀弦可是顿顿离不得肉味的。

“我可没有当他是兔子,是你自己告诉我的!”白娉婷摇摇头解释了。

“润扬,给她银子,让她给我们去做好吃的,必须是荤菜!”楚秀弦忍不住吩咐道。

“好吧,倘若你们想吃猪肉或者牛肉,那就给我银子,我去村上的王屠夫家买回来就是了!”白娉婷对两人说道。

楚秀弦和张润扬二人面面相觑。

“我身边带的银两不多,昨儿给你二两后,还剩下十两银子了!”张润扬说道,“再给你一两银子够吗?剩余的银两,我想等他的腿伤好了,好带他回去做为回家的盘缠。”

“嗯。”白娉婷也不和他客气,伸手利索的接了银子。

张润扬很是诧异,她不是该拒绝吗?怎么答应了?

“润扬,你刚才是不是太吝啬了,小郎中又是帮我治伤又是给我们弄吃的,你咋统共才给了三两?”楚秀弦想起白娉婷衣服上那一堆的补丁,不悦的说道。

“润扬,你不知道,三两银子对她们百姓来说真不少了。”张润扬解释道。

“罢了,若是她当真能治好我的双腿,我一定重重谢她。”楚秀弦说道。

张润扬闻言点点头,其实心中大抵还是不太相信白娉婷有多厉害的医术。

只是此时楚秀弦受了腿伤,不好移动,他才没有带他去镇上求医。

但是刚才听白娉婷的意思,她给了他一张药方,让他去镇上云潭药铺抓药。

张润扬一想自己没有坐骑去镇上,这来回一趟路上可得耽搁不少时辰呢。

于是张润扬去厨房土灶那边问白娉婷。

“现在路上泥泞不能行走,周围可有马车相雇?”因为昨日下午突下暴雨,这路上泥泞,张润扬觉得去一趟不好行走。

“没有,大家出行要么靠双脚,要么坐牛车,骑毛驴,昨日下过暴雨,路上是不太好走,可这方子不抓药,你那好友的伤可怎么办呢?”白娉婷睨了一眼他手中的药方。

“行,我就用双脚走着去。”张润扬很硬气,直接这么说了。

“好吧。”白娉婷点点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张润扬拿出哨子朝着门口一吹,可搞半天,那坐骑就是不出现,张润扬心想马儿肯定凶多吉少了,不由地眉间掠过一抹轻愁。

白婉婷已经从杨浪家里买了两斤米回来,多了她拿不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老黑狗。

“姐姐,买了两斤,我去装米缸里。等赶集的日子,咱们再去镇上买。”白婉婷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把袋子里的米倒入米缸里。

“也差不多了,家里还有白面呢。”白娉婷倒不担心吃食问题,她还可以去随身空间里弄点蔬菜出来。

“那人想吃大荤,我得马上去一趟王屠夫家割一些猪肉回来,你呆在家里,照顾那个受伤的楚公子。反正他想喝水,你就给他倒水。”白娉婷心想楚秀弦双腿受伤,啥事也不能做,所以他是放心白婉婷一个人在家的。

白娉婷交代完毕后就挎着篮子出去了。

王屠夫家在村口,他卖的猪肉新鲜,价格又很公道,所以沈家村的人都喜欢去王屠夫家割猪肉。

白娉婷花了十六个铜板买了一斤猪肉回来。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刚从地里打了猪草的蓝氏回来。

蓝氏见白娉婷挎着篮子路过,就当没有瞧见她似的,那眼神瞧着像看陌生人。这让蓝氏有点儿失落,虽然女儿被赶出去了,可白娉婷大抵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去的。她张了张嘴喊道。

“四丫头,站住。”

白娉婷直接无视,那么偏心眼的娘,她是懒得理睬了。

“四丫头,你等一下!”蓝氏见白娉婷不停步,当即只好自己走了上去。

当蓝氏看见白娉婷手中提着一斤猪肉时,眼馋死了,家里已经三天没有沾荤了。

“叫我做什么?”白娉婷转身,冷冷道。

“我还是你娘呢,你那是什么态度,别人家的母女吵架之后马上就好的,你怎么就不理人呢?”蓝氏这人真贱,居然忘记了之前白娉婷拿着镰刀想要砍她的样子了。

“别人家的娘会嫌弃闺女得了痢疾给关起来吗?别人家的娘会在大雪天让闺女上山挖野菜吗?别人家的娘会打自己闺女吗?别人家的娘会把亲生闺女赶出家门吗?赶出去也就罢了,还不闻不问?你算是我哪门子亲娘!”白娉婷已经对亲情不抱希望了。

“你……四丫头……你也知道咱家人口多,生计艰难哪。”蓝氏的目光盯着白娉婷挎着篮子里的猪肉,她寻思着怎么让白娉婷匀一些过来。

“就前些日子,我们家又帮你三哥缴了私塾的学费,这一家子的生计更是举步维艰了。就你爹和你三个哥哥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吃到猪肉了,哎……”蓝氏一边说一边用目光瞟着白娉婷,她期待白娉婷主动说出匀出一些猪肉来给他们吃。

但是她等了很久,白娉婷只是默默无语,就在她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白娉婷突然说道。

“这不是我给自己和妹妹割的猪肉,家里来了贵人,这是帮贵人割的猪肉。”白娉婷淡淡解释道,心想这个娘真是眼皮子浅,怪不得沈家一直发不了才,有这么个当家人能发财才怪。

“你唬我呢?你和五丫头住那么破的屋子,会有什么贵人来啊?莫不是你爹私下里塞银钱给你了?所以你才有银钱去王屠夫家割猪肉?”蓝氏觉得白娉婷的解释一点也不靠谱。

“不是的,你不要冤枉爹!我那割猪肉的钱真是贵人给的!”白娉婷拔高了音调说道。

“就凭你一个小孩子,能赚那么多钱去买猪肉吃,别不是你偷了人家的银钱?倒时候甭牵连了咱们沈家的名声!”蓝氏担心白娉婷去偷银钱割猪肉。

“你怎么可以侮辱我?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真的是贵人给的银钱!罢了,你不相信也就算了!我懒得和你理论,家里还有一堆的事情等我回去处置呢!”白娉婷头一甩,操起篮子就走。

却不料蓝氏心中气急加妒忌。

气的是白娉婷对她这个当娘的不孝态度,妒忌的是白娉婷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居然一割猪肉就弄了有一斤多,她心中着实愤怒。

“我哪里侮辱你了,一准儿是你偷了别人家的银钱,你这死丫头片子,真是把我和你爹的老脸都给丢光了!看我不打你!”蓝氏手里拿着割着猪草的镰刀呢。

此刻蓝氏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张牙舞爪的一如一只母螃蟹,白娉婷一想自己可不是没有兵器,她有神针在手,还怕蓝氏一个渣娘吗?

渣娘蓝氏,你他妈受死吧。

不行,蓝氏如果被自己杀死了,自己没准儿被查出来。那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蓝氏这种恶人,自然会有恶人去磨。

白娉婷暗中发射了一枚神针去扎蓝氏的肩膀。

蓝氏倏然疼痛,等白娉婷快速的收回那枚神针后,可把蓝氏气的够呛。

许是道路泥泞,没有几个村人路过,就算有相识的路人经过,乡里乡亲的也不见得会去劝说,毕竟人家蓝氏和白娉婷好得是母女,虽然白娉婷立了女户,可她总归是从蓝氏的肚子里给爬出来的。

蓝氏想拿打猪草的镰刀威胁白娉婷,不料白娉婷的神针如有神力相助似的击落了蓝氏手中的镰刀。

“我让你匀几两猪肉怎么了?你就和五丫头两个人,能吃的掉一斤猪肉吗?怎么那么小气吧啦的?非要撒谎说家里来了贵人?你这丫头真是不打不成气候,我这当娘的真是又苦又累不讨好……”见自己的镰刀被击落,于是蓝氏气的破口大骂。

闻言,白娉婷气的火冒三丈,我和婉婷两个人怎么吃不掉一斤猪肉了,就不许我腌着做腊肉吗?

白娉婷一下子跨到蓝氏跟前,她瞬间就变了脸色。“我就不匀猪肉,有本事你自己去割,我反正是不会匀给你的!”

“我就算匀给别人,也不会匀给你这种偏心眼的渣滓娘!”白娉婷冷嘲热讽的骂道。

“我真是倒霉催的养了一只白眼儿狼!”蓝氏顿时也不痛快了,跟着冷笑了一声将脸垮了下来。

她自个儿生的闺女儿,她让她匀几两猪肉居然还不愿意了,自己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呢,她居然这般骂她,渣滓娘?

她辛辛苦苦的拉拔她四丫头长大,她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凶巴巴的吼她?不尊敬自己?现在还骂她渣滓娘?

她难道一点也不想想往后及笄婚嫁的时候,难道不需要娘家人撑腰?

她四丫头咋的这么不孝不敬,她眼里有她这个当娘的吗?

蓝氏这会子气的要死!

一想到这儿,蓝氏一下子脸色板得更紧了,母女俩越吵越是火大,若是平常,白娉婷早就一甩头懒得理会蓝氏闪人了,可是今儿个蓝氏又是辱骂自己又是胡说八道说她偷别人的银钱,这口气真是难消!

可如今为的是自己的脸面,也是自己不想和沈家往后有纠缠,干脆和她彻底崩了。

她要是这一步软了,往后就只有被渣滓娘卖掉的命!

母女俩原本心中都窝着火,这会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自然是越说越是火大。

白娉婷想着蓝氏偏心恶心,而蓝氏想着自己今儿只是问她匀点儿猪肉,可她呢,非旦不答应,还想和自己争吵,还想挥拳打自己,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不孝顺的女儿,真是反了她了。

两人各自都有气,越说越是火大,这会儿天气又闷热,这样说着说着,火气也跟着越涨越大。

白娉婷心中气的要死,打就打,怕个毛!

蓝氏心想我是你老娘,你还真打的出手,竟然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两人最后扭成一团,撕打了起来。

两人的脸上身上全都沾满了烂泥。

白娉婷一想自己这打人的名声倘若传出去,非但对自己影响不好,往后一定累及婉婷的名声,当即瞧着四周没有人路过,就狠狠的用神针刺了蓝氏的昏睡穴。

白娉婷见蓝氏终于安静的闭眼了。

她松了口气,拜托莲仙把蓝氏弄沈家院子里去。

莲仙点点头,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莲仙把蓝氏送去了沈家院子里。

白娉婷则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瞧着四下无人后,她闪身溜进了随身空间里。

白娉婷在随身空间里的温泉池里快速洗了个澡后,再把衣服脱下来洗干净。

“主人,事情办妥了,你那个渣滓娘,我已经扔沈家院子里了。”莲仙回来禀报道。

“你做的很好。”白娉婷捂嘴笑道。“对了,你有办法让我的衣服变干吗?”

“可以,你等会儿。”莲仙伸出手掌在白娉婷后背输了一股真气,顿时白娉婷那湿漉漉的衣服全干了。

“莲仙,你的功夫真好,佩服之极!”白娉婷笑道。

莲仙不好意思的笑了,转身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蓝色莲花。

白娉婷带着猪肉和摘了空间里的一些蔬菜走出了随身空间。

运气不错,倒是没有人发现,白娉婷马上挎着篮子跑回了家。

白婉婷已经在淘米了,楚秀弦闭目养神躺在榻上。

白婉婷见白娉婷回来,笑道,“姐姐,你怎么还买了这么多蔬菜?”她有点诧异,因为其中几样菜,家里的自由地里并没有种。

“问人家买的。”白娉婷含糊其辞道。

白婉婷哦了一声点点头,心道又有好吃的,她也就没有多问。

“那人刚睡吗?”白娉婷指着堂屋的方向问白婉婷。

“他才没有睡着呢,不过这个人比那个凶巴巴的人好相处多了,刚才他还夸奖我写的字好呢。”白婉婷乐滋滋的样子,显然是被表扬了。

“婉婷,你写了什么字给他看?”白娉婷放下菜篮子开始择菜剁碎。

“就是你教我的阿拉伯算术了,我把他给考倒了,呵呵,他还说我聪明。”白婉婷心情很好,瞧瞧她此刻说的眉飞色舞呢。

“婉婷,以后休要在陌生人面前显摆,听到没有?”白娉婷知道白婉婷是想摆脱别人对她傻子的印象,适才这么说道。

“我听到了。”白婉婷点点头,她脾气很好,被白娉婷说两句,也是不会回嘴的。

白娉婷见白婉婷乖乖的答应了,就不再多说了。

白娉婷让白婉婷去土灶烧火,她自己把等下要烧的菜都切好剁碎。

午饭很是丰盛,有萝卜红烧肉,青菜肉丝汤,爆炒南瓜片,辣椒土豆丝,红烧鲫鱼。

空间灵泉烧制,那个滋味美啊,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白婉婷放了几块肉埋在老黑的饭里,又浇了一些红烧肉汁,老黑吃得呼拉呼拉的,甩着尾巴示好。吃饱了头一回没溜走,呆在白婉婷身边不停的蹭着。

楚秀弦觉得这农家饭菜比宫里的御厨烧出来的还要好吃,胃口一好,一连吃了两碗。

他还大赞白娉婷的厨艺极好。

白娉婷淡淡一笑,心道,这可是空间菜加空间灵泉的作用。

张润扬回来的时候正好三人吃的差不多了。

“我把药抓齐了。”张润扬拿着扎好的一包包药放在八仙桌上对白娉婷说道。

“嗯,是不是你问了坐堂大夫?这药有没有开错啊?”白娉婷淡淡问道。

“你——你怎么知晓?”张润扬被白娉婷突然这个猜测给吓了一跳。

这个小丫头真是太厉害了,连他拿着抓药的药方去问了坐堂大夫也知道。

“因为你不相信我的医术。”白娉婷没好气的说道。

“这回我一定相信你,希望你别生气。”张润扬对白娉婷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白娉婷接过药包转身去了厨房,打算煎药。

“婉婷姑娘,我的午饭呢?”张润扬是真的饿了。

“我姐姐心肠好,帮你留着呢,你啊不要再对我姐姐凶了,听到没有,不然午饭没的吃!”白婉婷一想到昨晚张润扬高声吼姐姐起来去把脉的事情,她就有意见。

“对不起。”张润扬忙道歉,他在确认那张药方开的正确后,心中是真的很愧疚,他昨晚真的误会白娉婷了。

“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应该对我姐姐说对不起,才是对的!”白婉婷说道。

“嗯。”张润扬点点头。

张润扬在吃了萝卜红烧肉后,大赞味道鲜美,还问白婉婷还有吗?

“没了,全吃光了,再有,也是晚饭才能吃!”白婉婷不悦道,这个男人脸皮真厚,吃了碗底朝天后现在却还嫌不够,委实可恶。

张润扬吞了几口白饭,脸色冰冷的但是没有说话吼白婉婷。

白婉婷心道终于为姐姐出了一口恶气。

当白婉婷把这桩小插曲说给白娉婷听的时候,白娉婷只淡淡一笑,“婉婷,那是人家出了银钱让你姐姐我买猪肉吃的,你以后可不许那般无礼,听到没有?”

“好的,我听到了。”白婉婷点点头笑着答应了。

白娉婷煎药之后,给楚秀弦端了过去。

楚秀弦闻着那难闻的药味皱了皱眉。

“秀弦,良药苦口利于病!”张润扬在一旁劝说道。

等楚秀弦捏着鼻子喝下了药汤后,白娉婷递给楚秀弦一个草莓。

楚秀弦吃了草莓后还想再要。

“其他草莓,我姐姐要卖钱的。”白婉婷解释道。

“婉婷说的没错。”白娉婷点点头。

“那我全买了,你有多少草莓,我都要的。”楚秀弦回味着舌尖上的美味,笃定的说道。

“草莓是良性水果,你如今身中寒毒可不能多食。不是我不卖给你,而是你的身体不适宜多吃,刚刚给你吃一个草莓,也是想帮你过那药味。”白娉婷莞尔一笑道。

“好的。”楚秀弦则心中一惊,暗道幸好娉婷姑娘提醒。

“娉婷姑娘觉得我这寒毒能治好吗?”这话不自觉的有点儿紧张。

“能治。”白娉婷肯定的说道。

“倘若我这寒毒被你治好了,我一定重重酬谢你。”楚秀弦许诺道。

“我尽量会把你的腿伤和寒毒一道治好,你且在这安心养伤吧。”白娉婷说道,“只是我这儿就我和妹妹二人,我们又年幼,怕是不好多留你们。这样吧,三日后,你们另外去镇上找个空院子租下来,然后我每隔几日去镇上给你瞧病,你意下如何?”

“只是秀弦的双腿伤成这样,如何移动?”张润扬的意思是不想搬走。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白娉婷闻言唇角抽了抽。

白婉婷则一语道破天机。“姐姐,我看是他想在我家蹭饭吃,你不知道,刚才他把剩余的饭菜全给吃个精光了。”

张润扬闻言俊脸倏然一红。

楚秀弦则哈哈大笑,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张润扬除了冷酷严肃之外的表情,顿时愉悦道。

“那也是你姐姐的厨艺好,你们且放心,等我的人来了,我自会让人多付些银钱给你们,定不会多沾你们的便宜的!”他堂堂皇族贵胄怎么好意思去占老百姓的便宜?

白娉婷姐妹俩闻言对视一笑。

“两位还是听听我的建议吧,不管如何在这村子里,总是有些不方便的。”白娉婷又不能直接赶他们走。

“无妨,润扬会有办法让那些人闭嘴的!”楚秀弦那炫彩夺目的桃花眼笑眯眯的说道。

张润扬配合的点点头。“还请娉婷姑娘放心,你和你妹妹的名声一定不会被牵累的。”

白娉婷自然是似信非信。

下午,白娉婷看医书,白婉婷绣手帕。

只是自张润扬突然出去一个时辰后,张润扬带了沈家村的沈里正过来。

沈里正还对白娉婷说,“娉婷丫头,你有福了,你可一定要照顾这两位爷,如果有什么缺的,你们来我家取便是,不要钱的。”

也不知道张润扬对沈里正说了什么,反正白娉婷看沈里正对张润扬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就很狐疑,她不由地猜测张润扬他们的身份。

但是只一会儿,白娉婷就摇摇头笑了,笑自己喜欢胡思乱想,关于对方的来历,她只是医者,去乱猜做什么?

张润扬觉得奇怪,心道难道这姐妹俩不好奇吗?

沈里正对自己和秀弦这般恭敬,可她们二人却一点也没有多问?

“看着我们姐妹俩做什么?”白娉婷白了张润扬一眼,放下手中的医书,问道。

“没……没看什么。”张润扬忙摇摇头,背着手走去了院子里看小鸡们觅食,感受农家小院的宁静。

“娉婷姑娘,听你妹妹说她会算术是你教的。”楚秀弦见白娉婷毫不惊奇自己和张润扬的身份,偏这一份沉着冷静就让他很佩服,于是他玩味的问道。

“确实是我教的。”白娉婷也不否认。

“倘若用你的算账方法处理账务可省事很多。”上午他测试了一下白婉婷,发现她算的又快又好。

白娉婷扫了一眼白婉婷,心中暗道,婉婷啊婉婷,咱们要低调好不好?

白婉婷被白娉婷的目光一扫,立即低头,她心知自己今儿做错了,不应该卖弄算术的。

“那你是从何处学来的?”一个农家女既懂医术,又懂算术,可真是极为少见吶,倘若她是男子,这样的人才,他应该竭力延揽的,只可惜是个女子!

白娉婷不知道楚秀弦心中的叹息。

“年幼之时遇到了一个游方和尚,我给那和尚吃了一只山芋,他一高兴把算术教给我了。”白娉婷胡乱掰道。

“那和尚后来可有遇见?”张润扬好奇道。

“没有,不曾遇到。”白娉婷摇摇头。

“真羡慕你竟有如此奇遇,没准儿是个神仙呢!”楚秀弦想起皇祖父喜欢炼仙丹求遇仙人,他此刻感叹道。

白娉婷也不解释,她是知道的,古代人都是很迷信的。

“张润扬,去端热水过来,你帮你朋友擦身!”白娉婷一想时辰差不多了,于是她使唤道。

楚秀弦闻言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使唤张润扬干活啊。

他以为张润扬会拒绝的,但是张润扬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白娉婷又说道,“把你双腿上的伤口消毒过后,再敷药,外敷内服之后,你的双腿能好的快些。”

白娉婷见楚秀弦皱了皱眉头,知道双腿的伤处在他一翻身后扯痛了。

张润扬端来了热水,白娉婷拉着白婉婷离开了堂屋,两人去了院子里,一个去把放养在外头的小鸡给赶进鸡棚,一个去厨房舀米缸里的米淘米做饭。

且说蓝氏被莲仙扔在沈家院子里后没有及时醒来。

蓝氏的大儿媳顾氏因为顾七娘被沈虎郎发火送了回去后,她心中对顾氏简直是怀恨在心。

她虽然答应听藤郎中的话在家里保胎,可是身边没有人伺候,大抵是不舒服的,连喝水都要自己起来倒。

这会子一茶壶的水全喝完了。

顾氏再口渴,只能自己走出房间去喊二弟媳周氏烧热水喝了,可是不巧,周氏昨日一早和沈安郎回去了周氏的娘家奔丧,是说周氏的姨父死了。

所以此刻顾氏只能自己起来烧热水喝,本想喊祖母戴氏烧热水,可戴氏年纪大了,很久不烧饭烧水了。

顾氏阴沉着一张脸,扶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慢慢地走出卧室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忽然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顾氏低头一看,啊,是浑身沾了泥土的婆婆蓝氏。

怎么睡在地上呢?还脸上身上全是泥土?

莫不是死了?

于是顾氏慢慢的弯腰,伸手去探了探蓝氏的鼻息,还好还好,有气儿出来。

既然蓝氏没事,那她不如乘此机会出出胸口的恶气。

顾氏瞧着四下无人,去墙角拿了一根木棒就打在婆婆蓝氏的身上。

谁知打了两下,就把蓝氏给打醒了。

蓝氏先是狐疑了一下,不是自己在和白眼狼四丫头打架吗?怎么自己一下子到了自己院子里,而且还是大儿媳拿着木棒在打自己的样子。

顾氏一看蓝氏醒来,忙害怕的扔掉了手中的木棒,假装一手上前去搀扶起蓝氏,她假意关心道,“娘,你没事吧?咋好端端的躺在地上呢?”

蓝氏看顾氏一脸关切的样子有点疑惑,刚才她觉得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可是顾氏手中拿着的木棒?

“你用木棒打我了?”蓝氏一边询问一边用犀利的眼神盯着顾氏看。

顾氏心中一慌,心道,难道自己刚才打她,被她给瞧见了吗?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承认。

“娘,瞧你说的,我只是去把墙角的木棒扶好了,怎么好去打你呢,你可是虎郎的亲娘,还是我婆婆,我怎么舍得呢?”顾氏开始睁眼说瞎话。

“你真的没打?”蓝氏不相信,自己身上明明挨了两棒,她自己又没有老糊涂,肯定是这个卑鄙的顾氏在撒谎。

“我真的没打,娘,你怎么不相信我呢?”顾氏睫毛轻颤,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滚落了下来,凄凄惨惨的好似被冤枉的样子。

“哼,你这是猫哭耗子,你以为我傻吗?我挨着两棒子!你以为我会白挨?把木棒给我!”蓝氏此刻已经借力站了起来,而且她本身又是干农活的,自然有一把子力气,这顾氏自从怀孕后,整天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干农活,养的娇滴滴的。

“娘,给你木棒做什么?我这是要放去墙角的。”顾氏被蓝氏那凌厉冰冷的眼神一瞪,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儿摔跤了,她强调道。“我真没有打你,娘,你可能是产生了幻觉。”

“放屁,你当老娘是傻子吗?有你这样的人当人儿媳妇的吗?不尊敬婆婆还用木棒打婆婆,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下贱蹄子,我如不是看在孙子小石头的份上,早让虎郎休了你了!”蓝氏真是气得肝疼,前头和四丫头打架,这会子还碰到一个黑心肝的大儿媳,这让她心中冒火的要命。

如果此刻顾氏跟她好好道歉,她倒是会看在小石头和未出生的孙子面前,她会选择原谅她的,可是这个顾氏真不是一般的卑鄙,竟然黑心肝的死不认账。

可恨!

蓝氏的心中烧起了一把熊熊大火。

顾氏觉得自己和蓝氏那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这个死老太婆骂自己有娘生没娘教的下贱蹄子!

怎么可以这样骂她?

她为他们沈家生下了第一个长孙——沈石头!

现在她又有了身孕,没准儿又是一个男胎,可是他们呢,就说这个婆婆蓝氏,她对自己不好就算了,还去沈虎郎面前说让他把她的妹妹顾七娘赶回去,这是什么婆婆啊?真当顾家的人好欺负吗?

罢了,她早就不想和这个死老太婆住在一起了,不如分家算了!

她还是很想自己当家作主的,谁要被这个死老太婆给压着啊!

顾氏这么一想后,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如今被蓝氏辱骂之后,顾氏粗喘了几口气后,冷笑道,“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骂我也就算了,你骂我的娘可就不对了!”

顾氏说完也不等蓝氏回应,干脆把握在掌心的木棒再次打上了蓝氏的腰肢。

哎呦呦,蓝氏的这条老腰被顾氏打了一下后,顿时痛的似折了腰一样。

蓝氏心中那个气啊,前头被自己生的闺女揍,现在又被自己的大儿媳打,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于是蓝氏凶狠的上前去抓顾氏的长发,还想抢顾氏手中的木棒。

“我怀着身孕呢,你咋抓我头发,不要脸的死老太婆,恶心的死老太婆!杀千刀的死老太婆,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顾氏终究是这些日子太过养尊处优了,怎么也打不过蓝氏,连木棒都被蓝氏给抢了去。

一听顾氏怀着身孕,蓝氏一想这个女人可恶,但是孙子是无辜的,所以她一抢到顾氏手中的棍子后,她就把棍子远远的往远处一扔。

这个时候家里都没有人,两个妇人打的难分难舍。

戴氏带着小石头去邻居家串门回来,瞧见院子里乱糟糟的两人,大斥一声,“给我住手,住手,听到没有!”

小石头看见自己娘和祖母打了起来,顿时吓的哇哇大哭。

如果蓝氏不是顾念着顾氏怀着身孕,肯定会往死里打的,此刻她抓住了顾氏的长发,扯落了一大把下来,顾氏被疼的嗷嗷惨叫。

戴氏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脑门儿一阵阵的疼,眼前发黑,指着院中扭成一团的两个女人,顿时恼羞成怒,骂道,“蓝烟娘,你当不当芙蓉是你大儿媳啊,她还怀着身孕呢,如何能这么伤她,你这个女人,等土根回来,我定让土根休你回娘家!哼!”

“休我回娘家?哼!你吃我的,住我的,还帮这个外姓人,你个老虔婆!你的良心被狗吞了吗?”蓝氏心中气愤,这个婆婆戴氏一向偏心眼,就是偏这个大孙媳妇顾氏,当初她就反对让虎郎去那顾氏,如果不是戴氏坚持,家里哪里能为多了一个顾氏,而闹的鸡飞狗跳呢?

戴氏哪里料到蓝氏对自己如此愤怒,而且还骂她,她活了大半辈子,这身子都快埋入半截黄土的人了,她真是气得伸出手指都颤抖了。

“祖母,是这个死老太婆欺负我,呜呜……祖母……”顾氏见祖母戴氏回来了,忙大喊告黑状了。

倘若顾氏一开始把蓝氏搀扶起来,不去用木棒打蓝氏,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偏偏顾氏还就是个搅事精,小肚鸡肠的女人。

“祖母顶个屁用,你嫁给我们虎郎,你侍奉公婆了吗?每天不是挑事儿,就是干黑心肝的事儿,你这种儿媳妇,我可不敢要!我要是被休,你也捞不到好!”这话自然是蓝氏对顾氏训斥的。

“你们,你们……”戴氏气的伸手捂住了胸口,老脸铁青了此刻竟一句话也气的说不出来。

蓝氏一大早起来忙的很,二儿子和二儿媳去奔丧了,沈土根和沈虎郎挑着榨出来的菜油挑去镇上的粮油铺子卖了。沈平郎去私塾念书,也帮不上什么忙。

如此一来,家里就少了做饭和干农活的人,今个儿一大早她急着出去打猪草就怕猪食没有着落,还怕明天又下雨,地里的活儿来不及干,此刻还没有来得及喂猪呢。

此刻猪圈里已经燥动不安了起来,不时发出猪叫的嘎哩声,院子中地上全是鸡屎,到这个时辰了,太阳正好的时候,可屋里的毛竹子却还未拿出来晒,竹子可以用来扎扫帚的!

本来她急着赶回来是想扫鸡屎和喂猪食的,但是因为半道上遇到了白娉婷打了起来,这才误了时辰。

谁能料到自己莫名其妙回来后,就被顾氏打,心中那口气此刻还郁结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让蓝氏倍儿难受。

这会子两人滚做一团,身上都沾了些鸡屎烂泥,浑身狼狈。

“老虔婆,你莫要管我教训儿媳妇,你给我死开!”蓝氏本就对戴氏心中存了恨意,于是愠怒着骂道。

“祖母,你不要打我娘!”沈石头虽然五岁,可他心中明白他娘的肚子里怀了弟弟,所以他上前去护着顾氏,他把顾氏护在身后。

“小石头,你给我让开!”蓝氏气死了,这孩子的心长的可真偏,明明是他娘先打她啊。

“小石头,是你娘先打祖母我的!”蓝氏气的吐血,阴沉着脸色大怒道,她许是力气太大,一伸手竟把小石头给推倒了,小石头如果不是被顾氏给伸手护着,这小石头的后脑勺若着地,定然非死即伤啊。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小石头被欺负,顾氏最是气愤!此刻顾氏那一双泪光盈盈的眸子里迸射出怨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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