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近在眼前的应天府,朱标一时间竟有些迟疑。
不是近乡情怯。
而是担心挨揍。
至于说下次敢不敢再跑出去?
那是下次的事情。
下次还敢。
深吸一口气后,朱标便对身边的亲卫统领吩咐道:“走,去常府。”
只是让朱标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刚到了常府门前,就见自己娘亲身边的女官正站在常府门前。
一见到朱标,女官就直接躬身拱手,拜道:“殿下,娘娘让您直接回宫。”
回宫?
朱标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然后快跑两步,绕过女官之后就冲进了常府,一边跑还一边喊:“婶子救我!”
没有常家婶子在身边,傻子才跟着女官回宫呢!
只是任凭朱标在常府里转了一大圈,被朱标当做救星的蓝氏也没出现。
女官笑眯眯的走到朱标身边,笑道:“殿下,常夫人和徐夫人她们一早就被娘娘喊到了宫里。”
“鄂国公、魏国公、信国公他们也早早的被陛下喊进了宫里。”
“对了,鄂国公家的小姐也在宫里。”
朱标顿时就绝望了。
孤,堂堂的大明太子,常务副皇帝,自以为找到了能不挨揍的方法。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我娘预判了我的预判,把孤所有能想到的救星全部都喊走了……
……
等朱标跟着女官进了坤宁宫,马皇后就笑眯眯的说道:“我家标儿可真是长能耐了,这都知道离家出走了。”
朱标左右瞧了一眼,却见常夫人和徐夫人等能够救自己的人都不在坤宁宫,绝望之下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
朱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马皇后拜道:“娘,孩儿知错了,孩儿不该先去常府找常家婶子求救。不过,这些都是姐夫教孩儿的。”
马皇后顿时就被气笑了。
在朱标回来之前,马皇后已经想过了无数可能,甚至连朱标会先跑到常府求救的可能都预判到了。
但是马皇后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朱标居然会直接卖队友,上来就先卖掉了他姐夫。
还没等马皇后回过神来,朱标又从视子里掏出一个小口袋,双手举过头顶,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不过在责罚孩儿之前,请娘亲先看看这个。”
马皇后微微哼了一声,先是说了句“起来说话”,接着又示意女官从朱标的手中接过小口袋。
朱标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嘻皮笑脸的问道:“娘,我爹呢?”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你爹正在乾清宫里喝酒,怎么着,你要先去找你爹?”
朱标连连摇头,答道:“不是,是姐夫有几份奏本要孩儿转交给我爹。”
马皇后没有再理会朱标,而是从女官的手里接过小口袋,打开看了一眼后又用手指沾了一点儿出来。
“这是盐?”
“如此精细的细盐,是登州产出来的?”
朱标满脸谄媚的答道:“娘亲英明,这确实是登州盐田产出来的。”
“姐夫说,一亩盐田每天能产粗盐千斤,即便是像孩儿带回来的这般细盐,每天也能产出数百斤。”
马皇后将手指上沾的盐送进口中尝了一下,随后便将小口袋收了起来。
瞧着马皇后脸上满是笑意,朱标便试探着问道:“娘,孩儿这次,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马皇后笑了笑,伸手从旁边抓起戒尺,走到朱标身边后吩咐道:“把手伸出来。”
啪!
马皇后望着龇牙咧嘴的朱标冷笑一声道:“这盐是你制出来的,还是你姐夫制出来的?倘若是你姐夫制出来的,你哪儿来的功?”
啪!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身为大明储君,未经父母许可就擅离京师,你的书都读哪儿去了?”
啪!
“刚刚你一跪下,就说是你姐夫教你的,我问你,你姐夫教你如何逃过这顿打,是教你出卖他的么?”
一连打了三戒尺,直接把朱标的手打得又红又肿,马皇后才略微消了气。
回到座位上后,马皇后才又冷哼一声道:“为人子讲孝悌,为人友讲信义,记住了么?”
朱标苦着脸道:“是,孩儿都记住了,可是……”
马皇后娥眉微蹙,问道:“可是什么?”
朱标委屈巴巴的说道:“是姐夫说,让孩儿躲不过去的时候就说是他教的。”
马皇后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瞪了朱标一眼,问道:“你跟你姐夫都说什么了,让他这般算计你?”
朱标傻傻的张了张嘴,心里开始不住的复盘在登州府的一切。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朱标才垂头丧气的说道:“孩儿想起来了,是孩儿说让姐夫教我如何躲过这顿打,要不然孩儿就去宁阳县找大姐、二姐告状。”
马皇后已经懒得再理朱标这个傻儿子了。
实在是太傻了。
马皇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求你姐夫给你出主意,你就拿出个求人的态度,你倒好,你用你姐姐威胁他?”
朱标张了张嘴,马皇后又继续说道:“你想想,倘若是常茂常升如此,你心里能舒坦么?”
朱标再次张了张嘴,随后又无奈的低头说道:“是,孩儿知错了。”
马皇后这才摆了摆手,吩咐道:“行了,你去乾清宫找你爹吧,回头再好好寻思寻思。”
朱标拱手应下,左右打量一眼后问道:“娘,常家婶子她们呢?”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她们在御花园。怎么,你是想让你常家婶子和某女她们都在这儿,看看你这个当朝太子是怎么挨揍的?”
听到马皇后这么一说,朱标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拱手道:“多谢娘亲,孩儿先去乾清宫了。”
等出了坤宁宫,朱标便直接伸出手打量了一番。
红了。
肿了。
这顿揍终究还是没能逃掉。
顺便还又被自家姐夫给算计了。
不过……
这顿揍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娘亲已经揍过了,自家老爹应该不会再揍自己了吧?
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几份奏本,朱标忽然又来了底气。
孤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