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教会的休息室被微弱的应急灯光笼罩着,营造出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夏玥刚刚下达了休整三小时的命令,众人各自寻找角落休息,为即将到来的危险积蓄力量。
陆七选择了休息室角落的一张简易行军床,正打算闭目养神,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警觉地睁开眼,转身时差点与山雀那张血迹斑斑的脸庞撞在一起。
“操!“陆七条件反射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山雀站在他面前,身上的作战服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有些地方已经干涸成褐色,有些则还在往下滴落。
她的双手不安分地交叉在胸前,手指上的血液已经半凝固,在灯光下泛着黑红色的光泽。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
那双空洞却又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七,嘴唇上涂抹着新鲜的血液。
“嘿嘿......“山雀发出诡异的笑声,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某种病态的甜腻,“我...我好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沾满血的手指缓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几滴血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在下巴处汇聚,然后滴落在地面上。
陆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山雀,看向房间另一侧。
那个叫乌鸦的男人靠在墙边,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按压着腹部的伤口,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渗出。
他似乎感受到了陆七的视线,抬头冲他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然后吐出一口烟雾,仿佛被捅了十多刀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蚊虫叮咬。
操他x的,这寒鸦小队简直就是疯子窝!
陆七在心中咒骂着,但表面上却强装镇定。
他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顺着这疯女人,只怕后面会很麻烦。
“很...很好看。“陆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你的妆很特别。“
山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扩大了,露出一排整齐但泛着血色的牙齿。
她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贴在陆七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味和某种怪异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那,那你,更喜欢我了,对不对,我这样,你更喜欢了对吗?”
“我觉得你很美。“陆七听见自己说道,声音出奇地平静,“尤其是你的眼睛...很有神。“
山雀听到这话,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然后猛地伸手抓住陆七的衣领,将他拉近。
她的力量出奇地大,陆七甚至能感觉到她手臂上紧绷的肌肉。
“你在撒谎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陆七感到一阵恐惧窜上脊背,但他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休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七还在消化与山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互动,突然感到左臂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扯。
一只纤细但力道惊人的小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猛地拽向一旁。
凌依依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小脸绷得紧紧的,双眉紧蹙。
她的手指像钢钳一样牢牢扣住陆七的手腕,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肤。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火药味和某种清爽的柑橘香气,形成了奇特的混合气息。
“喂!“凌依依的声音尖锐而充满挑战性,直视着山雀那双危险的眼睛。
“这,这是我的队员!我是队长!你,你不能再靠近我的队员了!“
说着,她挺起了平坦的胸脯,尽管那里几乎没有任何起伏可言,但这个姿态充满了某种原始的领地宣示意味。
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神中闪烁着不容侵犯的光芒,像只保护领地的小型猛兽。
陆七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某种诡异的领地争夺战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但同样危险的气场在空气中碰撞。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山雀,心中暗叫不妙。
果然,山雀的表情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她原本挂在脸上的那种病态笑容凝固了,血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眼睛眯起,像蛇一样锁定了凌依依抓着陆七的那只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你们是什么....关系....“
山雀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响。
她缓慢地舔了舔自己血红的嘴唇,头微微歪向一侧,那姿态诡异得令人不安。
“你们....不像是一般的同事......“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某种诅咒,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腰间摸索,那里可能藏着她用来刺伤乌鸦的匕首。
陆七感觉到凌依依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她并没有松开他,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能感觉到她手心渗出的细密汗珠,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
“我我,我们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凌依依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依然充满了挑战性。
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但眼神中的坚决丝毫未减。
“这样啊......原来你是这样的男人........”
陆七看到山雀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她向前迈了一步,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某个隐藏的武器。
空气中的紧张感像即将爆炸的炸弹,让人窒息。
“嘿嘿.....我....更喜欢了~....?~我要把你抢回来....抢回来....拆掉你的四肢....嘿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从后方搭上了山雀的肩膀。
白头鹰不知何时出现在山雀身后,她的动作悄无声息,如同幽灵般突兀。
那灰蓝色的眼睛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
她的嘴角叼着一根香烟。
“行了,我们该出发了。“
她的手指在山雀肩膀上微微收紧,那力道看似轻柔,却透露出某种无法抗拒的命令。
山雀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随后又放松下来。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凌依依和陆七,但身体已经开始向后退去。
“.......我不会放过你的.....嘿嘿.....”
白头鹰咂了咂嘴,顺手拔出了手枪,直接抵在山雀的耳朵边猛地开了一枪。
巨大的声音震得少女的耳膜流出了鲜血。
她惊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继续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们会再见面的......“山雀对陆七说道,声音中带着某种扭曲的承诺,“先生......是你先招惹的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嘿嘿..........“
白头鹰轻轻拉了她一下,山雀终于转身,跟随白头鹰向门口走去。
临走前,白头鹰回头看了陆七一眼,那眼神复杂而深沉,似乎在传递某种警告或同情。
“我不管你本来打算做什么,但你伤害了我的队员,这笔账,我记下了,间谍。”
当山雀和白头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陆七才感觉自己能够正常呼吸了。
突如其来的枪响在休息室内回荡,如同一记雷霆劈开了沉寂的夜晚。
声音尖锐而刺耳,瞬间惊醒了所有陷入浅眠的人员。
夏玥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她看着山雀耳朵流出的鲜血,眉头微微皱起。
“队员不听话的小惩罚,长官,不用在意。”
白头鹰吸了一口烟对夏玥说道。
“她需要医疗处理。”
白头鹰摇了摇头。
“不用了,长官。“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某种久经沙场的疲惫感。
“寒鸦小队的每个人身上都有诅咒。“
她停顿了一下,吐出一口烟雾:“只要我们的诅咒源还在,就算是被剁成碎肉,我们也能复原。“
这句话在房间内投下了一颗无声的炸弹。
夏玥的表情虽然依然平静,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其他人则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不安和困惑。
“没错,我们其实也算是应该被收容的超自然个体,长官。”白头鹰朝着夏玥微微点头。
但她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转移了话题,“我们要出发了。“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内的其他人,“有些情况需要调查。“
“你们要去哪里?“
白头鹰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吐出,“附近的小镇。“
她的眼神直视着夏玥:“我们会查看是否有收容物出现的迹象。“
她顿了顿,语气微妙地变化:“我们拥有自主行动权,夏玥长官。不用完全都听从您的指示。“
“也行。“
夏玥的声音中没有丝毫被冒犯的迹象:“你们是专业的。“
白头鹰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的队员准备出发。
山雀蹦蹦跳跳地走向门口,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耳膜内的伤口。
乌鸦和其他几名队员则沉默地跟在后面。
就在白头鹰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穿透了夏玥的外表,直达她灵魂的深处。
“不要太相信你看到的东西,夏玥大人。“
白头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尤其是像您这样的塔拉族。“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精准地刺中了夏玥的防御。
她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警觉。
“您和兽一样,拥有极强的适应力和学习能力,你们的大脑有时候会自适应周围的环境。“
白头鹰继续道,声音低沉而神秘:“但这样可能最后反而会害了你。“
“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提示吗?”夏玥问道。
“早些时候,我对您做的报告,里面有些东西,并不是通过我的嘴说出的......请您,仔细回忆一下。”
白头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帽檐,最后一次朝着夏玥低头,而后带着队员离开了血月教会的休息室。
夏玥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变得锐利。
塔拉族的特殊性是极高级别的机密,即使在九局内部,知道这一信息的人也寥寥无几。
白头鹰不仅知道她是塔拉族,还似乎对塔拉族的特性了如指掌,这绝非寻常。
更关键的是,她刚才到底什么意思。
她做出的报告......提到了有三只收容个体逃离。
提到了三名收容物的代号。
也阐述了目前收容所存在漏洞,更加指明了可能漏洞是由自己人造成。
到底有什么问题?
休息室内的气氛刚刚因为寒鸦小队的离开而稍稍缓和。
突然,一阵诡异的风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大门便被一股黑色的旋风猛地撞开,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黑色的潮水。
不,那是成百上千只蝙蝠,如同活体墨汁般涌入休息室。
它们发出尖锐的啸叫,翅膀扑打的声音如同千万张纸页在风中翻动。
蝙蝠群在空中盘旋,形成一个完美的漩涡,然后突然向夏玥所在的位置俯冲而去。
但夏玥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惊慌,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无奈和熟悉的疲惫。
蝙蝠群如同找到了目标般,精确地围绕着她旋转,形成一个完美的黑色茧。
0721的二月狮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都放下武器。“
夏玥的声音从蝙蝠群中传出。
“不是敌人。“
蝙蝠群开始旋转得更快,形成一道模糊的黑色龙卷风。
随着一阵诡异的风声,蝙蝠逐渐融合,塑造出一个人形。
黑色的羽翼收缩,变形,最终化作一件华丽的暗色斗篷。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从黑暗中浮现,她的容貌与夏玥几乎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夏玥是凛冬的冰雪,那么这位女子便是午夜的魅影。
同样冰冷,却多了几分致命的诱惑。
“我回来了,想我了吗,亲爱的妹妹?“
夏露尔的嘴唇几乎贴在夏玥的耳畔,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的手指从后方轻轻挑起了夏玥的下巴。
夏玥叹了口气,伸手拍开那修长的手指,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是姐姐,夏露尔。“
她转过身,与她面对面:“你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门吗?“
被称为夏露尔的女子轻笑一声,耸了耸肩,完全无视了夏玥的抱怨。
“我在自己家~还不能随便一点吗?”
“这是九局的设施,你只是管理着,这不是我们家。”
夏露尔朝着夏玥吐了吐舌头,无视了她的话语。
“陆晚吟,“夏露尔突然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她的灵识太高了。“
夏玥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什么意思?“
“不是母亲的朋友在捉弄她。“夏露尔转向夏玥,语气变得严肃:“而是她的燃烛者力量在主动和母亲的那些朋友建立联系。“
“你确定?“夏玥的声音低沉而紧张。
夏露尔点点头:“母亲亲自确认的。“
陈依茗忍不住插话,“陆晚吟...她还好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夏露尔的目光转向陈依茗,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担心你的小伙伴?“别担心,小羊羔,她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夏玥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夏露尔的眼睛。
“所以呢,她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她的声音中掺杂着作为指挥官的冷静和作为朋友的担忧。
夏露尔的笑容扩大了,露出一排洁白而尖锐的牙齿。
她伸手轻抚夏玥的脸颊,动作中带着某种奇特的亲昵。
“放心吧,我的好妹妹。“她的声音变得柔和而确定,“她正在努力去适应,而且比谁都适应得好,真不愧是监狱的燃烛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强大的灵魂力量......这还是她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如果她肆无忌惮使用自己的力量......啧啧啧,我真不敢想,她成为敌人的样子。“
夏玥再一次拍开了夏露尔的手,有些疲惫地说了一句。
“我才是姐姐。”
...
...
夜幕低垂,星光稀疏地点缀在墨色的天幕上。
一条蜿蜒的公路如同黑暗中的丝带,延伸向远方未知的地平线。
公路两旁的树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无数只幽灵在暗中窥视。
这寂静的夜色被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随之而来的是引擎的轰鸣声和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声响。
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在公路上疾驰,速度表的指针几乎要触到红线区域。
车内,乡村摇滚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低沉的鼓点和激昂的电吉他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李牧寒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着节奏在空中打着拍子,头也跟着音乐节奏摇晃。
他穿着一件略显褪色的黑色摇滚t恤,上面印着某个已经解散的乐队Logo,下身是一条破洞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做旧的皮靴。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野性十足。
“...And I'm gonna ride till I can't no more!“
李牧寒跟着音乐高声唱道,声音粗犷而不着调,完全无视了音准的存在。
他的歌声就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锐而刺耳,与原曲的和谐旋律形成了鲜明对比。
很难想象,这他妈是大明星李玲安的哥哥。
他一边唱着,一边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姜槐。
姜槐静静地坐着,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目光直视前方。
与李牧寒的狂放不同,姜槐身上散发着一种内敛而沉稳的气质。
“跟上啊!“
李牧寒用手肘捅了捅姜槐:“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姜槐微微转头,给了李牧寒一个无奈的眼神,“fu**,***.“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
“哎,开长途不能睡太久,会错过沿途的风景。“李牧寒笑着说,然后突然提高了音量,跟着音乐高亢地唱道:“wow-woAh!“
这一声几乎是从肺腑深处爆发出来的嚎叫,如同一记惊雷在车内炸响。
原本后座安静睡觉的霜冉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醒,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瞬间从睡梦中被拉回现实。
她没有任何警告,直接抬起一条腿,用力踹向前方的驾驶座椅背。
“砰!“一声闷响,李牧寒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冲,方向盘差点脱手。
车子在公路上微微摇晃了一下,然后又回到了正常轨道。
“卧槽!“李牧寒惊呼一声,赶紧稳住方向盘,“这车是租来的,姜槐,让你三姨太别这么大脾气啊。”
霜冉翻了个身,尾巴裹住了一言不发的墨羽,就像是抱住了一个抱枕。
墨羽一只手握着刀鞘,拇指轻轻将刀抵出一寸。
唰——
整个车内瞬间安静了。
“唉?唉?我歌呢?”
李牧寒松开了方向盘去摆弄中控。
反正是自动驾驶,走的又是一条十分僻静的公路。
他的存在反而是一种阻碍。
“我把音箱线切断了。”墨羽淡定地说道。
“卧槽!车是租的啊!大姐!”
四个人本来打算直接飞到血月教会的。
但很可惜,因为血月教会的位置属于管制地区。
要瞒着林泽就只能通过别的方式。
于是李牧寒和姜槐只能先飞到附近的城市,然后再租车连夜前往血月教会。
那儿因为有着夏玥和夏露尔母亲的力量,再加上夏玥的混乱法则。
所以姜槐没法开启通道直接传送过去。
“还有多久能到?”姜槐无视了李牧寒的哭嚎问道。
“额,两小时,还有两小时,咱们就能到血月教会附近的城镇了。”
姜槐点了点头。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和陆晚吟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