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如意被她一推没站稳跌在梳妆台上,手掌刚好撑在被溅了碎玻璃的台子上。
她手掌传来一阵痛,“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抬手一看,手掌划破了一道口子,在往外冒着血。
她来不及管自己的伤口,连忙去安抚庄雨薇。
后者已经完全失控,声嘶力竭地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把枕头和床单扯得稀烂。
尖锐有撕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娃娃!我的娃娃!啊——娃娃不见了——”
医护人员听到声音都赶了过来,有个护工听见庄雨薇的喊叫,连忙问,“夫人是在找娃娃吗?”
“对。”乔如意指向沙发,“刚刚放在那儿的布娃娃呢?”
这时另一个年轻的护工满脸歉意地开口,“少夫人,我见那个娃娃太脏了就拿去洗了,我不知道夫人会——”
乔如意一惊,质问,“你拿去洗了?”
“少夫人,她是新来的。”旁边的护工忙解释说,“她不知道夫人宝贝这个布娃娃,我现在就去拿回来。”
这边,庄雨薇听见布娃娃拿去洗了,情绪更加激动,尖叫着将手边的东西全都砸在地上,又抓狂般地蹂躏着自己的头发。
“妈!”
乔如意连忙过去试图安抚她,“娃娃马上就拿过来了,马上就拿来了。”
庄雨薇仿佛没听见似的,惊恐地睁着双眼依然在房间发了疯地四处翻找,“娃娃——我的娃娃——”
“少夫人。”看见这状况,医生建议,“夫人现在情绪太激动了,是否要注射镇静剂?”
乔如意连忙制止,“等一下,先把娃娃拿过来,也许她情绪就稳定了。”
这时,医生看清她手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少夫人,您手受伤了,我给您消毒包扎一下。”
“先等会儿。”乔如意现在无暇顾及自己的伤,也没觉得多疼,反倒看见庄雨薇失控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刚刚还跟小孩子一样听话乖巧的人,突然就失控了,弄得偌大的房间一片狼藉,像是被轰炸过似的。
而庄雨薇自己,头上的发卡早就不知去向,刚梳好的头发更是凌乱不堪。
她失控的时候,就连乔如意都没法靠近她,只能焦急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确保她不会把自己弄受伤。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少夫人,娃娃拿过来了!”
护工一路跑着进屋,将手里那个布娃娃递给乔如意。
乔如意看过去,娃娃身上原本脏兮兮的样子已经清洗干净,露出原本的布料颜色。她拿起来,娃娃还半干不干的样子,看样子是已经烘干到一半了。
“已经洗过了?”乔如意拧着眉头问。
护工为难地说,“我去的时候,这个娃娃已经在烘干了。”
说罢,护工又有些歉疚地开口,“少夫人,这个娃娃已经很多年了,布料已经磨损了,刚刚清洗的时候,娃娃肚子上的缝线不小心裂开了,留了一道口子,不过您放心,我等会儿就缝上。”
乔如意看了一眼,娃娃肚子上的那缝合线确实已经裂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棉花。
她还没来得及递给庄雨微,庄雨薇就一眼看见了这个娃娃,快速扑了过来,一把将娃娃从乔如意手里抢走。
“娃娃!我的娃娃!”
庄雨薇将娃娃抢走就缩到了墙角,像抱着孩子的时候把娃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检查着娃娃,似乎在看是不是自己的娃娃。
有了娃娃,她的情绪果然稳定了很多,靠在墙角紧紧地贴着娃娃。
见到她终于不再失控,乔如意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出去!”墙角的庄雨薇忽然抬起眼睛看向屋内的人,大喊道,“你们都出去!出去!”
她在赶人,让屋内所有的人都出去,包括乔如意。
“好好好,我们先出去。”乔如意转头对屋内的医生护工说,“我们先出去,让夫人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乔如意让人将那些碎玻璃打扫干净,确保不会有尖锐的东西伤到庄雨薇之后,就走了出去。
紧绷的神经一松下来,乔如意这会儿倒觉得手掌有些痛了。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掌心一道三四厘米的伤口,不算很长,但碎玻璃还扎在里面,疼得很。
医生将她伤口里的碎玻璃夹了出来,又给她消了毒,最后上了药用纱布包扎了起来。
“少夫人,真是抱歉,让你受伤了。”医生满脸歉意地开口。
“是我自己不小心。”乔如意想了想又问,“夫人精神不好的时候,也会像今天这样吗?”
“不会的。”医生说,“夫人偶尔失控的时候就是大喊大叫,不会像今天这么激动。”
乔如意的眸子黯了黯,看来那个娃娃真的对她很重要。
缠好了纱布,手机想起了短信的声音。
乔如意划开屏幕,是一条短信。
【还好吗?】
是凌澈的短信。
乔如意回了几个字过去,【放心吧,我跟妈都很好,我们在这里等你。】
没几秒,短信就回了过来:【好】
关掉手机,乔如意看了一眼时间,庄雨薇冷静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她再次回到庄雨薇的房间,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异响。
她推开门进去,一眼看见已经蜷缩在床上的人,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娃娃。
乔如意走到床边,看见庄雨薇轻轻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庄雨薇的头,“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娃娃,是把这个娃娃当成了小凌澈吗?”
“既然这样的话,这个娃娃我就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似乎刚刚大闹了一场已经费了不少力气,这会儿睡得很沉。
“不过这个娃娃破损了,我让护工给你缝好行不行?”
她温柔地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布娃娃从庄雨薇的怀里抽了出来。
被洗干净的布娃娃确实顺眼了一点,不过也能看得出年头很久了,有些地方的污渍依旧洗不干净。
她扒开娃娃裂开的那条线,里面的棉花也已经泛黄。
她想着要不索性换掉里面的旧棉花,重新装点新的好棉花进去。
透过裂开的口子,她的手在拨弄棉花的时候忽然摸到了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不大,小小的,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
她心中一疑,这娃娃棉花里怎么还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