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热气。
魏昭多傲啊,在虞听晚面前竟这幅死德行!整个舱里食物链最低的萧怀言陷入深思。
他求爷爷拜祖宗好不容易把这两尊大佛送走,直到船内只剩下他和沈枝意后。
船又开始沿着河边缓缓驶动。
“我有件事问你。”
沈枝意态度很好:“你说。”
“上京未婚配的公子哥有不少,答应和我成亲是因为我是你能选的人里头最好的选择,还是有一点点是因为我打动了你?”
说这话时,他是带着些希冀的。
可周遭陷入死寂。
沈枝意:“你……”
“我想听实话。”
沈枝意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找苦头吃。
不过,萧怀言既然问了,她得说。
沈枝意觉得和萧怀言靠的有些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如今船内少了两人,也没那么逼仄,她想去对面坐。
可两人都要成亲了,没必要太生分。于是她只是稍稍的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一段小小的距离。
她将先前虞听晚煮好的茶给萧怀言倒了一杯。
“外头都说我好高骛远,曾把心思放在魏昭身上过。我也不瞒你,和楚六郎退婚后,我还动过往贺诩然面前凑的心思。”
“我势利,眼高于顶,总去肖想那些难攀之人,我认。可在沈家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看上什么得我自己去争,不然好的永远也落不到我头上。”
争了,不一定能如常所愿。
可不争,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扯了扯嘴角。
“除了蹲牢房,我从不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上京里头的女子,哪个不慕强?”
她不过是做了那些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我想要嫁得好。想要把往前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踩在脚底。可我也清楚,这天下的男子没几个是靠谱的。”
尤其有权有势的男子。
她见的也不少了。
“我其实不知你怎么就突然想要娶我了?可萧怀言,你真的懂我吗?”
见萧怀言恍惚一瞬,沈枝意笑了一下。
说清楚也好,避免他以后介怀。
“我心比天高是因为我有我要守护的人,可惜我是女儿身,同胞哥哥又一事无成,连庶子都比不得,还靠不住。”
这些心里话她从来没对外人提及。
“若我有的选,我也会想嫁一个满心满眼是我的人。便是个穷书生,没身份没地位,得从底层爬起。可人愿意对我一辈子如初,飞黄腾达后也视我如珍。那我也不怕被别人笑话下嫁,更不是吃不起苦的人。日子是自己过的,我觉得值得就成。”
可这种人太少了。
她也不觉得她能遇上。
尤其在纸醉金迷的上京。
“可我没得选。我也不想在这种几率极小的情况下,陪一个人白手起家,消耗青春去赌。”
她没有再去看萧怀言的神情。
“我算不得太聪慧,比不上虞听晚通透,可也不蠢。既如此,自然要选对我最有利的人家。”
“上京公子哥的确有不少。可有几个身份地位比得了你?我又被退过婚,名声不好。愿意娶我的少之甚少。宁国侯夫人倒是愿意聘我为妇,宁允翎被他们养的太单纯,也好拿捏摆布,我若非要嫁,愿意去经营,最后日子也不会太差。”
可宁允翎喜欢她最讨厌的小白花啊。
沈枝意想想都膈应。
萧怀言也不知他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听完这一番话,心情沉重的不成样子。明明他可以装糊涂的。
他啧了一声。
沈枝意:“你和宁允翎的性情截然不同。”
这些年,若非有人给宁允翎保驾护航,那傻子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萧怀言也是纨绔。
可他有几次吃亏的?
沈枝意:“你精明。”
以前她躲着萧怀言,无非是觉得这个男人她驾驭不住。
可得知姑母的事后……
沈枝意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补充:“前头的话伤人不错,可我既应了你,那就愿意和你做真夫妻的。”
“我不贪心,想要的也只是借着你萧家的权势,让我父亲吃不了兜着走罢了。”
“你若愿意,也帮我打压打压他。我见不得他好,沈家好。往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也会尽量配合。”
沈枝意心平气和,就好像生意场上的谈判。
萧怀言面色并没好转,甚至手背青筋暴起,忍着怒意。
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向外喊了一声。
很快,他跟前伺候的小厮回应。
“公子可有吩咐?”
“往右侧去。”
右侧?
小厮抬眼去看,是花船那个方向。
正生困惑,就听萧怀言道。
“再将花船里的花魁请回来。”
“是。”
沈枝意:??
不是,还没成亲,你就开始嚣张,把人往她面前领了?
她蹙了蹙眉,可没说什么。
毕竟都给萧怀言流了个孩子了,也可怜,若是安分,她以后她还得喝那女子的一杯妾室茶。
萧怀言说心仪她的事,果然不能信。
沈枝意之前一直不明白,萧怀言看上她哪里了。
可现在明白了。
除了模样,还有她管家本事不差以外。
她身份低,有傲气不错却也会折骨识时务。同忠勇侯府门第相当的姑娘不同,那些人有娘家帮衬,故,受不了太多的委屈,敢闹,萧怀言至此得收敛他的风流,可她却没有多少底气。
谁让这场婚事,终究是她有求于他。
小厮参与叫价。
最后重金拍下了花魁。
花魁很快就来了。
她一席红衣,很薄,走路妖媚。
萧怀言眼神却没往她身上落分毫,喝了那杯茶:“往前你和本世子独处时,做了什么,如今就做什么。”
沈枝意:???
这不合适吧?
你们颠鸳倒凤的。
她在边上看?
给你们鼓掌吗?
在沈枝意惊愕的目光下,那女子走到两人边上,去晃船。
那些冲着花魁去的公子哥,眼睁睁看着花魁又被拍走,也认出了把花魁请走的小厮是伺候谁的,顿时又气又恼。
“萧怀言怎么阴魂不散!不知道的还以为盈盈姑娘只能伺候他。”
他们见那小船离开,船身开始晃。羡慕又嫉妒。
“怎么才进去,也不找个别地,就搞起来了。急色成这样?”
“怎么不急?他母亲管的严,在外管不住,可后宅她眼皮子底却是能管的。压根没给他弄貌美可人的通房伺候。可不得憋狠了,再说了盈盈那般仙姿。”
“我记得有次萧怀言去花楼,他那屋的床咯吱响了一晚上。也不知这次船能晃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