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荡漾,杨柳拂堤,屋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青鸦的怪叫。
屋内窗户半开,微风溜进,吹起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上的袅袅熏香,送入金丝银线绣着的灼灼海棠幔帐内。
魏昭本打算把人捆在怀里眯一会儿,闻言怔愣。
许是刚醒,姑娘眉眼荡漾着春色,语气娇嗔不似作假,只要不说情话就不会干巴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要以为自己是来偷情的。
魏昭眼皮跳了跳,沉默片刻,鼻尖哼出轻笑。
本就矜贵出尘,回了上京后又添了武将的凌厉,此刻又多了别人没法窥见的风流。
他顺着虞听晚的话。
“是啊,她那人脾气还大。”
虞听晚:??
魏昭:“动不动就出手伤人,哪有你温柔可人。”
“胡说!”
他的眼神濯濯如水,修长的指尖隔着里衣料子,一寸一寸,去摸索姑娘纤秾合度身段。
“怎么夸你,还生气了?”
魏昭语气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你男人难得不在,又偷偷给我留门了。我便是顶着被家里那位逮到的风险也要过来。”
“咱们之间虽见不得人,但我心里只有你,不好吗?”
虞听晚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可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她瞪眼:“我觉得她性子极好!”
她身上的优点可太多了!
虞听晚说给魏昭听:“她还贤惠顾家,品行端正,温良恭俭,模样也好。”
“那就奇怪了。”
魏昭幽幽发问:“我有这么好的枕边人,怎么还和你不清不白?这不合理。”
虞听晚:……
这时候,你严谨什么!
魏昭不知死活,慢吞吞得出结论:“明白了,你勾引我。”
“我起先坐怀不乱,可耐不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
虞听晚荒谬看着眼前的男人,按住他乱动的手。
“为什么不是你道德败坏色令智昏,有家室了还三番四次入我帐中?”
魏昭很好说话:“也行。”
“多谢夫人成全我。”
虞听晚拧眉,沉浸似的想了想。
“那咱们……”
“好似都不是东西。”
魏昭埋在她脖颈处,又闷闷笑出了声。忽而他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耳尖微动。
“将军。”
很快,外头传来荣狄的声音。
“五皇子带着宫中太医来了,说得圣上之令,给您瞧瞧。”
魏昭眉宇冷了下来。
狗皇帝又来恶心人了。
五皇子应殷穿着常服,衣襟上绣着展翅翱翔的雄鹰,头束金冠。雍容雅致,眼神沉稳,里头却藏着野心和欲望。
应乾帝虽不曾立储,可他却是胜算最大的。
进了顺国公府后,被引入澜园,就闻到浓郁的药味,极不好闻。
应殷却面不改色,大步朝前头轮椅上被推着过来迎的魏昭而去。
“归之不必多礼。”
魏昭:……
本来也没想。
应殷:“这些时日出了太多事,也就有些顾不上你。可你也知道,父皇格外看重你。念着你身边没有太医,他实在放心不下,命太医过来再给你看看身子可有好转。”
他不动声色打量魏昭一番。
魏昭呼吸孱弱,轻轻咳嗽,肩膀颤抖,手指搭在把手上,挪动好似都艰难。
嗓音也格外虚弱
“有劳圣上惦记,五皇子您跑这一趟。”
魏昭带人朝待客厅去:“葛老本该给储君医治的,当初都快入京了,可惜马不停蹄仍旧没赶上。他又怕我也出事,感概痛惜之余又为我寻药去了。虽不在身侧,可他先前开的药方也能继续吃。”
应殷面色僵了僵。
“五皇子。”
魏昭请他入座:“也许别人对你有所偏见,可我不曾。”
“五皇子磊落,自不可能做出拦截圣上派去泽县救储君一线生机的圣旨。”
听他言辞,应殷面露惆怅。
“若所有人都如你这般,便好了。”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权当吃了这哑巴亏。”
拉倒吧。
这货色私下还在拼命查,甚至放话抓到要把他剥皮抽筋。
魏昭好怕啊。
魏昭微笑。
应殷:“罗太医,还不快给将军看看。”
太医是应乾帝的人,不敢误事,细细把脉,眉头皱的死死的。
魏将军的情况比之上回皇宫他把脉时差多了。
应殷喝了口顺子奉上来的茶:“我本是进宫见母妃的,可一听父皇派了罗太医前来,也记挂你一道来了。”
“归之你夫人的身世,我听了后也唏嘘,那周国公实在……算了,他到底是皇兄的舅父,纵使有千般不是,我也不好说什么。”
“你这身子得好好养。你是大晋的功臣,又是魏家子嗣,可不能出事。”
他意味深长:“我还等着魏将军继续辅佐大晋,保天下太平。”
身体不好怎么了?
光是魏昭两个字,就足够让他添翼。
等应殷出了顺国公府,太医也及时回宫复命。
“主子。”
应殷刚坐上回府的马车,亲信从外头入内。
“太子妃想见您。”
应殷拧眉。
他和东宫私下向来水火不容。
那自视清高,又给皇兄诞下子嗣的太子妃见他作甚?
何况东宫上下都是皇后的眼线,太子妃竟能传出话来?
也是,嫁入东宫这些年,多多少少皇宫里头也有人为她效忠。
太子妃若是心蠢手笨,他那个好皇兄生前也不会那般看重发妻。
应殷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这几日椒房殿严守把控,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皇后回了趟周国公府,听说还起了争执。贾幕僚之前就说过,其中透露着不简单。”
应殷:“下去安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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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言手里提着几壶酒,过来时就见五皇子的马车缓缓驶远。
他立着看了会儿,这才大摇大摆进去。
人还没进澜园,声儿就先传了进去。
“魏昭!”
他朝院内长身玉立,摆弄着打铁铺刚送来新武器的人走去。
“嫂夫人呢?”
魏昭眯了眯眼,气笑了。
一大早上过来寻他媳妇,萧怀言真的冒昧!
萧怀言试探:“她该是许久没出门了吧。”
“待在府上多无趣,这上京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当多出去走走,你若不得闲,她总有还算交好的姑娘,总能凑个伴。”
“怎么着?”
魏昭淡淡:“这些时日沈家姑娘久不出门,见不得人,急了?”
萧怀言:……
真的不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尤其是会戳他心窝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