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清和白芙蓉夫妻在屋子里正说着话,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杜焕忙起身,“大姐姐,芙蓉,你们不要动,我这就去瞧瞧。”
芙蓉来了杜家之后,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芙蓉,别怕!”白婉清轻拍了拍芙蓉的手。
芙蓉乖巧的点头,“有大姐姐在,芙蓉不怕!”
两人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动静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平息了。
等杜焕回来的时候,两人齐齐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杜焕的眉头紧皱,看的出来似乎是什么不太好的事。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芙蓉胆子小,这会儿是强撑着,声音怯懦的问道。
杜焕不想让芙蓉担心,从嘴角处挤出一丝笑容,“没事!”
“就是店里的掌柜的们说话大声了些,倒是惊扰到大姐姐了。”
芙蓉的心思单纯,杜焕若是说没事,她就完全相信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芙蓉天真的念叨着。
白婉清又和芙蓉在屋里说了会儿话,直到芙蓉感觉到有些困了,她才说要离去。
杜焕一直陪着芙蓉和白婉清说话,只不过自从他出去处理完外面的吵嚷之后,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这会儿白婉清要离开,他才回过神,机械的说了一句,“大姐姐,我送你。”
往日,白婉清都会微笑着拒绝,但今日她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妹夫了。”
杜焕“嗯”了一声,就带着白婉清出门了。
他们一路朝着后院的大门处走去,杜焕一路上一声没吭。
“妹夫,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走到门口,白婉清转身回头看着杜焕问道。
杜焕一愣,连忙摇头,“没有,不是!”
杜焕随即哀叹了一声,这件事就算是他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大姐姐,是布庄!”
“布庄出事了!”
布庄对于杜家而言,就如同药材对于白家而言一样,是整个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
若是杜家的布庄倒了,那也就是证明杜家的根本倒了。
可杜家在这淮州城经营了数十载,若是一般的对手,或是事情根本不可能撼动杜家布庄的生意。
尤其是杜夫人,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若不是遇到巨大的难处,杜家的生意不会轻易被撼动。
“是因为新来的方家吗?”白婉清问。
杜焕也不知道,因为杜家的生意,姑姑一般不愿意让他沾染,他的任务就是读书,若是杜家能出一个进士,或许就不用再单单的靠现在的营生立本。
白婉清见杜焕一脸茫然,也不再追问。
“不如妹夫带我一起去见见杜家姑姑吧!”白婉清说道。
杜焕没想到白婉清这个时候会参与进来,“大姐姐......”
“姐夫他现如今身体还未好,怎可将你再卷入这场争斗之中。”
“卷不卷的进,本就不是你我说的算的。”
“或许在方家眼里,白家和杜家本就是一家。”
“这个时候我们不是更该同心才是?”
杜焕苦笑,话是这么说,可是世人哪个不是趋利避害,像白婉清这样愿意主动参与进来的少之又少。
“不管怎么样,多谢大姐姐了。”
杜焕也不再婆妈,他直接领着白婉清一起去见了杜薇。
此时的杜薇正坐在前堂看着送过来的账册发愣,这么多年了!
她经营着杜家布庄这么多年了,还从未遇到如此棘手的对手。
方家,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批价格如此便宜的布料,一经上市,他们杜家的布匹便再也卖不出一匹。
这根本就是恶意竞争。
若是普通人和杜家打价格战,杜薇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这个方家......
杜薇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和这样的家族打价格战,杜家可以说完全没有胜算。
方家在牙行里面亮出淮王腰牌的事又传的沸沸扬扬。
可见方家背后的势力就是淮王。
和淮王争?杜薇想到那些年和房家作对人家的下场,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想了这么多,竟然每条路都是死的。
杜薇不甘的蜷起了手指,杜家难道真的就这样没落了吗?
“姑姑!”杜焕看着杜夫人坐在前堂发呆,轻轻的叫了一声。
杜夫人抬眼看去,看到杜焕身后的白婉清,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婉清......看来焕儿已经同你说了。”
才没多久没见,杜夫人的脸色要比之前憔悴太多。
“嗯!早就听闻这个方家来历不凡,一股脑在淮州城买下了这么多铺子,想不到是为了开布庄。”
杜夫人叹了口气,“是啊!”
“原来房家盯上的是药材生意,当时我们这些没有波及的人选择了袖手旁观,殊不知,这风水是轮流着转的。”
“这次是转到了我们杜家。”
杜夫人说完,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帕子,不甘、愤懑,所有的情绪都展露在眼底。
“那杜家姑姑,你打算如何做呢?”白婉清问。
杜焕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现在方家的人已经来了,布庄也已经开了,竞争已经打响了,杜家又如何做呢?
杜夫人突然手一松,神情也垮了下来,“我准备关闭所有的布庄生意。”
关闭?布庄?
白婉清的神态没有太多的变化,倒是杜焕震惊的愣住了。
他深知杜家若是关闭了布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姑姑,咱们现在关闭布庄损失实在太大了。”
“不说仓库里咱们的囤货,就是咱们新收的那些桑蚕.....”
杜夫人没有让杜焕把话说完,她只是重重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杜焕不理解,“姑姑,既然你都知道,你又为何?”
“咱们杜家数十载的生意,怎么能说关就关。”
“不关又能怎么样?”杜薇站起身,“我们是能斗得过方家,还是能斗得过淮王。”
“焕儿,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权势滔天。”
“什么叫做只手遮天。”
杜焕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姑姑,哪有什么只手遮天。”
“方家不过是一方富户,难道就因为有淮王存在,就能恶意竞争,无法无天了嘛?”
杜夫人冷笑,“方家什么样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们若是和方家打价格战必败无疑。”
“更何况,我知道房家什么样!”
杜焕却不以为意,“姑姑,房家倒了!房家最后还是遭到了报应,这难道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杜夫人轻笑了笑,“房家是倒了!”
“可是魏家的满娘,宁家的公子再也回不来了!”
杜焕知道魏家和宁家的事,一下子被噎的语塞。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杜焕有些失魂,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般无力。
杜夫人又何尝不是,你以为你算的上是有些脸面的人家。
可是在淮王这样绝对的权力面前,你只能让!
杜夫人见杜焕不再说话,转而看向白婉清,“婉清,让你看笑话了。”
白婉清却又问了一句,“杜家姑姑,若是我有把握让你在这场商战中胜出,你可还有胆量和方家一争。”
杜夫人一愣,他们杜家在布匹生意上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办法,婉清又有什么办法!
而且现在哪里是和方家一争,这明明就是和淮王一争。
就算是赢了,也能称之为胜算?
杜焕此刻却着急了,“姑姑!若是我们连争都不去试一试的话,我们有朝一日九泉之下,怎么见杜家的列祖列宗。”
杜焕这话说的算是极为重!
杜夫人只得抬头看向白婉清,“你真的有法子?”
“婉清,你可了解那方家的财力?”
“他就是想同我打上一年的价格战,他们方家也是耗得起的。”
“可是我们杜家不行!”
“我们......没有那个实力。”
“错!杜家姑姑!你有一处说错了。”白婉清说道。
“哪里错了?”
“方家不可能同杜家打一年的价格战,他耗的起,但是淮王等不起。”
淮王等不起?
杜夫人一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难道淮王很缺钱?”
白婉清不能将淮王私囤重兵的事告诉杜家,那样只会给杜家招来杀身之祸。
她摇摇头,“不能说!”
杜夫人和杜焕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白婉清既然不能说,自然也就有她自身的考量。
“那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让方家离开?”杜夫人问。
白婉清伸出两只手,弯了其中一根指头,“九成!”
“九成的把握。”白婉清说的坚定,让杜夫人和杜焕也不得不相信。
对啊!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在房家倒之前,谁会想到房家有一日竟然会墙倒众人推。
又有谁会想得到,那些曾经被房家欺负的人能够得到公道。
都是因为白婉清......
说不定她还真的能做到。
杜夫人不敢一下子就应承下来,她只说道:“婉清,希望你理解,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杜家一族。”
“我恐怕不能一人作主。”
“还需要和杜家的几位兄长一起商量......”
杜焕看到姑姑已经松了口,也就不急于一时让姑姑直接答应下来。
白婉清也点点头,“婉清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