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走后，老二看着字条上写的内容，心下很是犹豫。
适才李业说文帝不想杀他，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明面上是这样，想来他的好大哥对于如何处置他们娘俩很是头疼。
一边要维持他作为新君的威严，一边又要对外彰显他的大度和对礼法的尊崇！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有活命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活，就得看明日朝会了！
他虽然有了赴死的准备，却并不代表他就想找死，但凡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他又怎会拒绝？
带着这种忧虑，他熬过了漫长的一天，直到第二天有人过来。
……
新朝第一次朝会，文帝带着一丝丝激动走上丹陛之上，看着那个威严无上的宝座，即使是昨天已经坐过了，却依旧觉得不够。
他坐在龙椅上，等群臣朝拜之后，便默默地看向群臣。
倒是没有意外，魏玄直接站了出来，道：“陛下，臣魏玄启奏，今陛下登基，龙御天下！恩泽加于四海，天下大赦，此乃陛下之仁德昭彰，万民拜服……”
“我大夏有贤明之主，天下之幸也！”
说着，他捧着一封奏表，道：“此为内阁拟定的大赦详表，正要上呈陛下！”
“哦？”
文帝目光闪过一丝笑意，他瞬间读懂了魏玄的心思，他笑道：“既是内阁拟定，想必已有考量，怎的还需要朕过目不成？”
“陛下！”
魏玄诚恳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施恩天下，自然要上请陛下知晓！然则还有一事，臣思虑良久，却不知该不该列入大赦名单！”
魏玄一开口，群臣顿时就知道他是何意！
文帝默然道：“吴王之事朕是知晓的！只是……”
他幽幽一叹，道：“然则谋反乃是重罪，若不处置，有失朝廷威仪，可若是处置……吴王乃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朕心下不忍……”
“朕，难办啊！”
文帝重重一叹，为难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
李业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又刚登大宝，若此时沾上手足之血，恐伤陛下之德，然则谋反重罪却又不容姑息……”
“是以，臣以为，不如召吴王上殿，给其一个机会，是问罪还是赦免……兴许见过之后，一切自有定论！”
文帝听了，沉默了好一会，似乎真是在考虑一般。
良久，他开口道：“也罢！朕与吴王好歹兄弟一场，先帝尸骨未寒，朕又岂能忍心如此，就听英国公的，给其一个机会吧！”
“来啊！传吴王！”
随侍太监当即上前小两步，对着大殿外高声唱喏：“陛下有旨，传……吴王上殿！”
“传……”
声音一重一重地传下，不多时，甲士带着老二走上大殿。
看着一身内衬，有些潦倒之意的老二，文帝像是心疼自家兄弟一般，匆匆起身，情不自禁地喊道：“二弟……”
老二坦然下跪：“罪臣叩见皇帝陛下！陛下登临大位，罪臣戴罪之身有失体面，不敢前来恭贺，恐玷污皇帝陛下之威仪，还请陛下降罪！”
“二弟……”
文帝喊了一声，随即幽幽一叹，有些心痛道：“你我兄弟，朕又怎能忍心将你……”
“唉！”
“只是谋反大罪……”
“若只是朕……为那手足之情，且当此事未曾发生也并无不可！然则先帝尸骨未寒，你我兄弟就……”
“唉！”
文帝头抬45°角，一副不愿群臣看到他眼中的泪水的样子。
老二自然知道这是自家老大在演，不过为了活命，这时候他也不得不配合。
“陛下仁德！罪臣惭愧！只是罪臣亲舅谋反，此事……”
他头贴地上，一副难以言表之色，文帝见状也知道要开始了。
他正色道：“吴王，朕最后问你一遍，殷氏谋反可是你在暗中筹谋？”
“陛下，臣弟冤枉！”
老二抬头道：“此事不仅是臣弟臣，即便是母后也被蒙在鼓里！若臣弟真有谋反之心，又怎会跟随在陛下身侧？”
“唔！”
文帝微微点头：“吴王之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即便是朕也不信吴王心存谋反之心！”
老二听闻，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不知文帝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不过只要开了这口，自然就不能反悔，他还是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他再次叩首道：“臣，感激涕零！”
“唉！”
文帝叹道：“然则兄弟之情与国法不能混为一谈！朕虽愿意相信自己的兄弟，不过此事却没有证据证明你之清白，朕……”
“陛下！”
魏玄忽然开口道：“此事虽无证据证明吴王之清白，然则也无法证明吴王之罪！”
“若是单从动机来看，殷氏谋反……其最大获益人是吴王不假，然则殷氏虽为后族，可与皇家分属两家！殷氏之乱目的为何，着实难以定论！”
“陛下既念兄弟之情，不如就换个法子处置，一来能给天下一个交代，其次也能维护朝廷威仪！”
魏玄这话一出，朝中顿时就议论起来。
坦白说，想要让老二去死的人并不多，毕竟老二权势都被斩断，这时候着实没有必要逼着皇帝手足相残！
即便吴王真就有取死之道，登基之后就杀弟弑母……这样的名声总归是好不起来！
心思活络的朝臣，一个个站出来，谏言道：“陛下，臣等以为首辅大人之言在理，还请陛下允准！”
“请陛下允准！”
“……”
文帝看向群臣，似是有些为难，不过看到恭恭敬敬跪在大殿中间的老二，他还是开口道：“也罢……”
他目光冷冽道：“吴王，你与朕之间，朕可以看在兄弟情分上不予计较，然则国丧期间大动干戈，搅了先帝英灵……却是不该！”
“此事有群臣谏言，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如此……朕就给你个机会！”
“你素来有雅意，此前先帝也曾赞你喜读诗书，想来这文采定是不凡！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