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进入魔域已经过了六天,筹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符不离便打算再次尝试去往魔域看看。
所谓筹备,其实也就是多给李悠悠喂些好吃了,再去乌露那边抢点魔力,然后把去那边的日子里要做的事规划好,仅此而已。
毕竟前往魔域的床帘需要李悠悠陪同才能开启,而李悠悠又没办法在那边逗留太久,所以并不需要预留太多的时间,腾出大半天的功夫就足够了。
本以为可以风平浪静地等待去往魔域的日子,结果在前一天,年许许带着离月牌忽然回来了。
“我要把这张离月牌,给我自己用!”她道。
符不离呆呆地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实在难以想象她究竟凭借着怎样的毅力跑回来的,鲜血淋漓的模样就算见多识广的符不离见到都有些触目惊心。当初为她重塑身体的时候,也不至于把她伤成这样……
断了半截胳膊,肩膀上、脖子上、脸上全都是伤痕,头顶的羊角断了半截,衣服更是被鲜血染透,本该有的尾巴和翅膀全都不见了,断面已经结成了疤,眼睛也瞎了一只,被符不离刻意堆得颇为丰腴,显得很是有料的躯体,此刻称得上千疮百孔。
她还能活着爬回来已经是奇迹了吧?
当她被符不离的手碰到的那一刻,要不是符不离及时蹲下身子接住了她,她就要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治疗的过程很快,毕竟符不离太了解她的身体了。
她身上的伤绝不可能是她自己弄的,甚至不会是一个人造成的,略微盘点一点,便能找到起码六种不同的兵器造成的伤。
她体内的魔力十分稀少。符不离当初为她注入了些许自己的魔力,毕竟当初担心她不听话,所以想用些自己的魔力来限制她别来捣乱。而现在的情况是,无论是自己给她的魔力,还是她原本残存的魔力,都所剩无几了。
若不是自己当初给了她一些魔力,那些魔力有着些许自愈的能力,她很可能已经魂归天际了。
“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看到她渐渐醒来,符不离掐了掐她的大腿,摆出一副无奈而有慵懒的模样,问道。
可没想眼前的女子两眼盯着她,本该危险的蛇瞳此刻竟显得有几分娇柔,眼中甚至噙着一两点亮晶晶的泪滴。
她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流泪,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符不离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她自己当初刚变成女孩子的时候就惊讶过为什么那么容易流眼泪,后来才知道是淑月故意这么干的。所以,她当然也不会便宜这位兄弟。
“我好心想帮他们,他们却视我为妖魔!”她的语气很是怨恨。
发生的事很简单,她本就是猎魔人,虽说身体发生了变化,出门在外总难免会以猎魔人自居,当然也更愿意和猎魔人打交道。
她虽然穿着外套进行了伪装,可那特别的蛇瞳难免会引人注意。更何况那羊角几乎就是传统印象里恶魔的象征,当她的伪装被戳破,战斗便一触即发。
无关乎她做过什么,无关乎她如何解释,即便她原先的魔力并未被符不离全盘收走,其实还留了大半,那充满山水灵气的魔力光是释放出来就让人有种浩然正气的感觉,可那又有何作用。
大家能看到的只有她的恶魔翅膀,她的恶魔眼睛,她那罪恶的诱人的身姿……
她并不算弱,可她无杀心,对方却全是杀招。手足相残本就是世间最悲哀的事,世间正道本该同心协力,怎可在此枉费性命。
“你恨他们吗?”符不离见她模样委屈巴巴,柔声问道。
年许许浑身一颤,抬起了眸子:“你是什么意思?”
符不离笑了笑,用手在她的脸颊上抚过:“没什么意思呀,你要是想复仇,我可以多给你一些魔力。”
年许许看着符不离的脸,昏暗的房间里,烛影被符不离挡住了大半,只能在光的阴影中辨别出符不离是在笑的。
“不,我不恨他们。”年许许微微蹙眉。
“他们这般不讲道理的对你,你也一样要忍?你可是差点就死了。呐,我给你的魔力可以让你随便诱惑他们,迷惑他们的心神,使他们没办法拒绝你的一切要求,怎么样,有兴趣吗?”符不离道。
年许许沉默了一下,随后站起了身,用手摸了摸自己身后的翅膀,确认到翅膀和尾巴也一样恢复了,随后正色道:“这就是你们魔女使人堕落的手段吗?”
符不离嘻嘻一笑:“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愿意给你魔力的呀,要是旁人哪有机会得到我的。魔力对我来说也是很珍贵的,我愿意分给你可是一片好心。怎么样?”
“……”年许许咬了咬牙,“我真是看错你了。”
符不离笑的更厉害了:“咯咯咯,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好心人吧?所以呢,你就要这么任人宰割?任由他们欺负?还是你觉得你这一次会被人欺负只是意外,下一次不会了?”
“若不是被你改变了身体,他们怎会对我如此!”年许许道。
“是呀,我是把你变成了恶魔的样子,你要是有本事就把自己变回去呀?我又没有限制你做什么对不对?再说,我对你不算差了吧?你求我给你离月牌,我也给你了,你第一次见面就想杀我,我只是教训了你一下,甚至没要你的命。上一次你不是还感恩戴德吗,怎么,这一次你被别人欺负了,还能怪到我头上来?是我欺负你的?还是说,只是外表变了,变成了魔物的样子,变成了女孩子的样子,你就不知道怎么当人了?”符不离道。
“可若不是你,我怎会……”年许许有些暗恼,话脱口而出,却又在说了半截之后戛然而止。
她忽然发觉,眼前这位魔女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可若是她有道理,那自己的道理又在哪?自己就活该被人当成魔物袭击差点死掉?她给的身体实在太过于像魔物,一切的根源分明是她才对。
“我可没逼你做什么,除了身体,我给你的选择够多了吧?你要不想要,大可以直接说不要,若我真的想让你成为魔物,你觉得我真的需要征询你的意见?”符不离道。
年许许垂下了眸子,深深吸了几口气,硕大的领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她不由用手微微抬了一下那繁重之物,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
“我还有事要做,你的身体我已经给你治好了,离月牌还在你身上,你要走就走,要留就留,我不拦你。你好歹算是我的令牌使,你受伤多少次都可以直接回来,我会给你治疗,也不用离月牌这么麻烦的东西做借口,那是用来给需要的人的,不是你,说实话,你不配,你顶多算我闲暇之余玩弄的一条狗而已。你说你羡慕夜白,我只能说你比夜白差远了。你要想要我的能力,我也可以给你,我很乐意看到你堕落的样子,原来所谓的仙人,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有大智慧的人呢。”符不离摆了摆手,甩了甩尾巴,便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