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花瓶的价值
这一周聚少离多，总算熬到了周六晚上，我一边帮林浩整理行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
“你夏天的衣服带几身？”
“你看着办。”
“哦……”
我打开衣橱从里面翻找t恤，他衣架上一溜的正装，哪有什么适合海岛穿的。拉开下方抽屉，总算找到几件打底的白t，再搭配条纹半袖衬衣和卡其色休闲裤，勉强搭出一身休闲的。可也只有这一身。
我先把这一身拎出来，打算让他明天上飞机穿，可是到了那边呢？
我转头问林浩：“你休闲装呢……”
他正拿着手机，对助理小倪交代着什么：“你明天帮我去一下星途璀璨网络媒体孵化公司，补充条款按黄总的要求拟好了，你让他亲自过个目。”
我刚要说下去，林浩手一抬，止住我没说完的话，示意我不要打断他。
我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先去洗手间拿他常用的洗漱用品。
刚把剃须刀收进洗漱包，林浩匆匆走过来，探头对我说了一句：“有几身运动装在橱柜上面，你抬头就能看到。”
“哦……”我点头，看到他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知趣地说，“你先忙吧。有什么缺的，等你忙完了再说。”
林浩快速扫了一眼：“司葭，洗漱用品还要带吗？剃须刀又不能上飞机。我们尽量精简。”
“啊？……不托运吗？”可是我那只箱子都理好了，瓶瓶罐罐都在里面，也不怕多带只剃须刀，总要托运的。
林浩朝我歪了歪头，表情委屈：“托运行李很麻烦，要等不说，箱子还会被弄脏。”
“那好吧……”我似乎理解林浩说的了，他平时就很爱整洁。
我又走回房间，搬了张椅子，把橱顶最上面一格的几身t恤和运动裤给拿了下来。
林浩见状，快走几步过来扶住椅子，一手拿着手机还在对着小倪吩咐明天要办的事。
见我安全下来，他才走开两步，继续谈工作。
我把衣服放在窗台上，全是一水的polo领t恤，还有休闲裤款式运动裤。连吊牌都没剪。
我奇怪地看了看，低头看了眼标牌上的价格，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运动装都好几千。好奇心驱使，我趁林浩不注意又翻开手机查了查品牌，原来是国内一个高端男士高尔夫品牌。
我猜他平时可能就是这个消费水准。
我吐了吐舌头，打开t恤仔细摸了摸面料，好像几千块的衣服面料确实摸上去要顺滑一点。
林浩终于忙完走过来，我慌忙将打开的衣服重新折好，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像这种款式的，你爸爸喜欢吗？下次我送他几件，就这个牌子的。”
“不用了吧……”我讪讪道。
他笑了笑说：“当年我做他们公司代理律师的时候，那老总很满意官司打赢了，此后连续两年一到上新品就送几套过来作为答谢，可我根本不打高尔夫。没机会穿。”
“所以，你只穿衬衣？”我故作轻松，调侃了他一下。
“算是。”林浩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所以，我的男朋友是工作狂。”我继续调侃道，“还是像林飞宇之前那样，送十打衬衣更适合你。”
“倒也不是。林飞宇再来一次强买强卖我都不知道送给谁去了。”林浩半倚着门框，小腿一绕，戏谑地说，“不瞒你说，不久之前，我刚刚把他强塞给我的那些，统统送给小倪了。”
我张了张嘴，半晌没说话。
林浩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弥补了一句：“我拆过一件，但是领围和袖围都太宽松了，美版的都偏大一些，只好送人。”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感觉多少有点自取其辱。
他平时会不会嫌弃我穿着打扮太寒酸？所以，去见他母亲之前，特意要我穿他送我的那件裙子？
我重新打开行李箱，将我之前塞进箱子里的那些全部拿出来，只带了几件林浩送给我的衣服和裙子，七七八八不入流的那些，我统统都不打算带了。
林浩没注意到我的心思，只挑了两身运动装塞进箱子。
“不够吧？要住一个礼拜的。”
“一个礼拜就要带七套衣服吗？”林浩笑着说，“让客房送洗好了。”
“是哦……”我假笑着附和了一下。
“不过，你们女生是不是要带些水啊，乳液什么的？”林浩突然觉得自己所说的不托运欠考虑了，“二十寸的箱子装我们两个的东西，会不会太小？”
“不会啊。”我讪笑着附和，“我也没多少东西。”
“也是。”林浩不以为意地说，“下了飞机再买都可以。机场精品店里买。”
不，那边万宁超市有很多。
我没说出口，只在林浩看不见的地方，不经意地蹙了蹙眉。
如果是我一个人去旅行，我一定会精打细算的。
可是，我现在是和林浩一起出行，好像听他的才是对的，因为他挣得比我多很多。经济实力决定了家庭地位，这都不用他提醒，我已经自动以他说的为日常准绳了。
晚上，林浩沾着床就睡着了。应该是累了。
他这一个礼拜都在加班，挤出时间来旅行。可是我却因为整理行李时发生的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插曲而辗转反侧。
假如未来有一天，林浩有更好的选择，他会不会和我分手？
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没有工作，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富裕的家庭，也没有惊为天人的美貌，甚至……很快连年轻都快要没有了。
因为，我离三十岁这个婚姻择偶的门槛，已经很近很近。
三十岁，就像一个重新沽价的度量衡，仿佛女人三十岁前是一档，三十岁后就会滑落到另一档。
就像高中时，老师拿考试成绩排名来重新排座位，因为名次又退了几名，座位就要排到后面。
我知道，当我内心独白是这些的时候，显得很没出息，显得把自己置于被男性选择的境地，可这本来就是事实啊……
我转过身，借着微弱的亮光，看着林浩安睡的侧颜时，我有了一丝动摇。
我是不是真的该像他一开始建议的那样，听从他的安排，乖乖到他的法律工作室做助理，我到底在犟什么？
还是说，我其实在怕什么。
害怕，当每天与林浩朝夕相对，他会更快地发现我的价值空虚？
是一樽没什么思想，又没什么能力的花瓶？
或许，我根本来做个花瓶的本钱都没有……
刚迷迷糊糊睡着，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将我惊醒。我睁眼才发现，是林浩设的手机闹钟。
我的闹铃在一小时后才响。
林浩推了推我说：“司葭，起床了，赶飞机了。”
“这么早？”
“不早啦。七点啦。”
可我根本才睡了三个钟头。
林浩推醒我之后，就开始不紧不慢地找衣服穿，去洗手间洗漱。
我坐在床上，忽然有点儿脾气，又不是上班时间，为什么要这么早把我叫醒。
“司葭，今天早餐可以吃你做的三明治吗？”他一边朝脸上抹着剃须泡，一边从洗手间里探头对着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