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喂进去,小草就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这并非小草故意为之,而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等到陈锦荟喂完,半碗药几乎已经浪费了一半。
随后,陈锦荟又熟练地拿出银针,给小草进行针灸。
在她专注的施针下,小草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慢慢进入了梦乡。
这时,陈锦荟才把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石头叫到身边,轻轻解开缠在他手上的布条。
布条揭开,只见他手上布满了血红的牙印,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
陈锦荟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禁摇了摇头,
“冬子,小俊,你们过来。”她又看了看林长风,“你也过来。”
自从陈锦荟救活林长风后,这些孩子们便对她的医术深信不疑。
此刻,听到陈锦荟的呼唤,他们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围了过来。
“陈姐姐。”孩子们齐声喊道。
陈锦荟微微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
“伤口可不是你们这样包扎就行的。这样随意包扎,很容易感染,伤口一旦化脓,要是情况严重的话,这只手都可能保不住。”
说着,陈锦荟从药箱里拿出一瓶酒精,轻轻晃了晃,“忍着点,会有点疼。”
石头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酒精接触伤口的那一刻,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强忍着说道:
“没事,我受得了!”
陈锦荟仔细地清洗完伤口,又拿出一个药瓶,里面装的全是细腻的药粉。
她将药粉均匀地撒在石头的伤口上,药粉一接触伤口,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传来,瞬间缓解了石头的疼痛。
“这药粉里有薄荷,还有大蓟、三七这些草药。
三七你们可能不认识,但大蓟和艾叶总该认识吧?这两种药材都可以止血。
另外,紫花地丁和马齿苋这两样在路边随处可见,把它们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可以起到消炎的作用。”
陈锦荟耐心地解释着,担心说得太复杂孩子们记不住,便特意挑选了几样常见的、能消炎止血的药草告诉他们。
“记住了吗?以后有伤口,一定要先消炎才能包扎。”
陈锦荟再次叮嘱道,随后又看了看那用来包扎的布条,
“这布条太脏了,你们得找干净的布条来包扎伤口,不然还是会感染。”
几个孩子听得似懂非懂,但大致明白了。
无论是大蓟、艾叶,还是紫花地丁、马齿苋,这些他们都见过,甚至还吃过。
他们在心里默默记住,只要有伤口,就要去找这几样药材,捣碎后敷在伤口上。
“记住了!”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
交代完孩子们的伤口包扎教学后,便轮到为林长风医治胳膊了。
屋内光线昏暗,灰尘在从破窗透入的几缕微光里肆意飞舞,四周弥漫着陈旧与潮湿交织的气息。
这群孩子与林长风同处一屋檐下,彼此之间却都怀揣着各自的秘密,
谁也没向对方透露自己来自云和县这件事 。
陈锦荟手持一个小药丸,神色关切地看向林长风,温和说道:
“正骨的过程会有些疼,你把这个药吃了。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就跟我说。”
她将药丸递到林长风面前,然而林长风却没有伸手去接。
“不用!我忍得住!”
林长风的声音坚定,目光中却隐隐透着戒备。
尽管这些人救了自己,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着重大秘密。
他明白自己生着病,为了不暴露怀中那把至关重要的手枪,早在被救醒之前,他就早早把枪藏了起来。
被陈锦荟救醒后,他第一时间便去找回了那把枪,亲眼看到枪还在,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此刻,那把枪正安稳地躺在他怀里,他担心吃了陈锦荟给的药后会陷入昏迷,
万一被对方发现这把枪,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毅然拒绝了。
陈锦荟向来不会勉强他人做不愿做的事,她深深地看了林长风一眼,说道:
“好!那你忍着点!”
随后,她俯下身,再次认真细致地检查林长风断掉的胳膊,心中默默盘算着正骨的步骤。
就在林长风稍稍放松警惕之时,陈锦荟突然出手,一个利落的手刀下去,
林长风那已经开始愈合的胳膊瞬间再次断开。
林长风的身体猛地一僵,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
他本能地想要叫出声,但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紧紧咬着牙齿,用力之大,以至于丝丝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溢出,显然是咬碎了牙龈。
陈锦江见状,急忙递过来一块麻布,林长风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住,以此来对抗这钻心的疼痛。
陈锦荟的准备十分充分,夹板等工具一应俱全。
她先是屏气敛息,全神贯注地为林长风正骨,手法娴熟而精准。
正骨完毕,她迅速用夹板将林长风的胳膊固定好,
接着又细心地涂上一层石膏,最后用布带绑着,挂在了林长风的脖子上。
“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最好别到处乱跑......”
陈锦荟说到这儿,声音戛然而止,心里暗自想着,
‘乱跑?他怎么可能不乱跑呢?不乱跑的话,他吃什么喝什么?哎......’
她虽然心怀悲悯,但也深知这世间苦难众多,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
话音刚落,旁边躺着的小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紧接着,她从嘴里吐出一大口发黑的脓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瞬间在屋内弥漫开来。
陈锦荟急忙将林长风托付给陈锦江,快步走到小草身边,轻轻抱起她,一边温柔地顺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安抚。
又是一大口浓血吐了出来,小草这才渐渐停止了咳嗽。
她的小脸本就苍白如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显得憔悴不堪。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受一点?”
陈锦荟轻声问道。
小草微微点了点头,她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睛里透着迷离,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谢谢姐姐,我感觉好多了!”可话还没说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