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本想等着如懿生产之后,叫乳母出工不出力,这样,自然有的是如懿忙活的。
没想到如懿把嘉贵妃给惹狠了,这女人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先是动安胎药再是收买接生嬷嬷,直接将如懿母子俩全部搞废了。
如此一来,即便如懿能够受得了被弘历冷落,也会在接下来的每一个养儿日子里,熬成一个怨鬼。
连续至少三年的夜奶,每睡一个时辰就要起来喂奶一次的煎熬。
孩子放下就哭,只能抱着不能睡的浑身酸痛。
孩子生病,生怕他死掉的呕心沥血。
大把地脱发,衰老,却被孩子绑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哪里都不能去……
这样一样样,一桩桩,都会叫如懿累到疯魔,而皇上这个做父亲的,却吃香的喝辣的,每天不重样地睡着新鲜的少女,宠爱着不同的妃子,早就将她和孩子忘到了九霄云外。
啧!
这可真是比民间志怪故事都要吓人的人生啊。
嬿婉站起来,温柔地拍了拍春婵的手:“等姚贵人歇两天,叫张院正亲自去看看,只要作不死了,就叫乳母和宫女们都懈怠起来,姚贵人亲生的孩子,自然是该她亲手照顾。”
春婵垂眼轻笑:“是。姚贵人防备心重,咱们给她的人,她自然是不敢用的。奴婢会嘱咐她们多多提嘉贵妃娘娘,想必姚贵人不小心听见了,就不敢用她们了。”
嬿婉上了床,见她给自己掖被角,眉眼一弯:“这事儿交给你,本宫可就不操心了。”
春婵见她眼下青黑,声音放柔:“主儿快睡吧,一切都有奴婢亲自盯着呢。”
嬿婉懒懒地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春婵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她表情酣甜,显然是睡沉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芸角忙凑上来:“主儿没事吧?用不用叫张院正来一趟?”
春婵摸摸她的脸颊:“怎么跑成这样?再要紧的差事,也要顾忌着自己的身子,主儿花了大把的银钱才把你养住了,你可别叫主儿亏钱了。”
芸角着急:“姐姐!!!”
春婵不语。
芸角只能讨饶道:“好好好,下次我再也不这样着急忙了!我保证!”
春婵这才满意了,点点头道:“之前张大人就给拿了安神修养的方子,小厨房从昨儿就炖着了,一会儿等主儿起来喝上两顿自然也就好了,别担心,主儿知道顾惜自己个儿的身子呢。”
芸角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自己查到的消息:“嘉贵妃接触过的那个接生嬷嬷姓赵,家里有个爱赌钱的儿子,听说原本是要打断腿的,后来有人给说情改成了斩掉一只手。
赵嬷嬷的女婿爱打媳妇儿,又爱酗酒,听说喝完酒摔阴沟里了,平日都是他媳妇儿出去找他,偏那天他媳妇儿被他打的下不来床,就这么淹死在小水洼里了。
赵嬷嬷的女儿虽然骤然守寡,但好在有房子有地,还有个儿子,她婆婆怕她改嫁,反倒客气起来,如今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春婵点点头:“这些都是极小的事,还真是查不出来什么。”
既没有给大笔钱财,又没有惊天动地的追杀,只是说情的两句话,那赵嬷嬷的儿子甚至还是残废了,女儿成了寡妇,听着可怜。
这赵嬷嬷,倒是个拎得清的。
不过主儿原本把赵嬷嬷送到姚贵人身边,就是打着些主意的。
只能说嘉贵妃这个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滑不留手,做事不留痕迹,更喜欢动动嘴,就算是日后被抓了,也就是个多嘴的问题而已。
春婵教芸角:“主儿把盯着启祥宫的事儿交给你,你不光要看嘉贵妃都做了什么,也好好儿地学学她都是怎么做事儿的,若能学个七八分,日后有的是你的好处。”
芸角笑眯眯的:“姐姐就放心吧!我觉得这差事就跟是给我量身定做的一样呢!”
春婵好笑地捏捏她的小脸蛋儿:“我要出去一趟,去内服务取点儿东西,你好生在这儿守着,若是主儿提前醒了,记得先哄着主儿喝药膳,她若是不高兴了,你就说一会儿十五阿哥肯定要来,主儿怕被唠叨,自然就肯高高兴兴地喝药膳了。”
芸角心想,这满宫里主儿爱撒娇的也就是姐姐你和澜翠姐姐了,如今澜翠姐姐走了,你又不,主儿怎么会不肯喝药膳?
但嘴巴上,自然是甜甜的应了:“姐姐放心!”
心里则想着,要是哪天她也能混到春婵姐姐这样,让主儿肯跟自己撒娇,那才是真的混成了,她这辈子就真值了!
春婵看出来她还藏着小心思,点了点她的脑门,脚步轻快地走了。
越来越靠近最终目的地,她实在难掩心中的高兴。
无论如何,距离主儿只想清福的日子,越发近了。
……
如懿生子以后,仿佛再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皇上又换了好些个新宠,可这也不耽误他在新宠旧爱之间丝滑享受。
眼见着如懿不闹腾了,容贵妃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弘历便开始期待起她能养好身子,生个跟她一样矜贵清冷的小公主。
但这好心情也不是能一直维持的,只要容贵妃气色不好了,甚至不愿意见他撤了绿头牌,让进忠去查,就必然能查到是如懿又犯贱了。
再次听闻容贵妃撤销了绿头牌,张院正来请平安脉的时候,颇为愁苦,弘历彻底发了火:“吃吃吃!才不到一岁的孩子吃什么燕窝?她到底会不会养孩子?不会就交给别人去养!”
张云忙跪下,耿直道:“皇上可饶了别的娘娘吧,姚贵人把小八阿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旁人多看两眼都觉得有人要害十八阿哥呢!这要是给了哪位娘娘,姚贵人怕是要给人家下毒啦!”
弘历:“……”
他瞪着眼睛:“朕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张云忙求饶:“皇上饶了微臣吧!微臣保证再也不乱说话了!皇上饶命!”
弘历想起来他上次这么说,还真是憋了仨月,听说连他同僚跟他说话,他都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一时间怒气散了,倒是只剩下嫌弃:
“你这么嘴欠,也难怪春婵不愿意出宫嫁给你。”
张云:“……”